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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斩来使
    南汉始祖名刘隐,朱温后梁时占据穗都,受封为南海王。

    刘隐死后,其弟刘陟继位,其时中原正处于混战之中,根本无力辐射岭南,刘陟干脆称了帝,国号为汉,因地处岭南,所以又称南汉。

    在五代这种大环境下,南汉亦不能独善其身,皇位传承往往伴随着血腥,以至于皇帝时时处于紧张之中,性格多有变态。

    目下南汉皇帝刘鋹,有两大爱好,第一是阉人,举凡科举出身士人,若想为官,须将自己阉割方能入朝,盖因刘鋹认为百官若有家室,必不能忠心为国。

    第二更是变态,常择美少年,配偶宫人,刘鋹现场来回巡视,见男胜女,乃喜;若女胜男,即将男子鞭挞,或施以阉刑。

    这刘鋹方得一波斯美女,丰艳无比,更兼曲尽逢迎,遂赐号‘媚猪’,俩人成日混在一起,便连朝政也不理。

    这刘鋹更是为避免有人篡位,将刘氏宗室屠戮殆尽,又作烧、煮、剥、剔、刀山、剑树诸刑用以震慑群臣。是以刘鋹虽荒诞,却无一臣子敢谏。唯有专一替他遴选美女的太师李托,以及镇压国内反叛的太尉龚澄枢,方受其信任。

    这一日刘鋹正与媚猪深宫饮乐,太师李托入禀到:“启禀皇上,南唐使者求见。”

    忘了说一句,这太师李托为求官,把自己给煽了,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内宫。

    刘鋹正是尽兴时被打断,不悦到:“我大汉与南唐素无来往,那李煜派人来做什么?”

    李托说到:“回皇上,臣问过了,是为周国之事。”

    刘鋹站了起来:“莫不是李煜要与我联兵攻打周国?朕听闻中原女子多肤白丰腴,若能占他土地,夺他女子,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走,随朕去看看。”

    刘鋹与李托先后入得大殿,先是南汉一般文武跪下施礼,随后李托高呼:“宣南唐使者觐见。”

    俩人持节缓步进殿,执礼到:“外臣李至武、高永祥叩见南汉皇帝陛下。”

    “免礼。”刘鋹摆手到:“未知两位使臣不远千里,到我岭南所为何事?”

    李至武与高永祥对视一眼,随即掏出一方黄色匣子高举过头顶:“外臣此来,是传递我国主国书。”

    李托接过国书呈上去,刘鋹打开国书扫了一眼,随即一把将其扔在地上,怒喝到:“李煜自己蝇营狗苟也就罢了,还想劝朕一起降周?”

    李至武忙解释到:“皇上,大周占有中原,国力强盛,向其称臣不失为一条免干戈之妙策,我南唐之归附大周以来,十数年不闻金鼓之声,国内一片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恳请皇上为岭南子民着想,尽快臣属大周。”

    刘鋹眼珠一翻:“朕若不臣服当如何?”

    “皇上,”李至武说到:“若臣服大周,与南唐互为唇齿,可保陛下宗社无忧,如若不然,大周便举大兵来伐,总不免生灵涂炭。”

    “哼,”刘鋹冷笑一声:“归语尔主,他愿做附庸,朕管不着。若敢再来劝朕臣属周国,朕绝不轻饶。来呀,棍棒打出去。”

    两边侍卫冲出,李至武急忙躲避,高永祥却站着不动,大呼到:“皇上,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外臣等乃是为皇上着想,才奉上国书。皇上不肯接受也就罢了,如此对使臣棍棒加身,恐有失一国风范。”

    “大胆,”南汉太尉龚澄枢喝到:“尔等不过周国一附庸,我大汉皇帝肯接见于尔等,便已是天恩,如何还敢骂我大汉有失风范。左右,给我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将李至武和高永祥押住。

    原本事情到此,还有缓和之地,只将俩人赶出朝堂,遣送回国即可。

    但江南温润水土,乃是滋润读书人之地,苦读圣贤书,高永祥岂受得此种侮辱,怒到:“久闻岭南化外之地,不识礼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尔等一般蛮夷,便等着中原教化吧。”

    一旁的李至武慌忙劝到:“高大人,你就少说两句吧,这里又不是我唐之朝堂。”

    高永祥喝到:“我等至此,便代表我唐,岂能容这般蛮夷辱我国体。”

    刘鋹倒不在乎什么蛮夷之类的说法,只是扫兴被这俩人打断饮乐的兴致,起身到:“龚太尉,这俩人便交与你处置吧。”

    龚澄枢上前一步到:“皇上请留步,臣有本奏。”

    刘鋹不耐烦的挥手:“快点。”

    “皇上,”龚澄枢说到:“此二人咆哮我朝堂,分明欺我大汉无人,臣恳请将此二人处以极刑,以正国威。”

    “皇上,”中书舍人阮雁鸣跟着出列:“此二人杀不得,南唐虽臣属中原,然中原无一日不想将南唐收归本土,且将此二人遣回,他日若周来攻,我或可向南唐求援。若杀此二人,势必与南唐交恶,届时我亦无颜面向南唐求援。”

    虽南汉已风雨飘摇,不过国中还是有明白人的,不然岂非早就亡国?

