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秋紧紧地抱着双眼猩红的江逸，颤抖着哽咽道：“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不脏，真的没让他们碰过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别这样！小逸你真的别这样……”
鲜红的血顺着江逸的鼻孔流了下来，但他毫无察觉，依旧死死地盯着唐晓秋，怒极，又心疼极了：“我他妈是怕你不干净吗？！”
“那群畜生要是碰了你，大不了老子也把自己弄进去，一个不少地送他们归西！”
他顿了顿，压抑着哑声道：“但要是你真被他们给……你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要怎么忍？！”
“我他妈现在还能见到活着的你吗？！”
江逸再也说不出话，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唐晓秋，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死了，气都有点儿喘不上来！
看到江逸流鼻血唐晓秋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帮江逸擦鼻血，连声哄着：“你别气别气，都过去了。我没事，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扶着江逸让他躺好，帮他擦干净鼻血后连忙跑去卫生间拿冷毛巾帮他敷额头：“我不说了，你别气！”
好在出血并不多，很快就止住了。
江逸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唐晓秋说：“说完吧！后面的应该也就这样了，让我听完。”
“可你现在这样……”
唐晓秋心疼极了，柔声哄着他：“等你好了，随时都可以，行吗？”
江逸摇摇头说：“别留着一半让我猜！”
“我会控制好情绪，你说完。”
唐晓秋叹了口气，靠着床头坐好，又把江逸捞进自己怀里抱着，一下一下地帮他顺着气。
等他感觉江逸气顺了些才继续说：“后来其实说来也简单，我跟他打了架。”
“再后来我就又被关进了单人病房，每天重复之前的过程，电击做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当然也有好处，我确实能吃进去东西了。”
“后来我又被放了出来，换到了大病房。遇到了那种情况还是会打，不过时间长了，对方人数也越来越多，我打架也就越来越凶！”
“……疤~”
江逸好不容易压住了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你身上的疤和淤青都是这么来的？”
果不其然，唐晓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想起昨天上午他问唐晓秋的话，当时唐晓秋说自己跟一群精神病打架时，他还以为唐晓秋是在骂人。
万万没想到，他却是真的在跟一群精神病打架！
想到大年三十那天的情景，江逸又问：“那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唐晓秋的回答又一次超出了他的猜测，他说：“我不是跑出来的，而是被赶出来的！”
“赶出来？”江逸不懂，皱着眉问：“为什么还会被赶出来？”
唐晓秋回答说：“因为没有按时续费。”
“据说我刚被关进去时房东一次性给他们交了一年的费用，一个月前他们就联系房东让他续费，谁知道房东手机号都换了，根本联系不上。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被赶出来的？”江逸问。
“遇见你的那天下午。”唐晓秋答道。
想起刚到h市那天的情景，江逸皱眉问道：“那天我见到你时你全身上下就只有一身病号服，你的东西呢？”
唐晓秋想了想说：“应该都在原来租的那间房子里。”
江逸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唐晓秋，说：“查一下你的银行卡里还有没有钱。”
唐晓秋拿着手机登陆了自己的手机银行，两张卡里的一共近三百万不翼而飞，连一毛钱都没留下！
“还真是生怕自己死得晚！”
江逸冷笑一声，随后转头看着唐晓秋，说道：“这事儿交给我，离开h市之前，我会让你亲眼见到什么叫恶有恶报！”
“你想怎么做？”唐晓秋问。
江逸想了想，说：“两个办法，用哪个你来选。”
唐晓秋点头：“你说。”
“第一，你把那个房东和精神病院的具体信息告诉我，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江逸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冷声说：“我可以在不犯法的情况下让房东全家当一辈子乞丐！”
“至于精神病院……我听说有一些偏远地区的‘精神疗养院’，只要进去到死都出不来，而且没人管！里面打架斗殴是常事，最适合某些垃圾待着！”
对于江逸所说的这些唐晓秋一点儿也不怀疑，大学四年级间江逸神鬼莫测的操盘手段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更何况是又成长了两年的江逸，如今的江逸如果存心想要整谁，又有几个能逃得了？
可他不愿意。
“第二个办法呢？”他问。
“报警！”江逸冷声道：“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警察，你还记得程乾吧？他们律所跟我们公司是长期合作的，事情交给他，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至于那个精神病院，交给警方调查，想来也不会多合规。至于那群王八蛋……呵！”
江逸冷笑一声，又看了眼唐晓秋，问他说：“你想怎么解决？”
唐晓秋想了想，说：“……还是报警吧！”
“觉得我太狠了？”江逸又问，自嘲一笑说：“我从小就是被当成一个商人来养大的！我性格就是这样，不可能吃亏！”
“敢动我的人，我就一定会让他加倍还回来！”
