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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五 祭神
    柴宗训走近草丛,先前看上去本已疲累的毒蛇忽地抬起头来,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

    眼前寒芒闪过,杨延德出手迅捷,枪头已然从蛇的口中刺入,脖颈出来。

    “哎呀,”柴宗训有些可惜:“我还要研究一会儿呢,你怎地就杀了它。”

    吴望喜小心翼翼上前到:“公子,似此荒郊野岭,如此剧毒之物,还是远离为好。”

    柴宗训丝毫不以为意,近前拨开蛇身上先前的伤口,才一会儿工夫,竟粘连得如此之紧。

    “虽为剧毒,”柴宗训说到:“我记得河东先生那篇著名的《捕蛇者说》里记载,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吴望喜作为礼部侍郎,中原的书自然读过不少:“公子,此不过文人夸大其词而已。”

    “非也,”柴宗训又说到:“蛇毒可入药,不少医术典籍都有记载。而且我还发现一个问题,断肠草有剧毒,蛇毒也是剧毒,为何断肠草未毒死蛇,蛇也不能毒死断肠草,反而这两样东西混合一起,能让蛇的伤口快速愈合?”

    这么一说,吴望喜和董遵诲一同查看蛇的伤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竟似有愈合迹象。

    “莫非这蛇毒与断肠草混在一起,可为金疮药?”董遵诲问到。

    柴宗训说到:“此事回去之后,可交正在组建的皇家医科大学实验室研究。”

    蛇已死,再无观察价值,四人继续向山上走去。

    翻过山头,低头却见山腰处一片平地,绵延的土楼坐落山腰之中,这便是芒部土司木觉的营寨所在。

    刚要前往营寨,路边忽地窜出两个藤甲兵,手持长矛抵住几人:“尔等是何人?来此作甚?”

    吴望喜上前到:“我等是中原来此的商旅,有一笔生意要与木觉土司大人谈谈,烦请通报一声。”

    藤甲兵甲喝到:“土司大人近期不见客,要谈生意过几日再来。”

    “自中原到此不容易,过几日恐误了季节。”吴望喜边说边掏出两块散碎银子往藤甲兵手上塞:“烦请两位通报一声,倘是土司大人不见,在下不会怪罪。倘土司大人愿见,生意谈成,在下另有重谢。”

    两个藤甲兵对视一眼,仍是藤甲兵甲说到:“我等哪有资格前去土司营寨通传,最多只将尔等引入寨中,其余事情,与我等无关。”

    “无碍无碍,只要能进寨就好。”

    相对来说,芒部因处三地交界,会有商贾往来,所以进寨要容易一些。

    山上看着不觉得,近寨才发现,这营寨着实不小,一眼看不到头。对于常居中原的董遵诲和杨延德来说,这古朴且充满异域风情的土楼,倒是新奇得很。

    才到寨门外,却见一群藤甲兵押着几个土布衣裳的人出来,而这些人口中不停大呼:“土司大人冤枉,土司大人饶命啊…”

    藤甲兵面无表情的将几人押到角落处,刽子手上前手起刀落,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藤甲兵也不管这几句尸首,转头面无表情的进寨。

    “此是为何?”柴宗训愕然。

    藤甲兵甲小声说到:“这几人是土司大人孙儿近侍,前日里王孙出寨打猎,不幸滚落山崖,至今仍未醒来,土司大人仅此一孙,倘醒不过来,大权便要旁落。连日来土司大人都守在病榻旁,能否见几位还真难说。”

    两个藤甲兵带着四人见了巡寨官,小声禀报几句之后便离开。

    巡寨官看了看四人,倒也并无敌意:“土司大人近日有事,暂不见外客,几位可在寨中住下,倘土司大人有空,我再为几位通传。”

    整个营寨除了建筑风格不同,倒与中原城池有些相似,前后各有两道寨门,分别有藤甲兵看守,左侧为高山,右侧便是悬崖。住在这里除了担心泥石流之外,倒也还清静。

    寨中有客栈,有杂货铺,铁匠铺,只是规模比中原城池小一些而已,倒也有一丝商贸重镇的意味。看来这里住的是芒部本族人,山的另一边住着土司管辖的外族人。

    四人刚要去投栈,却见一群藤甲兵押着一个女孩儿从客栈冲出来。女孩儿拼命挣扎呼救,却并无人上前。

    客栈跟出一个妇人伸手要拉住,却被藤甲兵一脚踹倒在地:“能去伺候山神是她的福分,再闹连你一同抓去。”

    杨延德挺枪便要出手,却被柴宗训拦住:“看看再说。”

