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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
    段青泥诧异地偏过头,酒杯已经到了玉宿的手里,五指握得稳稳当当、一滴不漏。

    而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玉宿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定地扬起手腕将那满满一杯,全倒掉了。

    欧璜:?

    段青泥:

    这人真是死性不改。

    欧璜咬了咬牙,见此招无效,只能实行第二大招。

    他一屁股挤到玉宿旁边,小声道:王佰、王佰!

    玉宿抬了抬眼皮,神情淡漠。

    掌门不高兴,你还不哄哄他?欧璜指了指桌上的菜,一番挤眉弄眼道,愣着干啥,趁热给他夹菜啊!

    玉宿目光动了动。片刻过后,终于慢悠悠地拿起了筷子。

    但他望着一桌酒菜,有点迷茫从哪盘下手。

    挑好看的、颜色鲜艳的夹!欧璜提醒道。

    玉宿扫一眼饭桌,又看一眼旁边的段青泥。考虑再三后,他从各色酒菜中,戳了一个戴花环的鸭屁股,啪叽丢进段青泥的碗里。

    而那些小花花的颜色,刚好与这位今晚的穿搭非常相近。

    段青泥:?

    欧璜崩溃地捂住了脸。

    段青泥啪的一摔筷子,问:你这是在内涵我吗?

    玉宿一言不发,眼神却有些沉了下去,像是在暗示他不知好歹。

    要死气氛好像更不对劲了。

    冷静!冷静掌门,我这还有个惊喜给你!

    欧璜深吸一口气,终于走投无路,憋出他的最后大绝招。

    段青泥:什么惊喜?

    这招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段青泥尚未听懂话中深意。却见欧璜用力拍了拍手,雅间大门嘎吱一声,被人轻轻朝里推开了

    有一肤白貌美,眸若春水,散发披肩的娇媚男子,笼着面纱缓缓走了进来。

    欧璜,你这是做什么?段青泥疑惑地问。

    掌门,那个木头不解风情,你别跟管他了。

    欧璜贼兮兮地一笑,指着那漂亮男子道:这一位,是隔壁来春馆的当红头牌骑舟公子。

    段青泥正抿着小酒,当场一口喷了出来!

    小奴骑舟。那男子微微勾唇,柔声道,见过各位爷了。

    说着便要上前一步,段青泥却猛地一缩,死死攥住玉宿的胳膊,白着脸道:你先、先别过来!!

    骑舟只当没听见,还笑着朝二人靠近。这时玉宿站了起来,一把将段青泥拉至身后,冷声道:退下。

    这一回,骑舟总算不敢动了,踮着脚尖后退些许。表情亦有些错愕,望向不远处的欧璜,似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而段青泥缩在玉宿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方才冷静下来,意识到此骑舟非彼祈周,不过是音的名字罢了。

    尽管如此,他看着面前这位截然不的骑舟公子,心中还是不免感到惊悚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突如其来的第三个人了。

    欧璜。段青泥闭了闭眼,抓着玉宿的袖子,无比疲惫道,我觉得吧还是我家王佰更好,你可否让这位骑舟公子回去?

    欧璜啊了一声,不轻不重翻了个白眼,道:掌门大人你知道点一次他有多不容易吗?

    谁让你乱点了!段青泥一本正经道,老子是有家室的人,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是吧,王佰?

    玉宿一言不发,仍是沉默。

    那可太巧了小奴平日没什么喜好,唯独偏爱有家室的男人。

    这个时候,一旁的骑舟公子走了上来,浓妆艳抹的面庞陡然放大:倘若公子有兴致,不防我们三人一起呀?

    段青泥:

    玉宿目光偏移,于那模糊不清的死角间隙,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妙的冷意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骑舟乱入一下。。不是bug

    虽然时间回档了,但这个人物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个半重要的炮灰助攻~

    之前日更2000太久了,忽然3000有点不习惯,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乱七八糟的T_T我要争取弄点存稿!

