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居然还分幕上演了, 而且第一幕好短小司抱怨着,话说我今天是疑心过度吗,怎么觉得刚才那个演员也在看我?
其实我是有想过干脆借这个机会把你也处理掉算了的。
在一旁窥伺的赤间暗暗想, 不过为免节外生枝,还是一个一个来比较好。
说起来,这些忠心的式神会怎么做呢?在面对自己主人不合理的命令时,真想跟去看看啊,但是要被发现的话
百目鬼打了个冷颤,默默地向阴影里缩了下,继续修复自己散乱的形体。
付丧神们站在人群散去的大街上。
他说不准跟来,最先到了幼审旁边的胁差说,我没有看错。
没错,膝丸也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们就没跟上去?一期一振脸色很不好,在那个男人曾驻足的地方来回踱步,他现在可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孩子,万一出事了呢?再挽回就太晚了!
他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幼审身边,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又被膝丸给拦住了,耐着性子想知道原因的时候却只听见了这样一句解释。
你是想要违抗主命呀,髭切软软地说,就算失去力量,他也是我们的主人,怎么,这就不听命令了吗?
突然被扣大帽子的一期一振立刻反驳: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论他是什么形态,是否有力量,都是我们的主人,膝丸毫不留情地说,因为力量或者外貌的改变就轻视甚至无视他的命令,你真的有把他作为审神者来看吗?
我一期一振一时语塞,成年的审神者和幼小的京墨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扪心自问,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成年审神者,他绝不会去怀疑命令的正确性,哪怕是同样力量尽失也是如此。
那个你们是那个孩子的亲属吗?
被推出来顶雷的警官之一战战兢兢地问。
不错,太郎太刀点头回应,请你们给出合理的解释。
呃警官想过自己会面对的十种情形,但这种冷静肯定不是其中之一,你们带的孩子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抢走了,这个态度没问题吗?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很小心地说:能先跟我来一下吗?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说,但是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你们最好立刻找到他,膝丸冷声道,不然的话
刚才那是怎么了?
饭岛家人也靠了过来,律看清这严肃的氛围后,先前一点怀疑立刻升格成了不妙的预感,我们是一起的,你从头到尾说清楚。
警官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硬着头皮将之前的意外说了一遍。
什么?这不是排演好的?小司惊讶地几乎要喊出声,开什么玩笑,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找!
全园现在都在寻找他,我们这里监控设施非常完善,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那也不行,万一那个孩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受到伤害的话小司越想越恐怖,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吓晕过去,他神经绝对不正常,万一要是把孩子推进湖里或者从楼上扔下去呢?就算发现也晚了呀。
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站着?
女孩子明晃晃的怀疑神色像针一样扎在皇家御物的心里。
就算抗命!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一期一振终于难以忍受地一转身,撂下一句话后就向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喔髭切勾了下唇角,也向那个方向走去,那我就要去追一期一振了,因为很担心他嘛。
仍在原地犹豫的胁差深深看了太刀一眼,觉得自己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随后迅速地跟了上去。
幼审被人夹在臂下一路奔跑着。
虽然一路上收到了不少奇怪目光,还有工作人员试图拦住他们,但无一例外地都被甩掉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地游乐园的喧闹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正合我意。
幼审嗅着男人身上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想。
不过最好再跑快一点,要不然就会先死掉了。
翻过小树林,没有修整好的沟渠和有凌乱建材的工地,男人终于停住了脚步,喘着粗气将幼审向地上一丢。
没丢掉。
不仅没丢出去,这只小生物还迅速抓住他的衣服,两下就爬上了他的肩膀。
男人一愣,扯出一个怪诞的笑容,再次去抓幼审的头,想要扯着那里用力甩出去。
然而手臂在接触到皮肤的前一瞬间就丧失了力气,失去控制般掉下来,软软垂在体侧。
幼审冷静的小脸露出来,审视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你想干什么?男人问,怎么,想杀了我,还是被我杀死?
幼审不做声,只是看着他。
你有亲人吧?男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膝盖与石子相撞,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说,等一会他们过来,看见你死在这里,一时激怒之下将我也杀死这个后续怎么样?
他又露出那种怪诞的笑容:就算他们不这么干,我也可以换个身体帮他们,这个身体能支持的时间不久了,可是杀死你只要一小会。
这个人类的身体快要失去活力了,本来身上就有新鲜的伤口,又在高速奔跑下透支了体力与生命,大概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确实没有时间了。
幼审想了想点点头:我的属下忍耐的时间不会太长,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我想可以吃。
要抓紧在他们赶来之前就结束,不能让他们看见。
幼审的思绪迟疑了一下,进食是正常的活动,我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
是因为这东西和他们有一点点相像吗?害怕他们恐惧我如同人类恐惧吃人的野兽?
