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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9)
    宝才,蛇山被天火焚毁后,花了多少时间恢复如初?

    【约莫三百年吧。】

    三百年,恰是翳鸟居住碧海的时间。

    亦秋:为什么能恢复这么快?天火不要面子的吗?

    【木神句芒之力,可使草木于荒地复苏。】

    亦秋恍然大悟。

    明白了,这下她真的明白了。

    句芒不只是救了翳鸟性命,还耗费三百年时光与神力,复苏那被天火焚毁的蛇山,还了翳鸟一个家。

    如此恩情,纵是草木,也该为之所动了。

    所以说,翳鸟时不时便飞往碧海遥望的,从来都不是金乌,而是句芒。

    难怪先前翳鸟对洛溟渊下手如此狠辣,后来更是一直藏在暗处,想要借祸斗之手,一举灭杀洛溟渊和江羽遥二人神魂,这根本就是因爱生妒啊!

    我,我应该明白了幽砚你的意思是,那日朝云就在附近,翳鸟怕祸斗伤了朝云,所以在朝云赶来之前引走了祸斗?

    不算太笨。幽砚说着,笑了笑,但是错了一点。

    啊?

    当时大家都已昏迷,若是朝云只在附近,翳鸟为何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待到祸斗把我们都杀了,再将其引走?

    所以所以朝云其实赶到了,甚至可能已经和祸斗交上手了!

    亦秋惊道,翳鸟为了保护朝云,不得不将祸斗引走朝云对我们说谎了!

    还记得仙麓山下那被藤蔓封住的洞口吗?幽砚语气笃定道,那可不就是木神大人如今的残存之力吗?不过以她的人类身份,当时应在仙麓门中,并不该出现在山脚,所以她只能赶走翳鸟,再将洞口封住,避免其他妖邪进入。

    她啊,早就知道翳鸟的所作所为,却不愿告诉她的两位「至交」呢。

    幽砚将「至交」二字咬得尤为冷漠,不难听出,这世间所有的情感于她而言,都是不堪一击、不值一提的东西。

    亦秋不禁想,朝云对大家隐瞒翳鸟一事,或许是想给翳鸟一个悔过的机会,只要翳鸟愿意就此收手,朝云自会想办法抚平洛溟渊心中的恨意。

    她沉思数秒,道:虽然有所隐瞒,可她也一直在保护他们啊

    是啊,这就是句芒啊,这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无论好的坏的,她谁都想保护,也谁都想救赎。

    幽砚话语中的讽刺越来越深,她说,她想所有人都好,不代表所有人就都能好,她想让翳鸟就此收手,那翳鸟可未必领情。

    我若是洛溟渊,怕只想将那翳鸟千刀万剐,谁若阻我,谁便是我的敌人。

    亦秋一时无言,越想越觉得幽砚说得好有道理。

    若是她的好朋友,一边帮自己躲对手的阴招,一边又帮对手隐藏身份,她应该也会气到爆炸。

    说起来,若这翳鸟的目标,打从一开始便是金乌,那文中金乌历劫九世,九世皆败,会不会都与翳鸟有关?

    要真是如此,这翳鸟怕是早已偏执成魔了吧?哪里还有得救啊?

    亦秋想着想着,忽见幽砚拧起了眉头。

    亦秋:怎么了?

    幽砚:没怎么

    真的吗?亦秋望着幽砚的一双眼里,满满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幽砚沉默片刻,道:只是有东西与我们擦身而过了。

    哪儿呢?亦秋不由得四下张望,可她望了半天,除去下边儿的白鹿与熏池,便再没见着其他人影,没看见啊,是什么东西啊?

    隔得远,不重要。幽砚淡淡说着。

    亦秋还想追问,却忽见幽砚低眉望向自己,面色似笑非笑,对她说了句:我还有事没问你。

    亦秋:

    得,就这神情、这语气,用脚指头想都知不是什么好事套话鸟人又要开始套她话了。

    来吧,来吧,甭管什么问题,想问就问!

    反正鸟与驼之间一直没有信任可言,小羊驼怎么会生气呢?小羊驼早就习惯了,天天被怀疑也不可能生气的!

    你真有那么想骑鹿吗?

