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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养成手册 第43节
    他虽文气,但身量却不矮。站在宁竹衣面前,隐隐有鹤一般的气势。到底是日后能做摄政王的人,宁竹衣竟有些被他震住了。
    一点冷汗缓缓从宁竹衣额上滚落,她攥紧了汗津津的手心,心底微乱。
    李慕之对她并无真心,只是想要她宁氏女的身份。这一切,她心底都一清二楚。所以,她不会被这番花言巧语所蒙蔽。
    可她要如何才能在不触怒李慕之的情况下离开这里?喊豫王妃进来吗?但眼下的这副场景,显然是不能叫外人看见的。
    就在这时,帘子后头传来一道男子嗓音:“大哥,听说你额头摔出了血,我还道你昏迷在床呢,如今看来,倒是很有精神。”
    只听一阵珠帘叮当脆响,李贺辰用扇子打起了帘,人步了进来。
    李慕之的目光微晃一下,却并没有从宁竹衣身前走开,反倒淡淡道:“小伤而已,已没什么大碍了。”
    “哦?”李贺辰拿扇子拍拍掌心,挑眉问:“那大哥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为难衣衣干嘛?是父王让你跪,又不是衣衣让你跪。”
    李慕之淡笑一声,说:“不过是与宁姑娘多说几句亲近话罢了。世子时常这般与宁姑娘说话,既然世子可以,为何我不可?”
    李贺辰微微一愣,皱眉道:“那也要看衣衣情愿不情愿。我看她是一点儿都不想与你说话。”
    李慕之沉默片刻,这才让开了步子。
    宁竹衣一见有路可出,立刻提着裙子钻了出去,没两下,就躲到帘子后头去了。李贺辰扫她一眼,道:“衣衣,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大哥说。”
    宁竹衣的心还砰砰跳着,闻言,她有些懵懵地点了头,一边在心底疑惑着李贺辰有什么话要说,一边便退了出去。
    待宁竹衣走后,这小卧房里便寂静下来,唯有滴漏的声音轻轻地响着。
    在一片寂静里,李贺辰盯着自己的兄长,严肃道:“大哥,我知悉你对衣衣有些念头,我劝你还是赶紧断了吧。”
    李慕之淡下了面色,道:“何出此言?”
    “你对她的回护,不过是为了她的身份。可宁氏女如此之多,大哥又何须强求她?”
    “阿辰,你觉得我是为着她的身份,才这般对她的?”李慕之抬起了眼帘。
    “难道不是么?”
    闻言,李慕之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他在凳子上坐下,喃喃道:“也罢……你爱这样觉得,我也无所谓。只是你要我断了念头,这就很可笑了。”
    说着,李慕之抬起眼帘,以一种嘲笑之色望向李贺辰:“你也不过是她所认识的人之一,既非兄长,也非夫君,有什么余地和我说这些?更何况,她也许会入宫。我们二人,谁也无法得到她。”
    李贺辰对宁竹衣有些意思,他从来清楚。毕竟这个弟弟生性高傲,他很少见到李贺辰对谁这般掏心掏肺。
    李贺辰的眉皱得极紧。
    他握紧了扇子,安静片刻,道:“大哥,我绝不会让她入宫。她说她不愿,我就会为她达成心愿。”
    “就算不入宫,她也未必是你的妻子。”
    “……”李贺辰沉默一阵子,忽然笑了起来:“这可不好说。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衣衣心底是有我的,只是她笨,自个儿不知道罢了。”
    这句话,叫李慕之的目光轻轻一震。
    “你说什么?”李慕之喉结微动。
    “我说,衣衣迟早会嫁我。”李贺辰笑着说:“所以,大哥倒不如现在就放弃吧。她定然不会予你任何回应的。”
    第52章 玉鬟失踪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李贺辰从屋内出来时, 宁竹衣正踌躇地站在门外头。
    日光炎炎,桐树下一片叶荫。她站在那灰色的影子里,脸上有些微的担心。一见到李贺辰踏出门槛的身影, 她便小心问道:“世子, 怎么样?”
    李贺辰反身合上门, 笑道:“不必担心, 我只是与大哥聊了聊,让他日后不要再为难你。”
    宁竹衣见他笑容如常, 没有任何伤痕,心底微微放了心。但很快, 她又不安起来。
    方才李贺辰进来时, 李慕之正将她堵在墙角处。他见了这一幕, 会不会……误会什么?
    宁竹衣目光微乱,小声道:“世子, 你大哥他似乎是有些记仇, 惦记着之前青林苑的事,所以故意想要我为难,应当没什么别的意思。”
    也不知道李贺辰听见了多少。
    如“我做这些是为了保护你”这般容易惹人误会的暧昧之词, 可别叫他听了去。
    李贺辰笑道:“我也觉得他没别的意思, 只是想要你害怕,你别往心里去。”
    宁竹衣点头。
    就在这时,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小地“呀”了一声。
    “怎么了?”李贺辰不解道。
    “我的汤!”她露出懊恼神色,“先时在厨房煨了汤,结果去取汤时碰上你大哥晕了过去,就被留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我的汤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凉透了?”
    闻言,李贺辰露出好笑之色:“还不快去看看?”
    *
    屋外的声音渐渐远去, 屋内的李慕之慢慢在床边靠坐下来。
    豫王妃与大夫去商量药方子了,这间客厢内只余下他一人。更漏滴答的声音落在一片寂静里,显得很是刺耳。
    想起方才李贺辰在屋内时所说的一番话,李慕之的脸上便浮起了讥诮的笑容。
    “衣衣迟早会嫁我,大哥倒不如现在便放弃吧。”
    说出这句话的李贺辰,如往日一般带着胸有成竹的傲意,就仿佛他所喜爱的事物,生来都是为他所备好的。只要他想要,便会送至他的手中。
    “世子,你可曾听闻过一句话?”望着李贺辰的脸,李慕之淡淡地笑了起来,“所谓‘求不得,为上品’。你愈是如此,我倒愈想看看,宁大小姐是否当真如你所说,愿意嫁你?”