幼审一边思索一边亮出了自己的白牙,无视对方看笑话般的眼神,向着送上门的食物伸出了小爪子。
别这样!从人类身上拉出来的黑影惊慌地恳求,留给我一点,一点就可以了!我可以帮忙延续这个人的生命,让他死的没有那么快!
属于他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向幼审涌去,一旦力量被抽干,思维也成了没有载体的脆弱东西,风一吹就散了。
封印了力量就是很麻烦。
幼审对恳求充耳不闻,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一下就可以把能吃的部分吃掉,现在只能慢慢来。
求求你
黑影的声音越来越细弱,幼审看了看那剥除力量后剩下的混沌漆黑恶意,不感兴趣地别过了头。
太丑了,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纯粹的、明亮的、坚定的
放开他!远处传来了一期一振的声音,让幼审一惊,下意识将那点恶意给打散了。
皇家御物发挥了毕生机动冲到了(在他)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幼审身边,没去管地上躺着气若游丝的男人,而是抓着幼审的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
我没事。稍微缓解了饥饿感的幼审说。
一期一振笑了下,然后放开他的手,端正地拜伏在他面前。
请您责罚。
幼审奇怪地看着他的头顶。
一期一振闭了下眼睛,继续说:不论原因为何,我违抗了您的命令,理当受罚,绝无异议,但请容我陈述,抗命并非是因为轻视,而是因为过于重视您的安全,以至行为超过了为人臣子所应遵守的准则,请您千万不要怀疑自己身为审神者的分量,只需给我相应的惩罚即可。
空气的氛围满是沉寂。
一期一振安静等待着,在追逐的过程中,他的想法渐渐明晰起来,他绝非是因为审神者的幼年体态而违抗命令,只是将主人的安全置于自己的忠义之上,若是这理由不能说服对方,他可以在今后用行动千百次的解释,但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举动就令主人有所迷茫。
身后有脚步声,是追着他来的付丧神们。
起来。幼审生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从来不怀疑自己。
一期一振抬起头,看见小生物的脸上带着小心思被发现的别扭之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我和长大的自己,是时间线上的两端,他注视着太刀的眼睛说,只要他能做到,我就一定能做到,虽然我不是他,可他就是我。
这是他第次说这句话了。
一期一振迷茫地想,然后随着幼审的轻拉站起身。
还活着。膝丸将趴倒在地上的男人翻过来,腹部有伤,看形状应该是自己动手弄的。
给他上点药,幼审吩咐道,这里的人都来了吗?
应该很快就会到,他们虽然跑的不快,但是车子很快哦,髭切过来捏了捏他的脸,玩得高兴吗?
一点也不高兴,我看你们和出门之前相比一点变化都没有。
幼审鼓起脸颊,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高冷的样子,盘算着大一点的自己出来效果能好多少。
因为员工突发精神疾病,园方爽快地包了幼审和饭岛一家人接下来的所有游乐费用,只求他们配合演戏不要说出去,于是身边的戏剧第三幕终于回归正题,坏人受到应有的制裁,法律的正义光芒永耀大地。
只不过观众们普遍反映,后面换上来的坏人演员不如第一个感情到位,太可惜了。
为了看晚上的□□和假面舞会,他们按原定计划住在了红心城高处,可以从露台上俯瞰广场上的热闹光景,饭岛家就住在他们楼下。
冬天的冷风似乎也因为热闹的庆典带上了额外的温度,髭切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撑在罗马柱式的围栏上向下看。
广场中间是篝火状的大灯,人们围着灯又笑又闹,热情的音乐一刻也不停歇地响着,将声音送到高处来。
髭切殿下。
换了衣服的一期一振端着同样的酒走到他旁边,不自在地举了下杯子。
嗯?髭切轻轻抿了一口,他对这种酸涩的饮品没什么兴趣,想要换成更甜的那种。
您今天白天为什么能那样冷静地留下等待呢?皇家御物苦笑着问。
就是顺其自然嘛,髭切摇了摇杯子,想着等会儿直接倒进弟弟杯子里好了,谁都会有秘密的,就算是审神者,也不能要求他毫无保留呀。
我不是说这个皇家御物叹着气品了一口酒,我真的很担心,一想到他会因为我不在场而受伤,就觉得抗命也不算什么,您没有这种感觉吗?
这个啊,髭切看看一期一振,笑起来,我觉得你那是还不够信任他,和他多手合两次大概就会好。
如果是原来的话我不会这么担心,但现在情况特殊,一期一振眼睛有一瞬间黯淡,是我的问题吗?
一期一振很少和他交谈吧?不要总和弟弟们在一起,髭切看着屋中弟弟把幼审举起来去拿圣诞树顶的礼物盒,幼小的他和之前就是同一个人,本质并没有改变,他是我们的审神者,除去忠诚和保护,也向他交付信任嘛,他会很高兴的。
髭切殿下是这么做的吗?
是啊,我现在很信任他哦,以他的性格来说,绝不会做出出格事的,所以像今天这样就听他的好了。
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