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臻心里有些得意,幸好自己没把这些废品扔了,随意扔给他们几样,让他们出去办事,剩下的算是赏钱。
几个小厮欢天地喜,领命之后立马出去执行任务,既可以逃开主子的残酷训练,又有赏钱可拿,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事情了,一个个连滚带爬,连夜出了庄子。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秦子臻继续加强锻炼,暗想下一次联系上空间,应当取些什么东西出来。
秦澈年纪还小,锻炼不需要太严厉,秦子臻每天监督他两个时辰,接着就让他自己去玩。小秦澈很快跟庄子周围的孩子混熟,漫山遍野到处跑,要不是他年纪实在太小,秦子臻猜测这小子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绝对啥事儿都敢干。
秦子臻很糟心地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变野了,没有以前乖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句话,还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转瞬即逝。
这天清早,秦子臻刚打完拳,紫霞飞快地前来禀告:“世子爷,王爷派了秦管家过来,正在外面求见。”
秦子臻皱眉,顺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让他等着。”
“是!”紫霞巧笑嫣然,早已习惯了主子的我行我素,怠慢秦管家又如何,反正他们从来不在一条船上,就算费心讨好,秦管家也不会向着主子。
☆、第15章
秦子臻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用过早饭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前往花厅。
“世子。”秦管家微微躬身,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暗沉如海,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满。
“何事?”秦子臻抬了抬眼皮,眼神漫不经心地滑过他。
秦管家恭敬地说道:“王爷吩咐奴才前来,看看世子住得可还习惯?”
“我很好。”秦子臻神情冷漠,唇角弯起一抹讥讽地弧度,秦管家的态度看似恭敬,实际却目中无人,原主曾经不知被激怒过多少回,王爷派他前来,显而易见不安好心。
秦管家脸上露出一贯的微笑:“如果有什么需要,世子爷请别客气,只管吩咐奴才便是,王爷说了,您到底是平西王府的世子,行事还需注意分寸。”
秦子臻心中一默,立即明白,敢情是那箱珠宝惹的祸,长春等人出去办事,打着平西王府的名头,想要查出珠宝的来路并不难。要是换了原主,肯定已经被秦管家激怒,他的行事哪里不知分寸,竟然还要一个奴才指点!
秦子臻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心中冷笑不已,秦管家这次恐怕要打错算盘了,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秦子臻说:“那敢情好,秦管家替我谢谢父王,如今我这身子弱,正需要上好的千年人参和灵芝,你让人给我送来吧。”
秦管家心里一堵:“世子说笑了。”王统领早已汇报清楚,世子爷身体好得很,每日能绕着庄子跑十圈,哪里弱了。
“谁跟你说笑。”秦子臻目光一凝,脸色倏然冷了下来:“好你个狗胆的奴才,居然敢欺瞒主子,还说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原来只是糊弄人,简直放肆!”
秦管家面色暗沉,眼底闪过一道冷芒,还不等他辩驳,秦子臻疾言厉色:“还是说父王只让你来装装样子,根本没有关心与我。”
秦管家不说话了,这顶大帽子他可担不起,哪怕世子说的是实情他又岂敢承认。秦管家强撑出一个笑容,恭敬地回答:“世子爷误会了,千年人参难得,王府里没有多少存货,故而奴才不敢自作主张。”
秦子臻勾起唇角,瞬间收敛身上的戾气,缓缓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区区千年人参而以,父王肯定不会舍不得,要不然旁人还会以为,父王疼我是做给朝廷看呢。”
秦管家心中狐疑,猜不透世子这话有几分深意,然而他却不敢再纠结这个问题,生怕世子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转而道:“王爷询问世子,是否还需要人手,您的身子娇贵,实不需勤加苦练,跟一群奴才混在一起实在不像样子。”
秦子臻凉凉地笑了,秦管家这话说得有水平,既点出他身体很好不需要千年人参的事实,又告诉他不用勤勉奋进,更用一群奴才贬低他自甘下贱,分明是不想让他学好,不想让他有出息,不想看见他有任何努力……都说虎毒不食子,放在平西王这儿,绝对是一个笑话。
秦子臻语气不善:“不然还能怎么样,下一次遇见刺客,你去给我挡刀。”
秦管家语结,眉头皱成了一团,世子爷根本不按牌理出牌,脸皮厚得可以,丝毫没有被他点出谎言的尴尬,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怎样接口,干脆直言不讳地说道:“王爷关心世子,不希望世子太过劳累,如果真想习武,可以去王府里的演武场,庄子上弄的乱七八糟不像话,外人看见会丢了王府的脸面,还有小少爷,虽然他是庶出,可也不能成日和乡下孩子混一起,平白丢了自己的身份,王爷的意思是给他找个姨娘养着学学规矩。”
秦子臻眼神幽暗,一点点变得锋锐,变得咄咄逼人,冲着门外怒喝:“来人,去把王统领给我抓起来,重打五十大板,送回平西王府去!”
