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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3)
    这摄政王真的是疯了。

    怎么回事?

    你没听说吗?他带兵跑去皇陵将废帝的尸身抢了出来。

    竟有这种事?!

    这得和那小皇帝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说的也是,那小皇帝虽说残暴昏庸,但是最后还是做了些正经事,带兵出征,彻查那些贪官污吏,哎。

    听到最后。殷怀心满意足了,嘴角翘得老高。

    还是有人舍不得他嘛。

    可旁边人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好在我们现如今的皇上英明仁善,哎,这世道也该太平了。

    殷怀嘴角又拉了下去。

    这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喧哗,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推开围观的百姓,嘴里叫嚷着。

    让开让开,谁当了殿下的路,当心你们的脑袋。

    旁边的茶客中有人闻言小声的啐了一声,果然是这疯子。

    这派头和那小皇帝是如出一辙。

    他这马车是去哪?

    这方向应当是去慈安寺。

    他去那干什么,我不信这杀人不眨眼的人会信了佛。

    旁边人刻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殷怀忍不住往马车的方向望去。

    只见马车旁围了不少带刀侍卫,将其护得严严实实。

    一阵风拂过,恰巧吹起了帘子,殷怀便将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里面那人带着雪白护额,微微阖眼,面上是病态的苍白,神情冰冷,整个人死气沉沉。

    他的模样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殷怀怔怔的看向他,那人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朝殷怀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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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51

    殷怀浑身顿时僵住,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马车中坐的人眼神却是毫无波澜的移开了视线。

    似乎只是在人群中随意一瞥,扫过殷怀便掠过视线。

    他的眼神冰冷毫无温度,似乎看自己和看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殷怀望着那马车疾驰而去的背影,最后还是按捺住心中复杂的思绪。

    他也不知道殷誉北抢自己尸身干什么,难道说真的像旁人所言有那么恨他。

    他理不清头绪,索性便将这事抛之脑后,释无极只给了他一点时候,并且让他在日落之前回山,所以他只能趁现在逛逛。

    等他转身离去后,此时另一边的马车上。

    殷誉北背靠着软榻,他面色泛冷,死气沉沉,双眉也紧紧蹙起,闭上了双眼。

    马车刚徐徐行驶到了左角拐弯处,殷誉北冷不丁的睁开了双眼。

    只见他的一双眼眸漆黑如同寂静幽潭,仿佛抛入石子也不会泛起任何波澜。

    殿下,怎么了?

    旁边随行的江伯发现了他的异样,小心翼翼的发问,唯恐惹了他不快。

    自从自从那人去世以后,他这个主子也像是失了七魂六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只有那么一个。

    殷誉北的语气微微有些沙哑,往回走。

    坐在车前头的车夫听到身后传来的冷冷嗓音,刚想说话,就又听到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语气在冰冷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

    掉头,去刚才那个茶肆。

    众人没办法,只得照做,即时现在已经快出了城,但是为了殷誉北一句话,还是调转方向往城里走。

    茶肆里坐着三三两两的茶客,正拍着板高谈阔论,无数带刀官兵便如潮水般涌入茶肆,将其团团围住。

    一辆马车也徐徐停在门口,即时笼罩得严严实实,但是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谁的马车,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殷誉北掀开帘子,目光只轻轻的朝茶肆的几个空座上一扫,见没有那人的身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攥着帘子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

    这会子那几个茶客,见殷誉北的视线望来,都以为是自己刚才背地里说了坏话的缘故,个个恨不得跪地求饶,一股脑将事情全盘托出。

    王爷饶命,小人刚才什么都没说,全是他们在说!

    你污蔑我!明明你说的最多!你还说王爷和那小皇帝一路货色,都是为非作歹!

    听到这句话,殷誉北的视线终于舍得分半分给地上跪着那人。

    地上那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如同风中落叶。

    殷誉北半耸拉着眼皮,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杀了。

    .饶命啊王爷。

    殷誉北没有看他一眼,脸上似带着淡淡的倦意,放下了帘子,背靠着软榻,双眸紧闭,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什呢。

    紧跟着的江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犹豫了一会后,最后还是可以开口。

    不过他没有说,车里的人却是率先发了问。

    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

    隔着厚重帘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听不清,冷冷淡淡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瞬间还险些让人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江伯愣了愣,神情有些复杂。

    车内殷誉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他们说的兴许不错,可能我真的疯了。

    ..

    殷誉北缓缓地闭上了眼,语气冷淡,丢下了一句,走吧。

    是。

    殷怀回到明镜山的时候也算是刚好赶在了日落之前,此时明镜台的神侍一见他便引了上来,似乎想担心他迷路所以带他进去。

    是你们大人让来的吗?

    神侍嗯了一声,不再多话。

    殷怀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道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艳红绳结,这是临走之前释无机亲自拴在他手腕上的。

    当时他举起手腕左看右看,最后说:你这是害怕我迷路,然后那群神侍找不到我,所以要做个记号吗?

    释无机闻言眼睫轻颤,随即轻轻别开视线,淡淡摇了摇头。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怕你走丢。

    .这有什么区别吗?

    释无机在这种事上却难得固执,他摇了摇头,再次强调。

    有了这个,就不会走丢。

    殷怀盯着自己手腕上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本来想摘下来的,可看释无机脸色,最后还是讪讪放下。

    回忆从思绪里抽离,他被一路领到了中央神殿,便看见释无机手持着一卷经书,银白发丝倾泻而下,雪白长睫轻轻翕动,一双浅淡眼眸如同冷霜月华。

    他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经书,一动也不动,仿佛早已石化了般。

    殷怀在那瞬间只觉得眼前这人其实已经不是人,是神,是佛。

    如同高堂中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佛,悲悯却无情。

    国师?