    藤甲兵押着女孩儿扬长而去,留下妇人坐在地上呼天抢地。

    客栈又出来一个男人,流泪将妇人扶起来:“孩儿她娘,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咱家飞儿撞上了呢,这是她的命吧。”

    俩人蹒跚着进了客栈,柴宗训跟了上去,只见客栈内一片狼藉,一个客人也没有。

    男人转过头来说到:“客观,本店今日不待客。”

    柴宗训问到:“掌柜的,方才那是你女儿?兵丁为何将他抓走?”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中原来的客商吧,此事与你无关,倘要住在寨中,可求巡寨官给你安排下处。”

    柴宗训说到:“我方从巡寨官处来,听到那兵丁说伺候山神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仍只是说到:“尔等商旅只管做生意,莫要打听寨中的事情,小心惹祸上身。”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董遵诲上前到:“倘你知道我家公子的厉害,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这里是芒部寨,”男人有些不耐烦:“你家公子能有多厉害?”

    董遵诲淡淡到:“这世上所有的天神地仙,河海龙王,都归我家公子管。”

    柴宗训历次与神有关的事情,董遵诲都是亲历者。他不知道什么相信科学反对迷信,只知道山神河神,包括萨满神,都怕柴宗训。

    原本哭哭啼啼的妇人听到这话,急忙转过头来:“客观真能救我的飞儿?”

    董遵诲说到:“你得说出事情的原委,我家公子才好救人嘛。”

    妇人说到:“都是那该死的巫师,他说土司大人的孙儿冲撞了山神,才导致跌落山崖昏迷不醒,要用我的飞儿去祭祀山神,土司大人的孙儿才能醒过来。”

    又是吐司大人的孙儿,看来这孙儿醒不过来,的确很难见到他。

    柴宗训想了想,开口到:“这个倒不是不能想办法,只是这祭祀是什么时候?”

    妇人说到:“巫师今日晚上会开坛呼唤山神,明日便要将我的飞儿活活烧死用来祭奠。”

    柴宗训问到:“祭坛在哪儿?我能去看看吗?”

    妇人见有戏,连忙说到:“祭坛就在寨子中央,开坛之前巫师会请寨子里的人观礼,你也可以同去。”

    “好,到时候先看看再说。”

    见女儿能得救,妇人急忙收拾狼藉,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四人。

    柴宗训与男人攀谈得知,这寨中有精兵三千,另有芒部族人七八千,加起来超过万人。

    虽然芒部族人的地位比其他寨子里的人地位要高一些,但也都是土司大人的奴仆,生死只是土司的一句话而已。

    吃过晚饭,寨子里的人都向中央靠拢,四人也跟着去往祭坛。

    到了祭坛才看到,原本平地的寨子中竟有一处高数丈的天然小石山,石山前是开放的平地,石山上依着山势凿出一个大大的牛头,牛头下巨大的火盆正在燃烧,两边竖着几面大鼓,牛眼睛睥睨着山下的一切。

    平地四周整齐的站着一些身披麻布,头上插着羽毛,脸上画得乌漆嘛黑的人看场子。

    祭坛正中央一人被黑色披风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正恭敬的跪着,不用说,这人就是巫师。

    芒部族人正在外围叽叽喳喳议论着山神的事儿,一人站在火盆旁大呼:“时辰到。”

    藤甲兵上前整齐的敲响大鼓,鼓声震人心魄。巫师跪趴在地上,口中呜呜呃呃不知在念些什么。

    看场子的人上前将火盆里的火种取出,又倒了些木炭在上面,瞬间祭坛上空黑烟滚滚。不一会木炭被引燃,将地上烧得通红。

    巫师念完咒语站起身来,藤甲兵敲鼓的节奏变得急切起来,似在催促些什么。

    巫师解下披风扔进炭火中,瞬间就被化为灰烬。芒部族人全都伸长脖子,看着巫师脚下。

    只见巫师赤脚围着炭火走了几圈,随即瞪大眼睛一脚踏入炭火之中,口中发出凄厉的呼喝。

    巫师在炭火中走了几个来回,芒部族人都惊骇的瞪大眼睛。

    藤甲兵敲鼓的节奏慢慢缓下来,巫师也从炭火中出来,团坐在祭坛边,口中仍是念念有词。

    那些脸上画得乌漆嘛黑看场子的人,此时围在巫师身边跳着转圈,跟巫师一样,呼喝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这样枯燥的进行了近一个时辰,巫师才忽地睁开眼睛大喝:“礼成,山神大人将在明日此时取走祭品。”

    柴宗训此时也胸有成竹:“没问题,明日保证救出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