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纠结的样子，就成了宁小柯和温熙珞快乐的源泉。
    宁小柯实在不忍心见他这样左右为难的样子，笑着说：“吃不下就算了，你把大鱼还给温医生，我带你去买些小鱼吃……”
    她的话还没说完，叼着大鱼的小龙，忽然尾巴一摇，用力将大鱼向上一抛，然后张大了自己的嘴，一口龙炎喷过去，整条大鱼几乎瞬间就被烤熟，鳞片都被烤得卷曲起来，还不等鱼落下，小龙已经嗖地冲上去，啊呜一口咬住鱼头，几乎整条鱼都直接吞下去，结果只吞了一半多，就已经堵在了嗓子眼。
    “啊——快吐出来，别噎着啊！”
    宁小柯吓了一跳，还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贪吃到这种地步，以前只听说过有被撑死的鱼，可没听说过有被撑死的龙，不知道这位会不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第一龙呢？
    小龙听话地将鱼吐了出来，只是依然向上一抛，又准确无误地咬住了后半截，宁小柯这才看清楚，前半截鱼身竟然在进了龙口这一眨眼的功夫，除了鱼头之外，都变成了鱼骨，上面的鱼肉连带鱼刺都一点不剩。
    只听呲溜一声，小龙的舌尖一扫，后半截烤鱼也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呸呸几下，将鱼骨头和包裹在鱼腹部那层黑色薄膜里的内脏都吐了出来。
    “垃圾不能乱丢，要分类！”
    宁小柯急忙喊了一声，小龙身体僵硬了一下，爪子一伸，抓住鱼骨，尾巴一扫，将鱼杂都甩进了标着厨余垃圾的垃圾桶里，转头抓着鱼骨头有些犹豫地问她：“骨头是什么垃圾？”
    温熙珞：“鱼骨头是湿垃圾，你一起扔那个垃圾桶就行——”
    他指明了方向，小龙就飞快扔掉垃圾，跟着忍不住抱怨：“为什么鱼骨头不能吃呢？吃了就没有垃圾了……”
    宁小柯叹口气，真正的龙或许的确是吃鱼不吐刺，吃肉不吐骨头，可小龙似乎已经忘了，他是进化者，原本是个正常的人类，人类的一些饮食和生活习惯，哪怕是在进化后，能够成为神话传说中的神奇物种，也很难完全改变。
    “吃下去扎着喉咙怎么办？你没吃就对了，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硬塞了，吃不下的可以不吃，否则吃撑了不舒服的话，一样也是浪费啊！”
    小龙丢掉了垃圾，又趴回了她的肩头，的确有些撑着，打了个充满烤鱼味道的饱嗝，蔫蔫地趴着，完全没有了刚才“勇猛”吃鱼的神气。
    “呜呜——”
    安抚了小龙，宁小柯就干脆地向温熙珞告辞，她还想自己去转转母校，而温熙珞显然要开始收获实验楼里“饲养”的蜉蝣虾，她再带着小龙在食物圈里转悠下去，这家伙非得把自己撑成个球不可。
    温熙珞自是求之不得，为表示诚意还送了她一张卡，凭这张卡可以在东海的海市找余随生买珍珠或其他海货，都直接打八折。
    温佳悦本来想跟宁小柯一起走，宁小柯却直接拒绝了，让她还是留下给她三叔帮忙，自己有小龙护身，去哪里都吃不了亏。
    “好吧……”温佳悦看看自家三叔，那一看就不像是能干活的人，她如果真跟着宁小柯走了，让三叔一个人收拾整个实验楼的蜉蝣虾，似乎真有些不地道，只是感觉也有些愧对宁小柯，“那你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啊！”
    “知道！你就放心好了，有什么事我肯定会联系你和温医生的，温医生给了我这么大优惠的打折卡，我要是再不去，海市结束了，我可就亏大了呢！”
    宁小柯安抚了温佳悦，总算说服她不再跟着，离开实验楼在冬日萧条的校园里转了一圈后，还是决定去海市一趟，哪怕赶个尾巴，说不定还能遇到苏舒。
    这条霸王章鱼成天泡在大海里不肯上岸，连现代化的手机都不用了，想要联络她都不好找，还真是个愁人的家伙呢！
    等她回到海市，的确已经到了尾声，摆摊的海族和进化者大多数已经收摊，宁小柯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苏舒，只好到海滩上去找余随生。
    “苏舒今天没来吗？还是已经走了？”
    余随生被她吵醒，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不怎么清醒，可对于海市的掌控，除了他的技能制造的蜃楼之外，还有温熙珞给他安装的整套录像监控设备，平时是用来记录海市交易，避免那些家伙们强买强卖的扰乱了市场，对于找人那就是附加功能，他一转眼就能将里面的内容扫个七七八八。
    “苏舒啊……今天没来！真是奇怪了……”
