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心细做事认真，就能把淋巴扫下来，当然，解剖要学的好一点。
    这对于张安民、吕文斌或者余媛来说，都不算是问题所在。
    凌然的动作就更游刃有余了，他完美级的淋巴清扫术，用在颅内都是轻松的，给腹腔内扫淋巴，可以说是再轻松不过了。
    而在会诊的100寸大屏幕里，4个画面里的医生们，都是神色凝重的。
    “你是刚好卡着癌细胞浸润的边缘来切除的，你怎么判断的？”米切尔森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和怀疑了，对于常做癌症根治术的米切尔森来说，凌然的判断简直惊人的过分！
    凌然的大脑不觉得米切尔森说的话有意义，因此，他轻易的就将之给过滤了。
    米切尔森等了好一会，还没有回应，着急的喊：“凌医生，凌医生，凌然医生！”
    “恩？”凌然无聊的看看米切尔斯。
    “判断，您是怎么判断癌细胞浸润的范围的。”
    “我经常做这样的手术。”凌然撇撇嘴，对高级外科医生来说，有一手绝活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是小手产妇一样，医生其实也是讲究核心竞争力的。
    尤其是在目下的环境里，哪怕是做到了高级医生，医生与医生，科室与科室，医院与医院间的竞争依旧随处可见。高端医生们必须拼了命的做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方可为个人、科室和医院争夺病人。
    同样的肝切除手术，就有做腹腔镜的，开腹的，专研左肝的，特别擅长右肝的，喜欢胆囊跟着肝一起切的……
    高端医生的不断分化，既是科研的需求，也是竞争的需求。
    做到科室主任，中心主任的医生，都有一支自己的队伍要带，不仅是荣辱与共，而且是利益共同体，作为招牌的治疗组负责人，此时就像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一样，须得找到大家都满意的路线，才能维持相应的士气，再继续发展。
    否则，就会崩掉。
    美国医生的情况则要更加复杂一些，大部分医生不用带队伍，却依旧是自己的老板，所以，米切尔森也是很能理解凌然的状况。
    就是莫名的有不爽罢了。
    “凌医生的手术，与我们一般的肝切除的认知，还是有不同的。”米切尔森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凌然闷闷的“恩”了一声，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余媛此时听着米切尔森的话，灵机一动，道：“米切尔森医生，您的意思，是我们凌医生的手术方法，是世界首创，对嘛？”
    “恩……从方法来说，也可以这么讲。”米切尔森有点愣。
    “其他几位赞同吗？”余媛的神情振奋起来，好似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国际会议似的。
    “差不多吧。”
    “也是有这种感觉。”
    “首创的方法，并不一定是好的方法……”
    屏幕上的三名医生音调不同，内容似不同，可在余媛看来，都是一样的。
    “感谢大家证明了凌然医生，首创了世界级的肝切除方法！”余媛迫不及待的宣布自己的总结。
    手术室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从一场手术，跳跃到世界首创，显然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大家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10秒。
    60秒。
    100秒。
    忽的，屏幕下方的转播数，跳了一个，又跳了一个。
    50个转播数很快超过，想接着，又马上向60接近……
    第741章 术后
    “世界首创”这个词，对医生们的冲击力，还是相当足够的。
    尤其是京城的三甲医院里，大家拼了命的搞科研，能碰运气似的弄个世界首创都不一定有呢，现在当场见到一个，自然是百般好奇，千般羡慕，万般嫉妒的。
    余媛在这边说出口了，立即就在医生们的群里，小范围的传开了。
    很自然的，有人会因此说风凉话，有人会因此而好奇，也有人会因此而心生厌恶。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得上到转播系统来，看看凌然的手术。
    转播数一路上扬到了80的数量，才停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区间里。
    到了这个时候，凌然的手术进度，却已进入到了尾声，余媛眼瞅着淋巴一层层被清扫，觉得机会难得，干脆就站着介绍道：“凌医生目前采用的配有术中随检的肝切除术，已经在多家医院开始推广，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的邮箱，我会把相关的资料发给大家的。”
