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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替嫁到安定候府已经月余,席从雁至今也没有出去过府。当然,除却回门之外。

    一方面,他要熟悉安定候府中情况,迎合长者,辨认府中掌事。虽然从前也来过几次找赵谦请教谈乐,但多也只在惊风园内。

    另一方面便是,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难道真的要穿着女装出门?即便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席从焉,他也不能真的是!

    可他确实有时日没去到府外了,心里十分念想。惦念着书局里新来的话本野传,惦念着同柳子问一起饮酒听琴,也许久没拜访过师长了。

    也不知道姨娘如何告知他师长他是如何去游学的,想必他师长是要恼他的。错已铸下,只能以后再去赔罪。

    叁姐的消息也无,他只能盼着再快一些。

    “从焉不愿出府吗?”赵谦看他犹豫。

    “还是从焉只是不愿这般出府?”赵谦看出了席从雁犹豫的由头。席从雁点了点头,他自然十分不愿意,可当下,他也不能换作男子跟在赵谦身旁,技艺不高人也不大胆。?。ú。?。?。

    京畿认得他的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万一哪个同窗见着了传到国公府去,他难不成还得一人分作两人用?

    “那从焉这是去还是不去?”

    这话问的揶揄,席从雁羞恼回答,去!他已经很长时日没有出过门了,反正除了他二哥,谁会知道他扮作女子招摇过市呢?

    候府的车夫驱着车,两人就此出了门。

    席从雁在马车了念叨要去书局,赵谦也知道他平时里喜欢看话本野传,也喜欢些古物玩意儿。

    他今日的休沐势必是要陪着席从雁玩,整日的待在府里对于席从雁来说实在闷气。虽然席从雁平日里不吭声,但赵谦颇知他是个什么性子。

    从雁弟弟一向令人省心。赵谦以前只觉得席从雁乖巧,现在看席从雁的乖巧,须得多加两字:乖巧怜爱。

    马车自闹市中行过,路过的铺子摊子数不胜数,叫卖声呼唤声此起彼伏,笼络不绝。天子脚下,理当如此繁荣。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停到城南最大的书局。这书局有两层楼,建的气派,地处也很是宽敞。

    明月置了木梯,赵谦先行下来,席从雁再下来时扶过他。

    二哥怎么突然娇惯起他来?从前他骑射习学的不佳时,赵谦教导他也不曾迁就他,衣袍脏乱也叫他继续练习,现在怎么下个马车也要扶着他?

    席从雁也只是一想,许多时候赵谦对他确实迁就。他二哥这样体贴的人,他阿姐也很是温淑,两人更相配!

    席从雁与赵谦并行,明月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书局内,里面书籍陈列整齐,古朴厚典一眼不能尽收,有零散的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翻阅挑拣,书局中的伙计或整理,或陪同在客人旁细细讲解书局中藏本。

    见有一宝蓝色长袍翩翩公子,约莫身高八尺,协同一位紫裙美貌女子前来,很是诧异。一般人家女子,那里会到这书局中来?若是大家闺秀,更不能至,家中自有教习私学。

    看其衣物织缎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够穿着,两人气度不凡,恐怕是那家公子王孙。眼尖的伙计叫了管事前来,生怕怠慢开罪。

    年轻的伙计带着看着像是此间主事的人迎了过来。

    “公子临至小店,不知是需要何种典籍?只要是此间有的,小店定当打点妥当,送至公子府中。”那主事陪同在两人身旁,也细细问候。

    赵谦对主事道:“听闻此间藏书广集,此番不过是为内子而来,选些雅集趣文。”

    他这样一说,主事也就明了,原来是带着妻室出游,到这里买些女子喜欢的话本野传故事。

    倒是个少有的体贴郎君,这般柔情宠爱妻子。也不知是那家子弟,他竟也不曾见过。

    主事自然是不曾见过赵谦的,世家子弟府中最是不缺藏书,累积几代子孙,家中典籍若有形岂不是垒成小山似的?

    席从雁也不过是爱看这些非圣学正典书物,才会要来这里。

    “敢问夫人需要何种读本?老生管理此间,书物熟尔”。主事又躬身垂眼问席从雁,并不面视他。

    席从雁说了几个话本异传、野集名,此间皆有。主事便吩咐下去打点,这些话本异传野集,却不是女子喜爱的一类,怪力乱神趣文,倒是男儿更阅读居多。

    这位夫人的喜好,真是颇为狂放……

    席从雁又深入书物陈列间,赵谦在他身后,而主事侍在赵谦之后。

    这一前一后渐渐拉远了些距离,那主事略有些浑浊,又带着精明的眼珠转悠,又凑近赵谦小声说道。

    “我见公子与夫人伉俪恩爱,思虑此间有几册精藏,笔墨神妙。可为公子夫人增添闺房之乐,夫妻情趣!公子是否愿一阅?”

    赵谦定住脚步,未言一字。

    主事叫来伙计,又是一番吩咐。然后跟在赵谦身后,不再多言。寻思着那几册精贵,今日又找着了买主,这桩买卖做的不错。

    赵谦等了一会儿,席从雁不知从哪埋首终于出来,手上多了两本书,主事接过。

    也不知道他去翻找了多少,脸上竟出了一点细汗。赵谦叫他靠近,拿出方巾替他擦过。

    “二哥今日为何这般娇惯于我?”席从雁要拿过赵谦手上的方巾,要自己擦。

    “作兄长的待弟弟细微些,也是应当的。”赵谦给他擦拭完,收起了方巾。

    “走罢。”主事送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