    “怎么了？”宁小柯也有些意外，按照苏博士的说法，苏舒最近的创业激情高涨，除了开发她的新款海味小吃外，就是来夜市卖章鱼腿，因为她现在能够催生的章鱼腿数量和速度都大大提升，每天的买卖都成了她的心头好，一天不卖都不行的样子，就算手机联系不上，来海市十有八九都能找到她。
    可今天就成了那十次里唯一的一次例外。
    余随生挠挠头，有些不解地说道：“苏舒的摊子是摆开了的，这样肯定是要做生意的啊，怎么人会没来呢？”
    宁小柯心里咯噔一下，她如果没被桃花水母的事耽搁，是不是就会专心找苏舒？现在海市里不见人，又该上哪去找。
    “她的摊子在哪？我去问问是谁摆的吧！”
    “不用！”余随生一摆手，说道：“苏舒最近的生意做大了，找了只海豹来打下手，估计是他摆的。”
    宁小柯：“海豹？他现在在哪？麻烦你帮我问一下，我找苏舒有点急事。”
    余随生随手从身边的蚌壳里摸出一只手机来，噼里啪啦按下键盘，拨了个号码出去，宁小柯见他只按了三下，有些意外，没想到在海市蜃楼里，还能用得上这种高科技，明明她的手机在这里的信号都是被屏蔽的，要不是手上还戴着余随生先前送的珍珠手链，只怕没有温佳悦作陪她连门都进不来。
    “刘烁啊，苏舒今天没来吗？你是不是还在她摊位上？哦，有人找她啊，你要不到我这边来一趟，跟人说一下吧！”
    挂断电话，余随生看到宁小柯好奇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好奇自己那造型独特的的“贝壳手机”，便笑嘻嘻地在那贝壳上按了几下。
    “嗡嗡——”宁小柯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的珍珠震动起来，不禁愕然。
    余随生：“接啊，这是内部电话，来海市的贵宾和摊主都有，正好方便联络。不过出了海市就不管用了，你们到时候还可以继续用那些普通的手机……”
    “那离开海市后，你这内部电话难道就打不通了？那来海市的人，不都得备两个手机？这也太麻烦了吧？”
    宁小柯不解地问道：“还是说你们都不离开这里？可海市不是有定时营业的吗？你这样延时服务算不算加班啊？”
    “这……”余随生本来想顺便给她推销一下自己专门制作海市专用手机，可没想到宁小柯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的问题上。
    他也曾经想过把海市蜃楼里的“内网”和外面的网络连接起来，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还浪费了温大佬不少的材料，余随生也就继续保留了一人双机的状态，本来对外说的是因为海市的监控和保安措施，才特地这么划分，可没想到宁小柯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一连串跟个炮仗似的，倒把他给说得懵了一下。
    “是有定时，至于加班……我回头去问问老板！”
    余随生虽然咸鱼，乐于躺平，但对于自己的利益还是十分重视的，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敲温熙珞的微信，提醒老板加班是有加班费的，他这样读到研究生的高等级人才，这加班费是肯定不能少的。
    “谁找苏舒？”一个皮毛油光黑亮的海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宁小柯……和她肩膀上拍着昏昏欲睡的小龙，立刻就是一个激灵，刚才因为没撑住变成了海豹，本来以为还得一两天才能变回人，可刚一靠近这边，就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比其他地方更加充裕，有若实质一般，润物细无声地潜入人的身体，让他才来不到三个月，就感觉自己好多了。
    “是你找苏舒？”海市的陌生人都得经过余随生这一关，所以刘烁并不在意，直接问道：“你找苏老板有什么事？着急吗？”
    宁小柯：“也不算太急，我是受她堂姐苏宸的委托，正好路过你们这里，就进来看看。”
    她对于这个世界主线人物和剧情线的开拓还没有彻底完成，更不愿对外泄露，尤其是看到桃花水母之后，感觉就愈发强烈。
    地球灵气复苏，是进化也是二次选择，对于地球来说，是一次重生的机会，走得好，就能成功，可走不好，也有可能成为最后的夕阳。
    而人类和其他生物能够获得进化的机会，也是地球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是这种机会并不代表善恶正邪，更无法去选择进化者的生存目的，所以就难免会有良莠不齐的时候。
    有人进化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拼上性命也要守护自己的家园和亲友。
