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斌一脸茫然：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好像就我不知道的样子？
    “老左，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吕斌抽了个空挡，就问左慈典。
    “你不知道吗？”左慈典反问。
    “我我应该知道什么？”吕斌瞪着猪指甲大的眼睛，望着左慈典。
    左慈典正想说，就见凌然在前面招手，顺手将韩薇拉了过来，且道：“小韩跟我们跑过，你问她。”
    说完，左慈典撤走。
    吕斌深蹲都觉得不香了，浑身不自在的道：“这是搞了什么，就我不知道？”
    “心脏不停跳的搭桥手术。”韩薇低声回答。
    吕斌一愣：“不停跳？不用体外循环机的？”
    “是。”
    “什么时候通知的？我怎么不知道？”吕斌瞅着韩薇，内心的话是：连韩薇都知道她连进修医都不是好吧！
    韩薇平时做卫生，不知道被多少人用各种表情看过，此时神态安稳的道：“我是早上的时候听余医生说的”
    她早晨上班的时候，成功的发现了在桌角喝咖啡的余媛，因而被莫名欢喜的余媛拉着聊了好一会，顺道就知道了今天的手术情况。
    吕斌无奈且无语：“所以余医生也知道？”
    “余医生要帮凌医生找资料吧。”韩薇说着暂停了一下，低声问道：“心脏不停跳的搭桥手术，是真的很厉害吧？”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是问过余媛的，可听到的却太多高大上的专业名词了，相比之下，吕斌明显会更接地气一点。
    吕斌看向韩薇，瞅着她因为常年打扫卫生而锻炼出来的肱二头肌，脑海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韩薇的身体条件还真的不错，肌肉量也可以，如果食物上再注意一点，估计增肌能增的很快，推举一条大腿估计都轻轻松松，硬拉的话，说不定能把一个百十斤的病人直接拉上急救床，还是蛮有前途的”
    韩薇被吕斌看的有些不自然，道：“你要是觉得不好解释就算了”
    “没什么不好解释的。我虽然没做过不停跳的心脏搭桥，但这个手术的原理是挺简单的，就是通过各种方法固定好心脏，比如在心包里垫纱布，用吸引器吸住心脏，还有直接用缝线，真做的时候，那难度就杠杠的，不是把心脏玩的溜溜的医生，上了手术台直接懵逼。”吕斌说着就摇头。
    对他来说，心脏手术都是难的不行了，心脏不停跳的情况下给心脏做手术，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事实上，在该手术刚刚发明的时候，全世界都将之当做天方夜谭来看待，就是到了现在，这类手术的操作，依旧是心外手术的至高境界，只有顶尖的心脏外科医生，才会尝试着挑战它，失败的概率依旧不低。
    吕斌说到这里，眉头紧皱，问道：“我刚才听他们说话，凌医生是主刀吗？”
    “应该是吧。”韩薇不太确定的道。
    “不是第一次做了？”吕斌有些失落，心道，难道是我不够专心，所以被冷落了？
    韩薇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想了想道：“你可以问问苏医生，他应该知道的挺多的。”
    “对哦，凌医生是要苏嘉福配合，怪不得最近都是狗麻醉在配手术。”吕斌说着有些不爽：“苏嘉福这家伙运气可太好了，配不停跳的心脏手术？他也配！”
    “他们主任好像请了人来帮忙”
    “我听到了，不停跳的心脏手术对麻醉医生的要求可是超高的，你想想，心脏就算是固定着，但心肌还是要收缩的，麻醉要是控制的不稳定，一刀捅下去就全完了能配这么一台手术出来，苏嘉福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吕斌越说越嫉妒，也没心思敲电脑了，收拾收拾就又奔着手术区去。
    心脏手术对设备的要求高，即使凌然也要用住院部手术区的手术室。
    心外的手术室就在电梯不远处，不仅位置好，建设标准也高，如果不是心外不争气，其原本是有大扩张的机会的。
    云医毕竟是地区顶级的公立医院，相比于赚钱的渴望，它对技术、宣传和地位的需求同样不小。但凡有点机会，云医还是愿意将心脏外科做起来的。