    李贺辰的面色微变。
    想起这个嫡出弟弟眉间的戒备之色,李慕之的心底涌起了淡淡的舒爽。
    从小到大,他都被淹没在李贺辰的光辉之下。但凡是李贺辰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布匹珠宝,还是骏马侍从,他都没有资格争抢。
    豫王妃对李贺辰关怀备至,到了他这里,便只剩下明面上做做模样。李贺辰要走了舅舅许给他的名马,少年的他失意至极,豫王妃却分毫不理解他如此作态的缘由,反倒指责他读书懈怠,要他不可偷懒。
    他早已忍让得足够多了。
    这一回,他不想再随李贺辰肆意争抢他看中的东西。
    双膝尚因罚跪而隐隐作痛,李慕之慢慢皱起了眉,神色愈显得冷冽了。
    *
    李慕之在府内调养了一天,便离开了豫王府,回了他自己的府邸。也许是因为他受伤了,王爷不便再指责,倒也没在他解除婚约的事情上多做文章。
    他离开后不久,豫王妃便张罗着要送苏玉鬟回家乡。
    因为解除婚约的事不大体面,豫王妃打算将面子做到位,为苏玉鬟准备了二十八抬的嫁妆,又提前派人回去打听苏玉鬟老家可有什么青年才俊。
    然而,这一切却没法子叫苏玉鬟高兴起来。
    一连几日,她都只是坐在窗边闷闷发呆,显得心不在焉。偶尔则满面懊恼地站起来,在屋内反复踱步,冲动时,还砸坏了两件茶具。
    丫鬟见她如此,皆心底忧虑,但谁也不敢多问。毕竟苏姑娘的脾气不大好,倘若多嘴一二,便会被她出言管教。
    “我可是你们的主子,来日的中郎将夫人!你们对我这般不恭敬,也不想想得罪的是谁?”这是往常苏玉鬟最爱挂在嘴边的话。
    可如今,她与中郎将李慕之的婚约解除了,她也没法将这句话拿出来教训人了。
    “怎么会这样?”丫鬟时常听见她这般喃喃自语。“不该如此呀!”
    她实在是想不通,事情如何会变成这样。
    李慕之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是想要。哪怕一开始心底并无爱意,可是纠缠久了,也就喜欢上对方了。
    自己如今傲然退亲,他应当不甘心地百般纠缠才是,怎么一下子便松口了?
    是宁竹衣做了什么吗?可她知道的宁竹衣,与梦中的宁竹衣完全不同,非但对李慕之毫无想法,反倒还恋慕上了李贺辰,她没理由这般做。
    如果自己和李慕之的婚约取消了,她便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豫王府,留在京城,必须回到老家去。而没了爹娘、被苏家排挤的她,在那里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饶是平日里清高无比,自诩高洁之人,可此时一想到日后会有的光景,苏玉鬟的眸中便涌现出了强烈的不甘。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
    过了几日,便到了苏玉鬟启程回家乡的日子。大清早,豫王妃便关切地来山月院,想要体贴地送苏玉鬟上马车。
    可谁知道,她一到山月院,便迎来一阵兵荒马乱。
    “什么?玉鬟……不见了?”
    面对丫鬟们慌乱的脸,豫王妃露出了吃惊之色:“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丫鬟盈着眼泪道:“奴婢们也不清楚,前半夜,还瞧见小姐坐在窗边,人好好的,后来熄了灯,小姐说嫌奴婢吵,就赶奴婢到外头值夜。等天一亮,小姐就不见了……”
    出了这种事,豫王妃自然无法心安,连忙派人出去找。
    可任凭她将豫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着苏玉鬟的影子。反倒是守角门的婆子说,昨儿夜里她累迷糊了,隐约瞧见个鬼影子溜了出去。她本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来,倒有可能是苏玉鬟。
    豫王妃无可奈何,只得偷偷派人出去寻苏玉鬟的踪影。她一个姑娘家,独身留在京城,没人照应,多少有些危险,不可能放之不管。
    *
    苏玉鬟逃跑的事,让王府里有两三日不能平静。一连数日,豫王妃都心有不安。
    等到了第六日时,总算是有好事儿传来——宁竹衣远在洵南的母亲韩芙写了信来,说接京中调旨,竹衣的父亲宁江涛即将高升,没多久就要回京城了。届时,一家几口便可在京城团聚。
    这消息一传到宁竹衣耳里,就叫她很是高兴。
    离开洵南也有数月了,她对家人很是思念。虽有信件往来,可到底是比不上陪伴在侧。
    而且,等父母来了,她也能与母亲坐下来仔细说说自己不愿入宫的意思了。
    因为有着这层盼头,她抛却了李慕之先前带给她的忧虑,只期盼着与父母团聚之时。
    离宁家夫妇上京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这一天,李贺辰忽然寻到了她。
    “衣衣,你爹你娘……现在的喜恶如何?”
    从来一脸骄矜的世子,难得露出了不安的思虑之色。“虽说我小时候便见过他们,可一隔多年,也不知道伯父伯母喜好可有变化。”
    “我爹娘不介意这些,你不必操心的。”宁竹衣说。
    “但我还是得问问,”李贺辰咳了咳,状似不在意道:“你娘是母妃的密友,便是为了母妃,我也得打听打听她的喜好。”
    原来如此。宁竹衣露出了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