车上,众人围着阴阳镜一圈,围观了董秀华复仇的全过程。
游子鸣唏嘘,我以后再也不吃肉酱饼了。
众人:
尚清忍无可忍糊了他一巴掌,闭嘴!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小平头钻进来,尚大师,本市警局的人来了。
尚清:尸体去化粪池里找,凶手还晕着,让他们直接带走。
小平头干脆点头,又退了出去。
车里温度开始下降,众人都回头,果然,那对母子已经回来了。
董秀华抱着儿子,周身怨气已平,她弯腰鞠躬,谢谢几位大师,帮我报仇。
尚清扶她起来,先别忙着谢,我们有事情找你帮忙。他拿过四只瓷碗,这上面的怨气你可认识?
董秀华探头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抱着孩子噔噔噔倒退三步,好重的怨气!
曹木星一愣,追问道:这不是你的怨气?
董秀华摇头,不是,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怨气。
曹木星和刘浮都不解,尚清眉头却深深皱起来,这事儿不简单走,我们去孟建民家里看看。
孟建民在幻境中经历了一次惨死,幻境结束之后还处于昏迷中,已经被警察带走。
尚清几人征得警方同意,进了他那个所谓的工作室。
屋子里几个木架子都倒在地上,好些瓷碗被砸碎了。游子鸣在那堆碎片前研究片刻,撇嘴,他这碗都是歪的啊,这手艺也能赚到钱?
董秀华跟在他们身边,他确实没有天分,做出来的瓷器丑的很,我爸就是看出这一点,才不愿意让他干这个。
尚清低声道:那碗的重点不是形状,而是颜色,釉色不对劲说着,他找到了孟建民给瓷器上色的地方,蓝色的染料随意打翻在地上,泼成一道水纹。
尚清微微侧头,对着旁边说了一句话。
一道阴气凭空出现,打在那颜料上。
浓烈的怨气冲天而起,蓝色的颜料染上了血红。
尚清眼疾手快,一道纸符封住怨气,皱眉,颜料果然有问题。他这颜料是哪里买的?
董秀华低声道:是从孟家村买的,每隔一段时间,孟家村有人给他送燃料来。
尚清:是谁来送,孟家村在哪里?
董秀华:有好几个人轮流送,我都不认识。孟家村在董家村西边,要翻过一座山。我没去过,他们村子和其他村子没有往来。不过,倒是经常见有外地人去,都是来旅游的,孟家村在深山里面,有个湖挺好看的。
刘浮道:要去吗?进这种村子我有经验,我们最好找个本地人带路。
尚清想了想,说道:今天不早了,我们先休息,明天想办法进去。
这个时间他们也不好打扰村民,只能在车上凑合一晚。还好小平头他们开的是一辆宽敞的SUV,勉力塞一塞也塞得下。
众人累了一天,身子一歪就纷纷睡着了。
尚清一道往生符将董秀华和小鬼送走,刚打算找个空地凑合一晚,就发现自己飘了起来。
突然失重吓他一跳,反应过来,顿时无语,你干嘛?
傅敛知但笑不语。
他哪舍得自己家小朋友和一群臭男人挤在车里睡觉。鬼王将人抱到外面,用阴气在两棵粗壮的杨树上做了个吊床,把人放上去。
夏日的微风吹过杨树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尚清仰躺在阴气吊床上,透过树叶间隙,能看见天上明亮的星子。阴气透过衣服带来丝丝凉意,舒爽又闲适。
忽然,上方星空摇晃起来,尚清愣了一瞬,才发现晃动的不是星河,而是身下的吊床。
傅敛知摇着吊床,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需不需要摇篮曲?