    而有的人进化后却只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无论是寻求力量的金灯噬心藤，还是追求美貌的桃花水母，她们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并不因为自己有了能力就会改变性格。
    不了解刘烁是什么人的前提下，宁小柯已经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目标。
    余随生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只是怀疑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并未拆穿她去而复返一直找苏舒怎么可能是路过这么简单，倒是赢得了宁小柯一点好感度。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啊！”刘烁挠挠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愁眉苦脸地说道：“我都摆好摊子了，今天怎么等也不见她来，也没有个电话……”
    “你也联系不上她吗？”宁小柯感觉这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回想了一下，问道：“那你认不认识在这边摆摊卖水母的那只蓝蛞蝓？叫星澜的。”
    “星澜啊！知道！”刘烁一下子精神起来，“那家伙是个骗子！你是不是买了他的水母，回去就死了？他那些水母都是被他的毒刺扎过的，就算现在看着好好的，带回去也活不了几天，养不活还要说你养的不对，到时候让你再买……这小子黑着呢！光我看他卖给同一个的人水母，一个月就卖了七八次……”
    “呃……”宁小柯只是想了解一下星澜卖水母给自己，那只桃花水母和苏舒没来海市摆摊有什么关系。可没想到这位海豹老兄竟然是个话痨，一句话像是按下了个开关，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只能听他滔滔不绝地讲开海市里行骗的种种手法，还真是让宁小柯也跟着大开眼界了一回。
    原来那个卖水母的大西洋海神蓝蛞蝓星澜，是海市里出了名的水母贩子，就像那些人类中的不良宠物店一样，专门卖的水母都是被他处理过的，美则美矣，带回去不出三天就死，找他还说是买家用错的了，配错了饵料之类之类的，然后再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着买家买下一款水母，如此一来二去的，有些人经不起他这么说，就又买一只回去养着……
    还有那个看起来十分高大的企鹅，其实也是个又懒又馋的家伙，总是在海市上摇摇晃晃的碰瓷，动不动就号称身娇体弱不适应东海的气候，啪叽一下摔倒碰瓷，被碰上的也只能认倒霉，谁叫他现在是保护动物呢，就算进化者也不能随便动手。
    “……停停停，我先暂时不想听海市里那些骗子的手法，我想找苏舒，你有没别的办法联系到她？”
    宁小柯扶额，着实有些无力地打断了刘烁滔滔不绝的话语。
    刘烁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道：“你要找苏老板啊，那你咋不早说呢！刚才信天翁还在这里呢，她和苏老板是闺蜜，找她肯定知道！”
    “信天翁？”宁小柯想起来当初送外卖章鱼苏舒到温医生那去的那只信天翁，依稀还记得她的名字：“是叫林浅夏吗？她在哪里？”
    刘烁指指天空，“当然在天上啊！小林最不喜欢在海市里待着，嫌吵呢！”
    宁小柯抬头望天，天空是墨蓝的丝绒一般，点缀着星子，这已经深夜了，压根看不到信天翁的影子。
    “天上……这怎么找呢？”
    “小林——”不等她说完，刘烁忽然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声音之大，震得宁小柯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样的喊法也能喊到人……呃，鸟吗？宁小柯正怀疑着，就看到眼前白影一闪，啪叽——
    第53章 自由过火   自由的进化史（……
    自打人能够进化成各种可以飞的动植物之后, “坠机”事件就层出不穷。
    总有人以为，只要有个翅膀就能上天，压根不去考虑自己的进化等级技能方向和灵气充裕度, 飞上去的固然有, 但更多的是一开始飞起来就摔下去的, 或者是飞一半就“坠机”的, 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学习老鹰教育小鹰飞翔的，找个悬崖……城市里没悬崖就找个高楼楼顶往下跳。
    这也是各个城市严禁进化者登高跳楼和禁止无证飞行的原因之一。