    可惜刘鋹并不纳谏,皱眉到:“李煜早已臣服于周,怎会出兵助我?”

    阮雁鸣解释到:“皇上,李煜虽臣服于周,然却与大汉唇齿相依。他日周先攻唐,我便可派援兵助阵,若周攻我,皇上致国书向其陈明厉害,李煜饱读圣贤之书,必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刘鋹哪有耐心听这许多道理,只挥挥手:“此事交与龚太尉全权处理,卿可与他商议。”说罢便匆匆的回了后宫。

    阮雁鸣急忙转向龚澄枢,龚澄枢却说到:“此事皇上交与本太尉全权处理,阮中书,你不必多言。本太尉必杀此二人,以正国威,以慑宵小。”

    “太尉,”阮雁鸣呼到:“若杀此二人,必会埋下祸患。”

    龚澄枢冷冷到:“不过周师来攻而已,有象军在,本太尉有何惧之?来啊,将此二人处以极刑,人头送还南唐。”

    李煜在江宁日日盼望着李高二人的消息,若南汉肯臣服,周之重心必会南移,若南汉不肯臣服,周师必先攻之,如此南唐便能多承平几年,说不定在这几年间寻到法力无边的仙人,南唐国祚能就此延续下去呢。

    等来等去,只等到木匣子装着俩人的人头,李煜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岂有此理,”阶下南唐兵马大元帅李景达喝到:“刘鋹辱我太甚,主上,臣明日便点兵东出虔城,讨伐南汉。”

    听到这话,一向怕打仗的太师冯延巳急忙到:“鄂王暂息雷霆之怒,此事当从长计议。”

    “杀我使臣便是辱我国体,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景达怒到:“主上,臣愿立军令状,若不攻入穗都为我大唐挽回颜面,臣愿以死谢罪。”

    “过了过了,”冯延巳连连摆手:“鄂王,此事还是请主上圣裁吧。”

    俩人说话的时间,李煜已缓过来一些,怏怏到:“此事还是先奏明周廷再说,若周出兵伐汉,我可从旁协助,南汉不存,我大唐颜面也算救回来了。”

    “事关国体,岂可假他人之手?”李景达怒其不争。

    冯延巳连忙打圆场:“鄂王,大周本有伐汉之心,若非如此,皇上岂会降旨命我派出使臣?既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助周灭汉?将来若擒刘鋹,主上只需上表一封,让周师将其交与我大唐,再由鄂王亲手将其斩杀,如此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挽回国体,何乐而不为?”

    为避免李景达再争,李煜急忙说到:“太师之言有理,快替寡人草拟奏折,驰递汴梁。”

    就在南唐南汉交恶的这段时间,大周国内京察余波基本平息下来。

    而朝中基本分为了两大势力,一派以符彦卿为首,另一派以赵匡胤为首,韩通和慕容延钊被彻底排挤出去。

    柴宗训虽不欲党争,然如此境况下,朝政到一定程度,党争必然会出现。

    好在此时大周仍在高速发展,党争带来的尚属良性结果。

    借用一句话,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外无派,千奇百怪。

    若无党争,符彦卿和赵匡胤任意一人掌控朝政,还要柴宗训这皇上干嘛?

    便是要治理党争,也须等到尽复汉唐故地之后,所以柴宗训也焦急的等待南唐那边的消息。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重大利好,南汉斩杀南唐使者,李煜为挽回国体,上书直言若王师征南汉,南唐愿出兵从征,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俘获刘鋹后,能交与南唐处置,帮南唐挽回一丝颜面。

    “好好好,”柴宗训连连拍手:“慕容兄,你便是朕之武侯,不不不,还是朕之留侯,有你运筹帷幄,朕可高枕无忧矣。”

    慕容德丰接过奏折看了一眼:“恭喜皇上,取南汉已如探囊取物,未知皇上决意何时出兵?”

    柴宗训思虑一阵:“还有一事,朕须与你商议,既然南唐愿派兵从征,朕御驾亲征便可不须精锐尽出,可由铁骑军分一部兵力,与侍卫司合成一支新军,交由鲁王韩通率领,出乐州直取韶州;曹彬率麾下人马出连州策应,杨业仍作为一支奇兵,随时给与穗都致命一击。”

    这个意思很简单,就是这次出征,不带慕容延钊玩了,征求一下慕容德丰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