    当他的声音响起,那像是早已入定的人终于动了动,转头视线直直地朝他望了过来。

    殷怀也学着他盘腿坐下,嘴里嘀咕着,你这经到底有什么好念的,我下山时你就捧着在看,回来你还在看。

    从前我就说了让他多下山去走走,不要老闷在这深山之中。

    殷怀拿出过来人的语气派头,对他苦口婆心的劝着。

    释无机却没有急着先回答他,而是转头让神侍给殷怀拿了手炉上来。

    殷怀自然是接了过来,他正觉得有些冷,这就叫做雪中送炭。

    见殷怀捧着手炉,身上披着狐裘大氅,恨不得浑身都陷入毛绒绒之中,坐的十分乖巧。

    释无机这才缓缓开口,问:山下好玩吗?

    殷怀说:挺好玩的,改天也带你去玩玩。

    而且他还遇到了故人,只是他当然认不出自己。

    释无机视线又落在他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此时不知是因为冻着的,还是因为太过兴奋,微微泛出了红晕。

    你很冷吗?

    殷怀点头,有点。

    释无机闻言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神殿,这殿中除了神像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取暖用的地龙了。

    而他自己也早已感受不到冷与热这些感觉了。

    可眼前人不同。

    殷怀刚想说话,还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释无机见状,垂下眼,语气清清冷冷,你还是早点回去睡着吧,等会我让人送药过去。

    殷怀闷着声音嗯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着凉了,出去了一趟后鼻子塞塞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现在他说话也带着浓浓鼻音,仿佛是在无意识撒娇一般。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可当他起身时,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结有轻微松动的痕迹,刚想动手系紧一些。

    可释无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皱紧了眉头,顿了几秒后,轻声解释道:这绳结乃又有消灾避厄的作用。

    这话却l歪打正着起了效果,殷怀立刻停上了手上的动作,抬眼激动地望去。

    真的吗?

    释无机点头。

    你不会骗我吧。殷怀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宝贝绳结,可随即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问:可我已经摸了它,不会不灵了吧。

    释无机微微一怔,然后摇头。

    殷怀放下了,见绳结系的不牢固,又自己动手打了几个死结,这才放下心来。释无机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等殷怀走后,释无机这才缓缓起身,手持佛经将其放入了巨大书架之中。

    而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他宽大的雪白袖袍中一点绯红若隐若现。

    这几天殷怀果真又病了一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日,才总算勉强好起来。

    他之后也再也没闹着下山,释无机也说这几天外面实在冷,若是他想出去玩,可等到来年春日再去。

    殷怀扳着手指数发现其实也要不了多久,于是便也就释然了。

    他手腕上的那串红绳他也果真没拿下,虽然那红绳戴在殷怀手腕上,可是他后来都逐渐忘了有这回事。

    直到某一天入睡,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才确定自己手腕上的微微灼烫感不是错觉。

    于是他决定起身去找释无机。

    释无机住于塔身第九层,这是从未有任何人敢涉足的领域。

    殷怀却是不知者无畏,径直在半夜杀了上去。

    释无极居住的地方实在过于素净,按照殷怀毫不客气的想法,应该是过于简陋。

    偌大一处住所,竟然连床都没有,只有一方静坐的垫子,一张桌子,还有密密麻麻的经书,散落着摆放了一地,

    这和殷怀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

    殷怀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地上的经书走进了屋子,见释无机不在,便决定在这等他回来,问他怎么回事。

    他百无聊赖的打量起了四周,注意力却被一个小小的方盒子给吸引了。

    这个盒子模样外观实在有些眼熟,殷怀不由多看了一眼,记起了是之前自己生病时,释无极拿来装那乌定草的盒子。

    此时脚步声缓缓响起,似乎越来越近。

    殷怀知道是释无极可能回来了,刚向前走了几步,可却一时不慎撞上了桌角,那盒子便被带着摔在了地上,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滚落出来散落了一地。

    最后待他看清地上滚落的东西后,不由愣在了当场。

    只见地上尽是些凤梨香凤梨酥凤梨糕之类的玩意儿。

    他之所以一下怔住,则是因为他记起了这些东西尽是些他之前故意赏赐给他的小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的那个绳不是和姻缘有关的,呜呜呜虽然小机看似无所不能,但是这方面是不可能使那些手段的,他自己也明白假的成不了真的,还有我们的北子不会虐的!之后相遇后超甜!感谢在2021070615:49:39~2021070723:5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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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52

    殷怀大脑中一片空白。

    眼看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了门口,来人缓缓地推开了门。

    殷怀望去,便看见释无机静静站在门口,银白发丝垂落在雪白长袍上,眉眼沉静淡漠,只是在目光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物什时,才微微一顿,随即又落在了殷怀面上。

    殷怀没来由的有些结结巴巴,连忙就要弯下腰将盒子里的东西捡起来,嘴上一边否认。

    我没拿,是不小心碰掉的。

    殷怀只觉手上碰到都莫名有些发烫,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释无机当宝贝似收起来干什么。

    .

    释无机站在门口望着他,面容清清冷冷,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半晌,才缓步入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殷怀见他这样,觉得有必要开口再强调一下。

    释无机却径直走了进来,随即微微弯下身子一一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东西。

    他眼皮子半垂着,紧紧抿着唇,沉默半晌后,才抬了抬眼,语气比平常还要轻许多。

    你已经知道了。

    他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疑问,殷怀难得的主动错开了对上他的视线,知道什么?

    他顿了顿,又望向释无机,小声嗫嚅着说:知道你其实爱吃凤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