    毕竟进化生物管理局的人手有限, 一般警察也管不住这些“身怀绝技”的进化者，真的自己作死摔死也就罢了, 就怕变成高空坠物就会造成各种大大小小的灾难。
    后来经过研究所的多次实验后, 终于确认, 并不是所有有翅膀的都能飞，也不是所有进化者飞起来就可以无限飞。长翅膀的飞不起来, 飞起来的半道坠机的, 比比皆是。
    进化者能够获得各种神奇物种的特有能力，归根结底是因为地球的灵气复苏，改变了进化者的身体结构, 但并不等于说就能够完全继承进化后的生物技能, 这种进化和技能的使用，都要靠灵气支撑, 而灵气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进化者的等级划分，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各自能够吸收和容纳的灵气数量不同，决定了不同等级进化者的能力大小。
    而眼前坠机的信天翁同学，显然是就是后者。
    “这就是……林浅夏？”宁小柯有点意外，看着地上的这只腹白背黑的大鸟。
    信天翁的翅膀很长, 啪叽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没收回双翅，展开来足足有近三米多长，而他的身长也有一米多，不到展翅宽度的一半，主要因为短缺的部分是尾巴，而此刻他正歪着头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弯钩嘴一张一合，发出咕噜噜含糊不清的声音。
    靠近了才隐约能听到，她反复念叨的，是“救苏舒……”
    宁小柯顿时就惊了，“苏舒？她出事了？她在哪里，什么情况？”
    下意识地，宁小柯蹲在信天翁林浅夏的身边，“握”住了她的翅膀，立刻能感觉到她体内灵气几乎消耗殆尽，甚至还有一股黑气正野蛮地在她的血脉中冲撞，侵蚀着她的身体，这种情况宁小柯在研究所见到过好几次，正是基因崩溃的初期症状，加上她消耗过度，如果不尽快救治，只怕她很快就会陷入基因崩溃之中。
    她一边给林浅夏输送了些自己的净化之力过去，一边飞快地给苏博士打了个电话，请她派人来接信天翁的同时，尽快寻找苏舒的定位，派人去支援。
    苏宸听她说完后就变了脸色，“苏舒不愿被束缚，没有带研究所的身份牌，连手机的定位都是故意屏蔽掉的。”
    家里孩子的叛逆，在平时还可以说是无伤大雅，可真出事的时候，这种所谓的自由，真的是要命了。
    余随生和刘烁显然也意识到问题，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余随生先说：“要不先联系下温医生，他在东海的人面广，说不能有人知道苏舒的下落。”
    苏博士：“行，我这就带人先去接林浅夏，你们帮我跟温医生说一声，这次算我欠他个人情。”
    宁小柯挂断电话，把信天翁交给了余随生，“她是脱力昏迷了，还需要进一步确诊，等苏博士来了你交给她就行。”
    余随生愕然：“那你呢？”
    宁小柯拍拍趴在自己肩头的小龙，“我去找苏舒。”
    这还是小龙刚才偷偷告诉她的，他能够从信天翁身上的气味，追寻到她之前去过的地方，如果能找到苏舒的东西，就能继续追踪下去。
    关键时候，她也顾不上许多，只能先把林浅夏安置好，尽快去找苏舒。隐约间，她觉得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苏舒这次出事，或许是跟她有关。
    余随生见她匆匆离开，只能给温熙珞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了下情况，最后才补充了一句，“那个宁同学，不听我劝，非要自己去找苏大触（霸王章鱼苏舒的外号），我拦都拦不住……”
    温熙珞也有些意外，“她自己一个人走的？”
    余随生刚“嗯”了一声，忽然想起她带着的那条怪蛇：“还有她带着的那条蛇。”
    温熙珞本有些担心，可刚才在宁小柯和小龙吃了他小半的蜉蝣虾后，前脚送走他们，后脚就把小龙的资料翻了个遍，虽然说现在小龙的模样没人认得出，可三年前龙阏逢大杀四方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见过，虽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身为海族的进化者，对白龙的气息格外敏感，哪怕现在的小龙还是个出壳没几天的幼崽，身上的龙息和在喷出的龙炎，已经让他确认了龙阏逢的身份，只是不明白昔日的华夏第一进化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宁小柯知不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