    尤其是对医院高层来说，高水平的心脏外科，即使是亏着本，也比赚着钱的肛肠外科要有价值，比急诊也至少重要三五倍不止。
    事实上，这不仅仅是医院高层的认识，就是医院内部的其他医护人员，也是心下默认的。
    所以，哪怕凌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甚至没有通知任何局外人，但当手术科和麻醉科等相关科室，知道了他要做不停跳的心脏搭桥的时候，消息还是飞快的传了出去。
    第1236章 找到症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知道什么是不停跳心脏手术吧！”
    “古有关羽夜读春秋，今有凌然刀走春秋。”
    “心脏不停跳手术，就是那种做一台手术，演讲一年的品种？”
    云医的群里，许多医生疯狂的玩梗，一个劲的发消息。
    群里平时不这样的，但老实说，手术室平时也没人做心脏不停跳的手术啊。
    吕斌看着手机，越看越激动，越看越羡慕。
    “为什么不是我？”吕斌真的很想大声问出来，然后，他就大声问了出来，在只有两个人的小餐厅里。
    左慈典用手撕着猪蹄，吃的慢条斯理，很敷衍的安慰道：“咱们组这么多的手术，不能全都停下来吧，而且，你现在自己也有主刀的手术，这也是努力了两三年才争取来的小权力，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吧。”
    “我给凌医生配台手术，又不影响我自己的主刀。”吕斌不服气。
    “做主刀就要负责啊，写着你名字的手术，你不做，你有手下给你做吗？你怎么给病人解释手术推迟？还是让霍主任去帮你解释？”左慈典淡定的道：“这是你自己造的孽，知道吧，手术排的太满了，你一天恨不得给自己排三台主刀的手术，现在知道结果了？”
    “我每天还做好几台手术的助手啊”
    “你还敢占凌医生的时间？再说了，凌医生今天的手术都提前做掉了，你的手术呢，你要是昨天晚上提前做掉，我也好帮你说话不是？”
    吕斌瞪大眼：“我前天是值班，昨天晚上也就睡了6个小时。”
    左慈典撕着猪蹄：“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6个小时，你睡这么饱，你哪来的时间。”
    吕斌愣愣的看着左慈典，用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昨天睡了几个小时？”
    “我睡6个小时是因为我老了。”左慈典叹口气，道：“马砚麟是有老婆，人家睡6个小时也是应该的，你呢？所以说，你自己得好好分配一下时间和精力”
    “你把猪蹄还我！”吕斌不乐意的伸手去扯盘子。
    左慈典任他拿过去，口中缓缓道：“凌医生不可能只做一台心脏不停跳的手术的”
    吕斌的身体顿了一下，能提10公斤杠铃抠脚的手臂微颤几下，又缓缓的将猪蹄给到了左慈典面前。
    “再拿一个。”左慈典砸吧砸吧嘴：“要老汤煮的那种，精品的，从底下挖一个肥的。”
    吕斌乖乖照做。
    一会儿，就有柜台的小弟，将烫好的猪蹄剁开送了过来。
    左慈典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抓着热猪蹄啃了一口，热情的像是跟猪蹄网恋三年奔现似的，口中再道：“其实啊，小吕你现在做的方向挺好的，断指再植是累了一点，但tang法缝合再坚持做两年，有凌医生在前面牵着，你回头就能做起名气来，30多岁评个副主任啥的，不香吗？”
    “我做个助手而已，又不是说不做tang法了。”吕斌失笑。
    “你现在是这么说，但谁知道，只要坚持跟着凌医生做助手，很容易就出头的，到时候，你怎么选？选心外还是骨科？”左慈典一眼看透10年的语气。
    凌然团队的成员的起步太高了。就凌然团队目前的成果和资源来说，跟院士团队比，也捱得到门槛了，比普通的杰青团队则要高的多。若是算上云医急诊中心的加成的话，那吕斌等人比大部分院士的学生的起步都要高了。
    这么多的病人，这么多的设备和仪器，这么多的病床，这么强的医院和团队内支持，但凡是一个达到基础水平的外科医生，都会成长的非常快的。
    对于吕斌，马砚麟这些医生来说，他们只需要做选择就可以了，不用太考虑能不能做到。
    在国内目前的医院环境里，他们在年轻医生里面属于人民币玩家，又愿意肝，不管有没有点小天赋，10年内怕是都碰不到天赋的天花板。
    左慈典人老成精，用曾经跪秃噜皮的膝盖想都猜得到吕斌心里的渴望和纠结。