尚清不自觉露出两个小酒窝,滚蛋。
然后慢慢闭上眼,一夜好梦。
而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人正在经历一场惨烈的追杀。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宋萍萍是个幼师,上个月放假的时候她回家看奶奶,听老人家说起来才知道,原来她奶奶不是本地人,而是阳嘉市孟家村的人。老人家从小父母双亡,长大之后嫁给了下乡知青的爷爷,后来又跟着爷爷来到城里,几经辗转安了家生儿育女,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然而随着年纪渐长,老人家也渐渐起了思家之情,只可惜她现在身体不行,恐怕回不去了。
宋萍萍不想让奶奶遗憾终生,赶紧拍胸脯说道:我能去呀,到时候我拍几张照片给您看看。
就这样,她休了年假来到阳嘉市。中途还去了一趟阳嘉最有名的如归寺,谁知爬山爬到一半就爬不动了,只能把零食分出去减负,还换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符回来。
从如归寺回来,宋萍萍打听了好几天才找到去孟家村的路,据说这个村子很少跟其他人来往,最后她是蹭了一个好心的送菜大哥的车,才踏上孟家村的地界。
进村之后,她跟碰到的村民打听,请问您知道林如兰吗?
就听一个和蔼的声音说道:诶?是兰兰回来了吗?
宋萍萍回头,发现是一个矮胖的老太太,对方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嗯,这眉眼,和兰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是她什么人?
宋萍萍:我是她孙女,您是?
老太太:娘家人叫我如梅,我以前和兰兰关系最好了。
宋萍萍惊喜,如梅?您是姑婆婆,奶奶经常提起您,说是以前和您一起上山打猪草。
老太太笑,算她有良心。她把宋萍萍带到自己家,给倒了水,又关心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家里人知道吗?
宋萍萍爽快道:不碍事,我经常一个人出来旅游的。而且我跟家里人说了,手机里还有定位,不会出事的。
老太太点点头,这样好,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萍萍便出去逛了一圈,顺便拍了几张照片。她发现这村子看着并不是很穷,好些人家都新盖了房,还有车。
奶奶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开心。这样想着,她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女精神病人。
那女人蓬头垢面,大热天的上身却穿了一件破旧的袄,下身光着,也没穿鞋,浑身都脏兮兮的,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什么。
宋萍萍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包牛奶、一个面包放到地上,慢慢走开。她走远了一回头,发现那女人正拿着面包狼吞虎咽,眼睛却还直直盯着她的方向。
当天晚上,宋萍萍在姑婆婆家里睡下,盘算着明天就该回去了,却忽然闻到一股烧灼的味道。
她爬起来找源头,从屋里找到屋外,发现那女病人正蹲在她家门口,手里拿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打火机,正随手乱点。
宋萍萍惊了一跳,这要是把房子烧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说道:别点,快把打火机放下
女病人也让她吓了一跳,站起来就跑。
宋萍萍赶紧追,别看人家没穿鞋,跑的还正经挺快,她差点追丢。好容易追到某个地方,那女病人也不跑了,蹲在地上把玩着一个洋娃娃,拿打火机点那娃娃的头发。
宋萍萍松了口气,吸取教训,放柔了语气说道:把打火机给我,我拿糖给你换,好不好?
女病人看她一眼,不理,继续玩那娃娃。
宋萍萍啧了一声,靠近几步,忽然僵住。
打火机的微光照亮了娃娃的脸,她这才看清楚,这哪是什么洋娃娃那是一具已经干瘪的、婴儿尸体。
第45章 小鬼 苍白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一阵凉风吹过, 宋萍萍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汗湿了。
那具干瘪的尸体像一条死鱼一样,被那女人拿在手里把玩着,眼眶处只剩下两个黑洞, 幽幽看着宋萍萍。
寂寂虫鸣里,她终于听清了疯女人嘴里说的话:烧死都烧死娃娃都被烧死啦,呵呵呵烧娃娃
宋萍萍没来得及捋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就听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又有人说了一句:是那个疯子?抓住她
宋萍萍后背忽然一阵发麻,冥冥中一个声音告诉她:千万不能被这两个人抓住!于是她抓起疯女人的手, 快速道:跑!
疯女人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发出一阵渗人的呵呵笑声,好像在玩儿什么好玩儿的游戏。
宋萍萍拽着她连滚带爬, 被身后两人追的慌不择路,同时在心里一阵阵发紧,好像身后追着她的那两个不是人,而是两只厉鬼。
而在她没注意的时候, 兜里的护身符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惨白的月光倒下来,冷漠地笼罩着两个疯狂逃窜的女人。不知追了多久,身后两人陡然停住脚步。
一个额角一道疤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 操!那两个疯婆子竟然跑进林子里去了!