    啊?

    这是什么全新的套话方式吗?

    第83章

    不得不说,幽砚这问题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亦秋想了半天,愣是搞不懂这个问题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短暂犹疑后,亦秋瘪了瘪嘴,毫无危机意识地老老实实回了一句:当然想啊!

    那么一只又干净又优雅又温和,还自带一身柔光的白鹿,试问谁见了不想骑上去感受一下呢?

    看到好看的东西,谁都会想要亲近,这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然而,就在亦秋做出回应的那一秒,幽砚忽然轻笑一声,二话不说便松开了搂着亦秋那小腰的左手。

    要知道,幽砚搂住亦秋的那只手是用上了灵力的,这样既不会将亦秋勒疼,又能让亦秋整个人不向下坠。

    此时此刻,那只手不过稍稍这么一松,亦秋的身子便不由得向下坠了几分,那瞬间涌上全身的失重感将她吓得魂飞天外,当即无比慌忙地惊叫着伸出双手,如同洪水来时抱树求生似的,死死勒住了幽砚的身子。

    一点也不夸张地说,没了幽砚的灵力相助,她便觉得自己好似有千斤重,但凡手上的力气耗尽,便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摔下去。

    幽砚!幽砚!你别吓我!一时间,羊驼小妖惨叫个不停,眼眶更是瞬间挤满了眼泪。

    幽砚望着怀中之人,勾起唇角看了几秒笑话,终于将手再次放回了她的腰上。

    那熟悉的安全感回来了,亦秋却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了。

    她紧紧抱着幽砚,一边狂吸着鼻子,一边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没多会儿便湿透了幽砚左侧的衣襟。

    好了,别哭了。幽砚笑着安慰道,又不会真把你丢下去,吹雪还在你身上呢。

    亦秋自认不是爱哭的人,也从来不太看得起小说里的哭包主角,可刚才被幽砚这么吓了一下,她就是哭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怎么都憋都憋不回去。

    她是真被吓到了,那一瞬的恐惧,差点把她本就不怎么强大的小心脏给吓飞了。

    她知道,幽砚根本不会将她丢下去,可她就是忍不住害怕啊

    我我没想哭的亦秋说着,打了个嗝儿,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是,是这东西它,它自己要往下掉

    说罢,她又吸了吸鼻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咬牙强忍了起来。

    忍着忍着,掉两颗眼泪。

    忍着忍着,又不由得抽动了一下身子,打了一个泪嗝。

    幽砚见亦秋这副模样,一时有些慌了神,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下次不这样了。

    我不信你。亦秋小声说着,再一次吸了吸鼻子。

    幽砚连忙幻出一张手帕,送到了亦秋面前。

    亦秋反手将其拍开,从自己灵囊中摸出了一张,用力擤了擤鼻子,而后叠好,紧紧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又生气了?幽砚小声问道。

    没有!亦秋凶巴巴地吼了一句。

    分明就有。幽砚笃定道。

    那还不是怪你!亦秋咬牙小声嘟囔道。

    幽砚想了想,道:是你先想骑鹿的。

    亦秋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想骑鹿怎么了嘛!

    我带你飞,你还不满足?幽砚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你亦秋本想反驳,可抬眼忘见幽砚那一脸比自己还要委屈的表情,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情况啊?她不就是想试一下,骑在上古神兽夫诸的背上是个什么感觉吗?

    从前她出远门去旅游,草原见过马,沙漠见过骆驼,骑一次的价格不贵,她便都会骑上去感受一下。

    怎么到了这里,眼前有一只白鹿,她只是稍微想了想,都还没能骑上去,就已经惹得幽砚不高兴了呢?

    这鸟女人到底在委屈什么啊?

    什么叫「我带你飞,你还不满足」啊?

    这是在吃醋吗?这是在跟一只羊驼小妖吃一头鹿的醋吗?

    有没有搞错啊,这鸟女人好歹是一位魔尊吧?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啊?

    你亦秋噎了好一会儿,最后抹了一把泪,诧异道,我,我想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幽砚应道。

    亦秋不禁咬了咬唇。

    这鸟女人是真的很霸道了,从前不准她看帅哥美女,现在不准她想别的坐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能干的吗?