    第34章 喝醉了

    双云镇上酒家无数, 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熟客花大价钱点的人,那是断然不可退回的,传出去便等同是砸人家招牌, 平白毁一桩交情, 自己也落得一个不厚道的坏名声。

    反正不管怎么说, 这位当红的骑舟公子,今晚怕是撵不回去了。

    欧璜想了又想, 最后无可奈何, 只吩咐他道:咱家公子心情不佳。你想点办法, 开导开导他

    说完一个脚底抹油, 看也不敢看段青泥, 转身领着一众小弟们跑了。

    不过片刻,整个偌大雅间里,便只剩了骑舟、段青泥、玉宿三个人气氛已经冷凝到了极点。

    瞧他们这样子, 怎么都不像是包场子喝花酒的,说是阖家宴上夫妻吵架还差不多。

    骑舟到底是个聪明人。

    瞥见玉宿的第一时间, 便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凌冽寒意。一般像这样的人,最不好惹, 贸然出击怕是小命不保。

    于是他只笑了笑,保持一段距离, 隔空对段青泥道:我看两位公子,似乎兴致不高。不如我们热一热身, 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玩什么游戏?段青泥裹紧衣裳,紧张道, 先说好,我体力不太行。

    骑舟便看向了玉宿。

    段青泥又拉过玉宿道:他更不行,菜得要命。

    玉宿:?

    公子说什么呢?你想的那种游戏, 小奴也要加钱才行。

    骑舟嗤的一笑,继而伸手入袖中,取出三枚小巧的骰子,置于酒桌间,又拿一只干净的碗盖住,道:咱们不干别的,就来几盘猜单双。

    嚯,原来欧璜一掷千金,排三天长队点来的头牌公子。段青泥失笑道,就陪客人摇一晚上骰子?

    公子别急啊。

    骑舟笑盈盈道:猜输的人,罚一杯酒,还得讲一段自己的故事。

    段青泥的笑容顿住了。他偏着头,余光瞄到了玉宿的身上。

    而玉宿也敛了神色,一言不发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么互看着,谁也不说话。还是骑舟掐着嗓子道:段公子要不,你先来吧?

    我来就我来!

    段青泥一挽袖子,斗志昂扬道:老子手气好着,从来就没输过。

    说罢,大巴掌摁上那碗。一摇,一转,吼一声:单!

    结果揭开来

    是他娘的双。

    段青泥:

    骑舟微微一笑,起身为他斟酒。

    玉宿刚要伸手拦,却被段青泥抢先了去。骤一仰头,整杯烈酒入喉,如火灼一般,眼睛立马红了一圈。

    不就是故事吗,讲!

    段青泥朝后一仰,靠软椅上,重重缓一口气。

    许久方道:从前有一条鱼,它本来待在水里,一辈子安安稳稳。可有一天,突然刮一阵大风,把它送到了岸上。

    等等,不是说自己吗?骑舟忍不住道,怎么讲起鱼上岸了?

    说一半时,陡然噤声。玉宿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骑舟便识相捂了嘴巴。

    那条鱼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在岸上也能混得跟水里一样。段青泥说着,又抿一口酒,低低笑了起来。

    骑舟也笑道:怎么可能呢?鱼若没有了水,是随时会死的啊

    是啊,一条快死的鱼。想回也回不去,想活也活不下来。段青泥转过脸,正对玉宿幽黑的眼睛,一字字道,身边等着他的,不是砧板就是屠刀。

    玉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段青泥便继续道:他也不敢和别人说,其实自己很害怕、怕得要死。因为在岸上就是这样,无故摆出脆弱的一面,很快会被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玉宿神情微动,彼时仰起脸,默然望向了窗外的夜色。

    那真是一条悲伤的鱼啊骑舟喃喃地说。

    岸上也有别的水。

    这个时候,玉宿突然开了口:它为什么不肯换个地方?

    说换就换,哪儿那么容易?段青泥反问道,怎么,你家开鱼塘的啊?

