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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等
    城内城外一切准备就绪,单等耶律奚底钻进口袋。

    不过这耶律奚底口口声声即将来援,但也就口口声声了,军报是不停的发,但一直没看到有辽军即将过来的动向。

    等了几日,曹彬有些不耐烦,上奏到:“皇上,这辽兵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虚张声势?”柴宗训有些疑惑。

    “回皇上,”曹彬解释到:“征辽之前,我军一直准备攻南唐,此时突然征辽,正好打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为防止我军快速攻下幽云,所以故意放出消息,只言耶律奚底、耶律休哥正率大军支援。”

    “也许两个耶律支援是真,但恐怕没那么快,所以便沿途发出辽兵将至的消息,用以恫吓我军,迟滞我军的速度。”

    柴宗训想了想:“李光实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出?”

    “回皇上,”曹彬说到:“李光实连日都收到过军报,不过并未见耶律奚底踪迹,耶律休哥更是连军报都没有。”

    这便是蹊跷了,周军已攻下易州近十日,当时便传耶律奚底来援,就是爬,耶律奚底也该爬到了吧。

    曹彬接着说到:“皇上,不若我军趁此机会进驻涿州,再继续北上强取幽州,到那时想必便能与耶律奚底见个真章。”

    一路来都没发表什么意见的慕容延钊跟着说到:“臣附议,此时我王师方拿下易州,士气正盛,不如趁此机会一并拿下幽州,若有幽州作为根据,不管攻守,我军都能自如。”

    慕容德丰没有说话,不过看表情,他似乎也赞成曹彬的意见。

    眼见柴宗训不答,曹彬又说到:“皇上,幽州迟早是要拿下的,反正是攻城,既然耶律奚底不来,也没必要在此地与他空耗。况辽军真的是虚张声势的话,我军在此地驻足,恐会贻误战机。”

    “且幽州城墙高大,若能快速拿下,是攻是守,我军皆能进退自如。若迁延了时间,令得耶律奚底援军进驻幽州,我军再去强攻,即便能拿下,恐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柴宗训微闭着眼睛,努力搜索记忆中辽军的特点。

    但实际上除了高梁河以及檀渊之盟外,柴宗训记得的只有辽人因是游牧民族,所以弓马娴熟、全民皆兵。

    “皇上…”曹彬大呼。

    “曹卿勿再谏言,”柴宗训说到:“朕觉得辽军反应不至于如此之慢,多日未见踪影,恐在酝酿阴谋,我军更该提高警惕。”

    顿了一下,他又说到:“加派斥候四出查探,一定要查得辽军踪迹。”

    “皇上,”曹彬说到:“易州多山,涿州为平地,若斥候不过涿州,很难侦得辽军踪迹。”

    柴宗训又想了想:“既是易州多山,齐王,你可将所部于易州城外险要处隐藏,待耶律奚底来攻,便从两翼出兵夹攻。”

    “皇上,”慕容延钊苦笑:“耶律奚底便是要来,也会进驻涿州,臣埋伏于易州山间恐是无用。”

    柴宗训说到:“不,朕以为,辽人宁愿失涿州,也不愿失易州。”

    “涿州既是多平地,辽军骑兵片刻便可冲过,若失易州,有山地作为屏障,辽军骑兵再想冲过,恐怕没那么容易。”

    “皇上,”慕容延钊说到:“王师与辽兵决战于幽州应会更好。”

    柴宗训摇摇头:“辽军不会坐视王师去往幽州的,你且照朕旨意部署。”

    慕容延钊转头看着慕容德丰,希望他能说几句。

    哪知慕容德丰根本不开口,慕容德丰只能不甘的退下。

    “曹卿,”柴宗训又说到:“你可派小股人马至涿州城下骂战,令李光实坚守不出。”

    曹彬也摇摇头,不解的离开。

    此时慕容德丰才开口:“皇上,父王与曹指挥使的分析不无道理…”

    “不,”柴宗训说到:“朕觉得,辽军绝不是虚张声势,耶律奚底绝对就在近前。”

    慕容德丰问到:“皇上可有凭据?”

    “没有。”柴宗训很干脆的回答。

    慕容德丰微眯着眼睛:“皇上,臣又有一计,可否令李光实与杨业一道往北进发,若发现耶律奚底踪迹,只说兵败撤退,若耶律奚底未至,可令李光实设法骗开幽州城门,王师随后便至,如此又可轻松下一城,也免王师在此迁延。”

    “不可,不可,”柴宗训直摇头:“若耶律奚底就在近前,李光实往北进发只能枉送性命,须知一计可一可再却不可再三。”

    “目下当如何?”

    “等,等耶律奚底来。”

    又是两日过去,仍没有耶律奚底踪迹,便是曹彬派往涿州城下骂战的人也觉得没意思。

    城上的李光实也连续几日未接到耶律奚底军报,有些失去耐心,偷偷潜入易州城奏到:“皇上,那耶律奚底怕是不来了,不如臣等全军进发,速取幽州吧。”

    没想到柴宗训却大怒:“你不好好守城,却跑到易州来作甚?若被耶律奚底发现端倪,岂非枉费了朕苦心经营的天罗地网?”