唐晓秋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我只是觉得那群人不配脏了你的手！为他们费心费力，不值得。所以就交给警察吧！”
江逸长出了一口气后，静静地靠着唐晓秋，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唐晓秋轻声开口说道：“小逸，你呢？你为什么不怕坐电梯了？”
“……”江逸没有回答，却继续闭着眼睛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唐晓秋说。
“出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反而要去找工作？”江逸低声问道。
唐晓秋沉默了一会儿，坦诚说道：“我不想这样去见你。”
“我想做你心里的那个神仙小哥哥，而不是现在的这个……这么狼狈的我。”
“而且，我当时的情况，也回不去。”
江逸从唐晓秋怀里直起身，看着他皱眉问道：“怕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可我在乎！”唐晓秋沉声答道。
空气一度凝滞，江逸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唐晓秋。”
江逸的声音里有着超出寻常的认真和严肃，“是我不够好吗？所以你才可以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无视我的想法？！”
他死死地盯着唐晓秋，哑着嗓子问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我说我贱我就真的那么贱吗？”
“我们约法三章过，我答应你的全都做到了，你呢？你答应过我的呢？都是骗我吗？”
“你总说你喜欢我，要对我好，可一遇到事情你就打着对我好的旗号把我抛下？”
“你连问都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江逸咬紧牙关厉声质问：“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唐晓秋直直地看着江逸，通红的眼眶里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江逸的话如同一道天雷劈得他神魂俱颤！
江逸的话说得没错，他是为了他好，可结果呢？每一次都只会伤他更重！
他想道歉，可这样轻易的道歉太廉价，他知道，江逸要的也不是他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
“你以后还走吗？”
江逸突然开口说道：“只要你说，我就信！”
唐晓秋红着朦胧的眼睛看着江逸，突然喉间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逸自嘲一笑，忍着剧烈的心痛说道：“不能确定吗？没关系，你还记得你离开前我说过什么吗？”
唐晓秋依旧没能说出话来。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
江逸压着声音，逼视着他说：“我说我爱你，我也说过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我还说过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贱！”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跟着你，打不走，骂不走，抛弃也不走！”
他死死盯着唐晓秋，咬着牙说：“我都这么贱了，能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吗？”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唐晓秋一手用力抓在心口位置，想哭哭不出来，想流泪流不出来，想说话连声音都一股脑地哽在喉间出不来。
江逸话音未落，唐晓秋直挺挺地跪到了他面前。
“我错了……”
极度嘶哑的声音自他的喉间硬生生挤出一条缝隙，混着泪水的咸和心头血的腥。
对着江逸一个头重重磕下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唐晓秋终于哭出了声：“对不起！我错了！”
江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跪下抱住唐晓秋，呜咽道：“不要这样……唐晓秋你不要这样！”
“我只是害怕你再抛下我……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
江逸痛哭道：“唐晓秋，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唐晓秋紧紧地抱住江逸，恨不得直接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哭着点头：“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哭声持续了很久。
分离的岁月漫长，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少年时的心动经过雨雪风霜的洗礼，很多东西早已分不清了，同彼此的骨血融于一体，生生不息。
哭累的唐晓秋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江逸，无意识地把头埋在江逸的肩窝里睡着了。
江逸轻柔地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慢慢扭过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睡着的唐晓秋眉间紧蹙，有些躁动。江逸慢慢地帮他调整好睡姿，然后跟他一起躺下。
他一手揽着他的腰，不断低声轻哄着：“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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