    “凌医生的手术预后是非常好的，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做了一年期的随访，关于术后病人的情况，我们也都有数据支持。”
    “如果想要看具体的案例的话，东黄区普外科的主任许锦亿医生，是由凌医生做的手术，目前状态良好，已经恢复了正常工作，大家可以自行询问和了解。”
    余媛面对的是专业级的转播系统，就按照参会的模式，做着描述和说明，一番话下来，引的屏幕另一端的医生学者们，又是一番惊诧和议论。
    许锦亿同样在看转播，听到余媛提自己名字，竟是有种好带感的心情。
    “我前些天刚体检了，身体倍棒。”许锦亿知道有人在背后看自己，却是骄傲的恨不得昂起头来。爷一只脚踩进阎王殿，虽然不敢说是拔出来了，可也没有把另一只脚再给放进去。
    “许主任身体好，咱们科室就好。”
    “许主任看着气色就不错。”
    “许主任感觉已经是好了。”
    许锦亿的副手们也看着屏幕，积极回应许锦亿的话，并在心里默念：mmp！
    ……
    凌然安安静静的做完了手术，拾掇拾掇，就离开了手术室，去淋浴间洗澡去了。
    今天的手术时间漫长，对凌然来说，也是件颇为疲倦的事。
    余媛等人也都收拾东西，推着病人，陆陆续续离开。
    视频采集系统被关闭了，另一边的视频会议依旧开着，由着劳埃德向几个人道谢。
    米切尔森最为感慨：“尽管说，最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介绍，稍微有点夸大，但手术做的确实是很不错了。”
    劳埃德“恩”的一声，道：“最后一个是凌然治疗组的余媛医生。”
    米切尔森重复了“余媛”的名字，道“：“哦，挺有意思的一个年轻人，很懂得抓时机，看样子还有一定的科研能力，之后你再见到她，可以再多聊一聊……”
    “余媛医生还在手术室里。”劳埃德打断了米切尔森的话。
    米切尔森下意识的低头：“在哪里？”
    余媛默默的向后走了几步，以出现在摄像头的范围内。
    米切尔森“哦”的一声，尴尬的笑了起来：“我刚才没有戴眼镜……”
    余媛平和的笑一笑：“没关系，很多人都不戴。”
    说完，余媛就离开了手术室，只留下几个老外和一名护士。
    米切尔森无聊的看着护士忙来忙去，好半天，问：“劳埃德，房间里现在是几个人？”
    “三个。”
    “哦，不好意思，余媛医生……”米切尔森赶紧道歉，生怕给冠上一个奇怪的帽子。
    劳埃德哈哈的笑了起来：“余医生已经离开了。”
    米切尔森愣了愣，接着，道：“真的……离开了吗？”
    劳埃德忽的一惊，连忙看看左右，再看看左下方，右下方。
    ……
    翌日。
    病人所在的icu病房外，涌来了一大批人。
    不仅是主刀的凌然和管床的吕文斌，病人的三个儿女，以及劳埃德等人，也都跑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来看情况。
    尽管大部分人都不能入内，但是，隔着玻璃看看情况，询问一番数据，还是能够有些心理安慰。
    13岁的男生，更是浑身颤抖的看着病房内的母亲，再转头看着医生们，期望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没有人敢给出完美的答案。
    “回去了，你妈妈也该休息了。”护士王佳很有耐心的在旁劝说。
    男孩子扒着窗户，微微摇头：“妈妈一直都在睡觉……”
    “等睡醒了，病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我想陪着她。”
    王佳叹口气：“探视时间马上就要超过了，都该走了。”
    “哦。”毕竟是个小男孩，听说规矩如此，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探视间。
    凌然安步当车，跟着出来了。
    对他来说，能够看到的东西就太多了，所谓查房，除了病人主诉，看的就是各种数据信息。
    相比之下，吕文斌等人就要弱多了，王佳更是不熟悉icu里的状况，干脆跑过来，小心的问凌然：“刚刚的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好？”
    “才做了肝切除的中年女性，现在的情况算是不错。”凌然回答的简单，但并不遮掩。
    王佳立即明白过来，露出笑容道：“这么说，应该是没事了？”
    凌然微摇头：“中分化的癌细胞，几乎确定会要复发的，另外，病人还要做6轮以上的化疗才行。”
    肿瘤细胞的分化程度与一般人的认识相反，高分化的癌细胞，通常是指接近普通细胞的癌细胞，它们的危险程度也是最低的。
    相应的，低分化的癌细胞，则是与普通细胞的相似性最低，意味着恶性程度最高，伴随而来的就是极低的生存率。
    中分化癌细胞介于两者之间，也是最常见的类型，但恶性程度也已经非常高了，问题只在于什么时候复发，复发在了哪里。
    这一次，王佳是彻底听明白了，脑海中再想到病人仅仅13岁的儿子，不由暗叹一声，再准备走的时间，王佳想想道：“凌医生，病人的儿子找了个整理园林的工作，就在盛源酒店跟前。是云利的麦莼给帮忙找的。”
    凌然有些意外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