“是!”外面的下人立马领命,一个个精神抖擞,只以世子爷的吩咐唯命是从。
“世子爷……”秦管家愣住了,世子的反映有些不对。
秦子臻面色阴狠:“那个该死的狗东西,居然敢玩忽职守。”
否则庄子上的事情又岂会传到外面,又岂会丢了王府的脸面,秦管家听懂了世子的意思,心却沉到了谷底,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王统领罪不至此,奴才也只是说说而以。”
秦子臻气定神闲,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注视着他,面上哪还有一丝怒火。
青霜扑哧一笑,言语利落地反驳道:“秦管家这话就不对了,您是王府的大管事,代表了平西王府的脸面,言行举止哪能随意,王统领没有守好庄子,世子爷打他五十大板已是开恩,您就无需求情了。”
秦管家心生恼怒,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区区一个丫鬟竟然也敢奚落与他。
“秦管家无事请回吧,本世子还有事情要忙,对了,记得把那狗东西也带走。”
“世子爷请慢。”秦管家连忙说道:“不知世子爷可否认得这件东西。”秦管家说完,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条刺目耀眼的钻石项链,此时已经被改成一抹额饰,绚烂逼人,富贵至极。
秦子臻眼中闪动着一抹玩味,心知正题来了,口吻略显轻佻地说道:“见过,那又如何?平西王府要什么没有,父王该不会惦记我的私房吧。”
秦管家被噎了一下,话语卡在喉咙里,原本准备的说辞吞了回去,换成:“敢问世子此物是何来路?”
“海外商人运来的,你们向来瞧不上眼,怎么?你们这是后悔了?”秦子臻这话有理有据,他结交的朋友王府从来斜眼看人,如今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疏漏。
“哪个海外商人?”秦管家言语急迫,眼中仿佛看见了一条赚钱的通天大道。
秦子臻目光鄙夷:“我哪知道,谁有功夫关注这些芝麻小事。”
秦管家半信半疑,按照世子以往的性情,确实会只顾享乐,根本不会思考其他细节,然而就他今日所见,世子爷的确如传言所说一般变了,这句话是真是假有待考量,要不是世子的态度仍旧嚣张跋扈,没有几个人能学得出来,他还真会以为世子爷被人替换了。
“世子请在仔细想想。”
秦子臻嗤笑一声,眼神不屑地瞧着他。
秦管家立刻恢复冷静,他明白不会问出什么了,叮嘱道:“还请世子严守秘密,切莫走漏了风声。”
秦子臻眼眸一暗:“我晓得了。”
秦管家告辞离开,再也没有提起他不守规矩丢了王府的脸面,也没有提起小少爷,更没有再为王统领求情,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
青霜一直把秦管家送到庄子门口,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别忘了千年人参,世子爷正等着呢。”
秦管家眼睛森亮,像是刀锋上的寒光,透着一种森然的冷意。
青霜才不怕他,白了秦管家一眼,笑眯眯地说:“世子爷记性好得很,唉!他要是发火了,那可是谁都拦不住。”
秦管家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王统领此时已经被人抬到马车上,屁股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很明显打板子的人下了狠手。
“秦管家。”王统领忍着疼,虚弱地同他问好。
秦管家苦笑,以他的经验如何看不出王统领眼中的毒怨,世子爷好手段。事情是因自己而起,要怪,要恨,王统领只会记恨自己,打板子是小,丢人事大,王统领身在边缘地带又不是某个主子的心腹,今日又因那样理由被罚,头上顶着玩忽职守不忠主子的名号,如果没有其他机遇,王统领再想起来,恐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秦子臻原本还想留他一些时日,怪只怪秦管家来的太是时候。
秦管家走时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在庄子引起任何波澜。
秦子臻面无表情,静静地坐在花厅里思考,他是没出息的世子爷,手中突然出现值钱的珠宝,王府自然会关注一二,只是……秦管家看重的恐怕不是珠宝本身,而是这一条商路带来的利益!