    玉宿移开目光,又沉默了。

    再来,我今天非赢不可!

    段青泥捞了骰子,一把放到碗下,道:这次,我猜双。

    然而再一揭开

    是单!

    哈哈哈哈!骑舟不由大笑道,公子这手气,相当不错呀

    不可能啊,怎么这样?段青泥瞪着眼睛,伸手摸那碗和骰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后又向骑舟道:你这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纯粹是运气罢了。

    不行,重来重来!段青泥酒不喝了,故事也不讲了,就盯着三个骰子,搁酒桌上摇来晃去,稀里哗啦一阵响。

    紧跟着第三次猜,又输了。

    第四次猜,还是输了。

    第五次

    这个骰子有病吧!这一连串下来,段青泥耳朵都红了,气得灌了好几大杯酒,说话都有些结巴,它它怎么跟我对着干呀?

    骑舟笑得前仰后合,直喊道:别赌啦别赌啦,你这都欠几个故事了

    不管,让我再来!

    段青泥还真不信了,趴下去抱着那碗,左边摇一摇,右边晃一晃,拼了命地捣腾好几下。

    直到所有准备工作完毕,他才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正待将碗揭开的时候

    无意间的视线一偏,瞥见不远处的桌边,放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五指白皙,修长有力。此时微微弯曲,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随之一股强劲汹涌的内力,悄然自指尖冲向了骰子的位置。

    玉宿!

    段青泥咬牙切齿,一声大喊。

    那敲桌的手立马顿住,一动不动了。

    而手的主人也抬起眼,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竟有几分可耻的无辜。

    把爪子拿开!段青泥恨声道。

    玉宿:为什么?

    你还敢问为什么!段青泥刷的站起来,却因方才喝多了酒,手脚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跟着东倒西歪,一个往前扑进玉宿的怀里。

    公子!骑舟惊喊一声,慌忙上前要扶,却被玉宿一记冷眼震退回去,站原地不敢走出一步。

    段青泥的酒量一向不差。这若放在平日,说是千杯不倒也不为过。

    可今天这一栽下去了,偏像是整个人脱了力似的,浑身上下不剩一丝力气,连带着骨血也随灵魂一并飘飞远去。

    他把脸埋在玉宿肩窝里,闭着眼睛。好一阵子,依然感到意识昏沉,索性抵着玉宿的肩膀,哑声道:玉宿,你知道那条鱼,为什么不肯换水待吗?

    玉宿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

    因为岸上都不是水,全是一口口的大铁锅!

    段青泥费力地抬起头,忽然张开两条手臂,晕晕乎乎开始比划:就这么大,这么这么大!

    说完又坐起来,搂住玉宿脖子,笑嘻嘻道,我要是跳进去,不被沸水烫熟了,哈哈哈哈哈

    玉宿:

    公子怕是喝醉了。骑舟尴尬道,我这就去喊欧璜公子!

    说罢刚要转身,玉宿一拍酒桌,两根木筷飞驰而来,一路擦过骑舟的脚背,堪堪没入地面三寸之深。

    骑舟一拭冷汗,讪笑着道,我、我不去便是了。

    玉宿低下头,注视着怀里的段青泥。

    见他一袭薄衫散乱,外袍揉皱了大半,彼时眼角潮红,面色仍是病态的苍白如今已然醉态朦胧,却强撑着不肯再歪倒半点。

    玉宿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别开视线。然后掀起外袍的一角,掩在那人迷蒙不堪的脸上顿时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只盖了不到片刻,便被段青泥狠狠掀开了。

    他冲出来,一把抓住玉宿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就是最最最大的一口锅!看着不讲话,一肚子全是坏水是不是?

    玉宿先摇了摇头,见段青泥横眉竖目的样子,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别摇头,点头。段青泥令道,回答我是,或不是?

    玉宿说:不知道。

    段青泥问:你,是不是只会砍人。除此之外,没有感情也不会说话?

    玉宿还是说:不知道。

    段青泥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帮着骰子,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