    才刚刚归顺,便被严辞训斥,李光实有一丝丝不自在,他辩到:“皇上,辽人不似我大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臣恐那耶律奚底在辽国朝堂为人所忌,虽有旨意出兵,却发不出兵来,王师若不趁此机会夺下幽州,待辽人朝堂反应过来,恐战机丧失殆尽。”

    柴宗训说到:“便是丧失战机,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这岂是怪不怪罪的事情,这关系到此次的归顺是否有价值。

    李光实继续奏到:“回皇上,臣愿率麾下战将北上骗开幽州城门作为内应,若臣此行能成功,请皇上速发王师进攻幽州。”

    “李统领,”柴宗训的语气非常不悦:“若你诚心归顺,便照朕的旨意行事,若觉得朕判断有误,可回城之后作壁上观,待朕杀败耶律奚底后,你再决定是否归顺。”

    “臣不敢,”李光实急忙跪下:“皇上,臣一片苦心,只为吾皇能尽快收复幽云。”

    柴宗训淡淡到:“幽云若是能尽快收复,岂能让中原等待数十载?当年先皇武功盖世,却也只收复两州半。所以,卿若实心为朕,当回去好好守城。”

    话说到这份上,李光实只得说到:“臣遵旨。”

    又过了数日,依旧不见耶律奚底踪迹,便是连底下的兵士也开始议论起来。

    积攒数十年,千山万水到这里来,目前士气正盛,各军却驻足不前,谁都不懂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作为大头兵,遵着圣旨不管打哪里,他们都想快些打完快些回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若侥幸不死还得了胜仗,正好拿着赏赐去过几天舒心日子,怎么也比呆在原地煎熬强。

    眼见军心浮动,曹彬急忙拉着慕容延钊又来请旨,柴宗训却连见也不见,只让太监万华带来旨意,安抚各军,全神戒备,防辽人随时来攻。

    李光实的郁闷更甚于曹彬,原本立功心切,却遭了一顿训斥,甚至还惹得皇上怀疑他的忠心。

    杨业倒是踏实的很,见李光实不爽,便拉着他喝酒解闷。

    “杨统领,”李光实放下酒杯问到:“如今大军就此迁延,贻误战机,你怎的不着急?”

    杨业淡淡一笑:“皇上庙算从无遗漏,我等只需遵旨行事便可,何必要着急?”

    “哦?”李光实说到:“杨统领且说来听听。”

    杨业亲身经历过柴宗训平李筠、李重进之乱,又在柴宗训的计算下轻松拿下后蜀,且还听说柴宗训兵不血刃拿下荆南,又以自身为饵,助慕容延钊、潘仁美拿下朗州。

    李光实越听越有味:“皇上当真如此神机妙算?”

    “若非如此,我岂能稳坐涿州?”

    “哎呀呀,杨统领早该将这些事说与我知道嘛,也免我冒大不韪潜入易州。”

    “李统领不问,我也不好说,否则岂非有媚上之嫌?”

    俩人正喝得带劲,却有传令兵上前到:“统领,耶律大帅派来信使,此刻正在营中。”

    李光实急忙起身赶往军营,只见大帐内一名统领正焦急等待,此人恰好他认得,正是耶律奚底帐下统领兀里奚。

    “啊,兀里奚统领,这一向久违了,统领可好?”李光实笑意盈盈的拱手向前。

    兀里奚却不理会他的客气,很不满的说到:“城外周师大军压境,李统领却还有心思喝酒?”

    李光实解释到:“统领有所不知,正因城外周师大军压境,耶律大帅的援军却一直未到,我只好借酒浇愁了。”

    “愁?”兀里奚说到:“那周师每日只是骂战,又未攻城,统领有何可愁?”

    “若非在下忍辱负重坚守不出,涿州城想必已为周师得矣。在下祖宗十八代都被周师骂遍,却又无力辩驳,如何不愁?”

    兀里奚冷冷到:“本统领来了,李统领自当不用愁。”

    “哦?”李光实问到:“统领带来多少援军?”

    兀里奚说到:“本统领带来的不是援军,是耶律大帅的将令,令你即刻出城与周师作战。”

    李光实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城内守军兵力不足,若开城作战,岂非正中周师下怀?”

    “你怕什么,”兀里奚说到:“大帅令你出战,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在下就此出战岂不是白白送死?”

    “谁让你送死了?”兀里奚说到:“只令你为饵,引周师出来。”

    “可在下这饵去了,若无援军,岂不是有去无回?不去不去。”

    “你只须前去将周师引出易州便可逃命,剩下的交给大帅就行。”

    “嗯?”李光实稍有些紧张的问到:“大帅已到涿州?”

    兀里奚冷冷到:“大帅已到多日,一直等待周师攻打涿州再将其一网打尽,哪知周师狡猾,守在易州不出,所以才令你为饵。”

    李光实有些惊奇:“大帅既已到涿州,却为何不进城?倒教在下好一阵忧心。”

    兀里奚说到:“我辽军以骑兵为主,与其在城头与周师拼消耗,不如将其引出,在野外才能发挥骑兵最大的效力。”

    李光实轻拍了下前额,先前便是以骑兵这个理由将耶律林抹骗出城,为何到了自身却反倒忽略?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幸好皇上圣明,力排众议一直等下去。

    既然耶律奚底早就到了,当赶紧将这个消息奏与皇上知道。

    “统领少待,”李光实说到:“在下这就整军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