    吃着吕斌的猪蹄，左慈典半劝半说的道：“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嘴上说着现实，心里其实还是理想主义，只不过，你们的理想主义是对现实的理想主义。你要是我这个年纪，能做骨科，谁还碰心外？现在的心外是什么情况？一站几个小时，一出意外就是半宿，做手术的时候怕出血，做完手术盯引流，动不动就要二进宫，忙活一个月，手术费没多少不说，就开了一箱子华法林片，10块钱一盒，闹呢？”
    吕斌笑笑：“进口的华法林五六十一盒。”
    左慈典撇撇嘴：“我不是想扯这个，我是怕你掉坑里，大家都说急诊又脏又累像农民工，是没错。但咱们现在不是有凌医生，有出路吗？不能刚把工地服脱了，就穿心外的破西装吧。心外心外就是穿着西装的农民工，你说你连干洗费都掏不起，你弄个西装干什么？”
    “我又不缺钱。”吕斌说不过左慈典，于是指了指猪蹄。
    左慈典气的抓起猪蹄咬了一口：“这不是缺不缺钱的事，这心外有什么好的？”
    “技术好啊，帅啊。”吕斌直接道：“你看电影电视里面，主角都是做心外的，为什么？心脏外科就是现代外科的明珠，就是皇冠！”
    “神经外科呢？”
    吕斌摇头：“第一，不好听，神经外科听着像是被神经病组织开除的，脑外科听着像是邪恶医生。第二，治不好病，就拿跟针在病人脑袋里捅，运气好我是东方不败，运气不好病人是东方不败，没意思。”
    左慈典赶紧看看身后，无奈道：“神外的听到，把你脚塞你脑袋里。”
    “神外的哪里有时间管我，都不说别人，他们主任动不动一个手术做十个小时，迟早得找凌医生来切肝的。”
    “你就觉得你是主角呗？”左慈典一晒。
    吕斌哼哼两声：“总比急诊医生，骨科医生好听啊。我现在出去相亲，我有房有车吧，人家一问做什么的，我说做医生的，再问做什么医生，哦，急诊的，哦，骨科的，那语气我回头要说我是做心脏外科的，你想想，人家女生又是什么语气？”
    左慈典用看瘦猪蹄的眼神看着吕斌：“你相亲不成的原因是这个？”
    “要不然呢？”吕斌起身，道：“你看现在来的这些媒体，还有看手术的医生和同行，是，心外是又穷又累，但你要说影响力，说名气，谁能比得过心外？”
    左慈典点头：“所以，你的目标是先做凌医生心脏手术的助手，做个几年，再主刀心脏手术，争取10年以后，能像凌医生今天这样，弄个大新闻，然后参加相亲，昂首挺胸的告诉女方，你是心脏外科的医生？”
    吕斌思考了一下：“差不多吧。”
    “这么说来，你相亲不成的症结，咱们算是找到了。”左慈典郑重的给出结论。
    “找到症结，针对性用药，解决问题！”吕斌握拳，全身肌肉绷紧，太阳穴都鼓鼓的。
    第1237章 霍同学
    “我们院今天要做不停跳的心脏搭桥手术了……对的，不通过体外循环，心脏直接裸露出来，在仍然跳动的情况下做手术……可以，怎么不行，这个手术是最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在昌西省是第一例，对的，完全由我们昌西省云华市云华医院来做，全省首例！”
    霍从军坐在办公桌前，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出去，每打一个电话，就将面前的一个名字划掉，而他越打越电话，表情就越是骄傲，像是一名桀骜不驯木得感情的杀手！
    专杀名字的那种~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霍从军开心的哼着歌。
    他知道凌然做不停跳的心脏搭桥，是为自己准备的，虽然这意味着他很快就要躺上手术台了，但霍从军的心情很好。
    手术很可怕，但如果自己的手术的主刀医生如此努力的做准备，霍从军就不觉得可怕了。
    担忧固然是有的，但对霍从军来说，这么一丝丝的担忧，简直不值一提。
    比起担心，他更愿意用傲然的态度面对眼前的世界，也理应用傲然的态度来面对它！
    “我院医生凌然，今天准备要做不停跳的心脏搭桥手术了！”霍从军再拨出电话的时候，人都兴奋的颠着。
    心脏外科手术，这玩意儿是真的太帅了！
    看看这些媒体记者的态度，霍从军都觉得挺爽的。以前的时候，急诊做个什么大手术，参与一次大车祸或者其他群体性伤害的时候，通知一些媒体，对方经常都是扭扭捏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