平西王府已经很富贵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更多银钱?
秦子臻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的父王要谋反,如今已经在四处敛财,准备应当还不够充分,否则也不会找上他这没出息的世子爷,更不会顾忌朝廷的态度。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了短时间内平西王不会起兵。
秦子臻暗暗思索他还有多少时间准备,他可不想当了旁人争斗中的炮灰,虽然也可以一走了之,然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尽管他不喜欢争权夺利,但他更不喜欢委屈自己,隐姓埋名,偏居一偶,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这样憋屈的生活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第16章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只所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三教九流自有三教九流的道,长乐也是一样,做为一个王府出身却又常常混迹市井的小厮,他也有他的道。
主子吩咐他找神医,长乐不敢怠慢,调动手中的人脉四处打探,总算在西北的一处深山里,找到薛神医的踪迹。
只是怎样请动这位神医,却成了一个新问题。
薛神医名气很大,医术高超,但要说到医德…听说他的人纷纷摇头,薛神医脾气古怪,一心钻研医术,喜欢诊治疑难杂症,治病还要看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有人死在他的眼前,薛神医也不会多看一眼。
传言说,薛神医喜欢摆弄尸体,喜欢用活人做实验,甚至还喜欢开肠破肚。
传言更说,薛神医看诊的代价很大,有时会是一本医术,有时会是一条胳膊,一条腿,甚至是一条人命。
薛神医很嚣张,开出的条件很古怪,然而却没有人愿意得罪他,谁没有个生病的时候,说不定哪天就会求上门,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人们还是不会想起他来的。
长乐找到薛神医的时候,薛神医实验失败心情很坏,旁人一概不理会,黑着脸,径直把人关在山门外。
长乐心里犯难了,隐隐还有一些恼怒,觉得薛神医不识抬举,世子爷请他帮人诊治,那是看得起他,居然还敢拿乔。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说的大概就是长乐这种小人。
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长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叫来一帮人,直接把薛神医给绑下山,然后送到主子吩咐的地方,也就是那位公子的面前。
却说谢九思,自从来到西北后,他便发现有人在打探自己的行踪。
他心里微微有些不悦,左思右想之后,他们在西北人生地不熟,唯一只和平西王世子接触过,市井传言那位世子爷风评不好,平西王对他很纵容,为了心爱的儿子派人前来打探自己的底细似乎也情有可原,只不过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厌烦。
陈浩面无表情,一双眼暗藏杀气:“公子,是否要去处理了。”
谢九思轻轻摇头,脸上笑意不变:“不用了,他们并没有恶意。”
陈浩一默,不再多言,如此明目张胆的打探,确实不像那边的人,既然公子说没事,肯定不会有问题。
云霄蹙眉,不满道:“公子你就是太心善了。”
谢九思望着窗外出神,心善吗?他不觉得,他只是懒得计较而已,他的善良似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犹记得那时旁人总是指责他恶毒,如今换了一副笑脸,埋葬了心底的善意,反而变成了好人,真是好笑。
云霄愁眉不展,心里暗暗着急,来到西北大半个月,薛神医的消息毫无进展:“公子,咱们明日再去洪城看看吧。”听说两个月前薛神医曾经出现在那里。
谢九思缓缓一笑:“好!”
云霄叹了口气,公子总是这样,嘴上答应的好听,要是自己不提,其实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这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三天后……
长乐领着一帮人来到他们落脚的客栈,凶神恶煞的敲开房门。
云霄面色不善,戒备地打量来人:“是你。”
长乐鼻子一哼,下巴朝天,一把将薛神医推进屋里,骂骂咧咧地斥道:“老实点。”在他看来,薛神医就是欠教训,把刀架在脖子上,看他还敢不敢唧唧歪歪。
薛神医双眼冒火,脸色黑的下人,恶狠狠地瞪着长乐,一张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这是……”谢九思面含浅笑,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是薛神医。”长乐狗眼看人低,得意地一挑眉梢,摆出一副你得感谢我的样子,趾高气扬地说道:“我们世子爷心地好,最不喜欢欠谁人情,喏!给你们把人送来了。”
“你,你们……”云霄惊呼,又急又气,他们这样对神医,如果薛神医不愿帮公子诊治那该如何是好。
长乐一挥手,指挥身后的仆从:“给他松绑。”
薛神医神色怨恨,手腕勒出红红的印子,双手由于绑的太久血脉不通,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长乐不屑地瞧他一眼,领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