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缩缩脖子, 军哥, 咱、咱们还追吗?
军哥瞪他一眼,狠狠道, 追!
矮小男人:可、可是军哥,那里面那里面有鬼啊!
军哥冷森森道:把人追回来,我们还有可能活,要是让这两个疯婆子跑了,院长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听见院长两个字, 矮小男人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苍白,仿佛这个院长比鬼都要可怕。
军哥低声骂了一句,牵两条狗过来,再多找几个人,找到人直接做了,手底下干净点。
矮小男人赶紧跑了。
宋萍萍拉着疯女人连滚带爬跑的飞快,她不认识村里的路,不知怎么就跑到了一片林子里。
身后追着的人越来越近,依稀还能听见狗叫声。宋萍萍一咬牙,将疯女人推进一个坑里,用草叶盖好,躲在这里,千万别出来!
说着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懂,她故意弄出些声响,向着林子深处跑去。
同时在心里苦中作乐的想:感谢她班里那些精力无穷的小崽子们,要不然她现在跑不了几步就要束手就擒了。
乌云遮住了月亮,林子又暗了几分。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奔跑的女孩儿。
忽然,女孩停住脚步,她胸膛大幅度起伏着,浑身都在颤抖半晌,她慢慢低头,一只苍白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阴冷如跗骨之蛆漫上她的身体,从脚、小腿、后背直到全身,宋萍萍一动也动不了,就像是被冻进了冰块里,浑身冰凉
强烈的恐惧攫住她全部心神,她能感受到,那只小手松开了她的脚腕,却慢慢摸上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手勾住她的手脚、头发,它们摸索着、挽留着、甚至扣弄着,像是想从她身上扣下一块血肉来!
稚嫩的声音带着不似人间的幽冷,在她耳边响起: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喜欢我?
呜呜呜,我好疼
妈妈
那声音刺进耳朵,搅得耳膜生疼,宋婷婷痛苦的睁大双眼,胸口像是被攥住一样一阵窒息,眼前一阵发白。
大概是濒临死亡,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泥地里,身上压着无数小孩儿的阴魂。那些小孩儿大的不过三岁,小的还没有成型,他们带着残破的身躯、青紫的面庞爬来爬去,不知世事的脸上已经有了仇恨的痕迹。
有个小孩儿脖子上带着青紫的手印,它坐在宋萍萍胸前,小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那正是她窒息的原因。
宋萍萍僵住,被迫和那小鬼对视,却看见了对方空洞洞的眼眶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感将她整个人吞噬。
口袋里的护身符突然变得滚烫,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终于提醒了宋萍萍,耳边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护身符坚持不懈的散发热度,只那一点点温度,却像温暖了她的全身。
想起送她符箓的帅哥,宋萍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遇到了高人
是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强迫自己看向那些孩子,同时努力默念:孩子们,我幼儿园老师,是谁伤害的你们?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告诉老师,老师来帮你们
她一连念了七八遍,孩子们似乎听到了一样,纷纷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早上,尚清一行人在村头的小摊吃完早餐,又打听了去孟家村的路。
摊主很健谈,连笔带画的跟他们说了好几遍,还乐呵呵道:你们也去治病啊?
尚清一愣,什么治病?不是说去那里都是旅游的吗?
摊主做贼一样凑过来,嗐,说是那么说,其实咱们本地人都知道,去孟家村的大部分都是治病的。而且吧,去的都是男人,你懂吧?
几个年轻人都没反应过来,刘浮轻咳一声,你是说,孟家村专治男科?
摊主嘿嘿一笑,反正孟家村有个医院,盖了十多年了。当初他们村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这不得像是鸡窝窝飞出来一个金凤凰一样?我们都说他们家人要跟着享福了!
嘿!谁知道人家在外面念完书,又回到村里,还说要盖个医院。当时大家都说这是白花钱,就算是有了医院,谁会来个山沟沟里看病啊!不成想,这医院还真盖成了,这几年来的人还不少,还都是有钱人。
尚清几人告别摊主,驱车前往了那个满是谜团的孟家村。
他们一进入村口,就碰到了一个矮胖的老婆婆,老婆婆瞅瞅几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哎呦,这几个后生长得可真俊啊,你们是要找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