    好气啊,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气不打一处来。

    亦秋气着气着,扭头至旁侧,再不看幽砚一眼。

    她决定了!

    没错,她总是在做同一个决定她不要理幽砚了,至少在饭前不要。

    亦秋做下这个决定后,她与幽砚之间的空气,都在那一个瞬间彻底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四周只余下了不断自耳畔掠过的风声。

    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忽然听见幽砚小声说了一句:我从未带人飞过。

    那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可就是迷之带着一股十分委屈的味道。

    亦秋下意识回头看了幽砚一眼,见其神色无恙,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就在她自我怀疑之时,幽砚又淡淡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

    呃啊?亦秋有些不在状态地愣愣回应着,可幽砚却没再多说什么。

    幽砚飞得很快,吹过脸颊的风便也很大。

    亦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忽有一道灵光闪过,昨儿那件羽衣,竟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上,挡住了大风带来的凉意。

    亦秋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衣裳,又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的幽砚。

    幽砚余光见亦秋的目光终于看向了自己,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亦秋捕捉到了那一丝弧度,心底不由泛起一丝狐疑。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好半天。

    幽砚忍不住问道:有话说?

    亦秋皱了皱眉,又将脑袋别向旁处。

    说好的,今天饭前不理这鸟女人,可不能因为一件衣服就轻易原谅了。

    她这般想着,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幽砚听了,侧头看了亦秋一眼,问道:饿了?

    亦秋:

    她无声吞咽了一下,便见幽砚右手幻出了一包荷叶裹着的肉脯,递到了她的面前:先垫垫肚子,过会儿找个城镇,再吃顿饱的。

    哦亦秋小声应着,小心翼翼松开了搂着幽砚的左手,再三确定幽砚把自己搂严实了,这才将双手都给松开,接过了幽砚递来的肉脯,解开上面的绳子,小块小块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刚觉得有些口干,幽砚便又递来了装满米酒的酒囊。

    亦秋愣了愣,伸手将其接过,正思考如何揭盖儿呢,便见幽砚顺手将盖儿拔了去。

    这鸟女人的「航空服务」倒是十分周到啊

    亦秋喝了两口米酒,将酒囊还了回去。

    幽砚将其收回灵囊之时,轻声问了一句:亦秋,还生我气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亦秋一时愣了神,半天不知如何回应。

    幽砚还从未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从前,不管她怎么赌气,幽砚都好像根本不会在乎一分一毫,半句安慰都不曾有过。

    可今日,幽砚竟然会在乎她的情绪了?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亦秋不由得抬眉望向了幽砚,一脸茫然地问道,你这是在哄我?

    幽砚忽然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瞬间摆出了一脸漠然:随口一问!

    哦亦秋不禁扬眉一笑,道,随口一问啊

    幽砚下意识别开了目光。

    亦秋见幽砚这目光闪躲的模样,竟忽然心生欢喜,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

    幽砚皱了皱眉,从她手里将肉脯抢了过去。

    亦秋:诶

    下一秒,肉脯被幽砚收回了灵囊。

    亦秋咬了咬牙,从自己灵囊中取出先前未能吃完的蜜饯,刚准备吃呢,便又被幽砚抢过去,收进了灵囊里。

    亦秋:你!

    她不禁瞪大了双眼,目光里满满写着诧异。

    天呐,这是什么小学鸡行为啊?!

    幽砚,你这样不对啊!亦秋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想要教育一下眼前这位仿佛幼稚了三千多岁的大反派。

    幽砚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亦秋持续性得寸进尺。

    幽砚:安静!

    短短两个字,语气严肃得惊人,亦秋忽被吓了一跳,半天没敢说话。

    这鸟女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啊?

    不会是被笑话了几句,就直接生气了吧?

    不对,不太像在生气。

    幽砚闭上了双眼,似在感应着什么。

    亦秋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便见幽砚忽然振翅释放出了一股灵力,瞬间转了个方向,疾行而去。

    地面上的渐漓与熏池望见了幽砚释放的灵力,便也连忙回身,跟在了幽砚身后。

    这情况不对啊

    幽砚!发生什么了?!亦秋不由惊道,我们不去曦城了吗?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