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为什么要把戚玉泉放到私立医院里去，就是因为私立医院有关系，能把钱直接变现成医疗系统里的钱，否则，每换一家医院，为了一个床位都得拐三个关系找人，戚良鹏也觉得难受。
    徐稳这个等级的医生，对戚良鹏来说，就更难请动了。
    别看他家里有矿，可就肝胆外科来说，全国最牛的就是十几个院士，戚良鹏托托人，请人家来做个飞刀手术的，那是非常容易的事。
    偏偏他老爹的身体条件，没人肯做手术。而在没有做手术的前提下，戚良鹏想请任何一个人单纯来看看病做个诊断，既难实现，也没有必要。
    再弱一级的医生，不论是大医院的主任还是小医院的顶梁柱，一样不是戚良鹏想请出来就能请出来的。外科医生都愿意做手术，不能做手术的事，就不爱掺合。
    像是眼前的徐医生，已经是戚良鹏能够找到的比较热心的牛掰医生了，偶尔打打电话，发发微信什么的，还是蛮好用的。
    这次又找人家千里迢迢的跑到云华来，戚良鹏虽然困，可还是坚持到机场来接了。
    给钱的话，人家也不怎么爱收，戚良鹏觉得，自己能给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尊重了！
    “先去急诊科吧。”徐稳徐医生突然来了一句。
    急诊中心和住院部是两个大楼，从远处就能看得到。
    戚良鹏连忙打点起精神，道：“恩。”
    几分钟后，戚良鹏的奔驰s450就停在了急诊中心的门前，打开门，立刻听到大厅内隐隐的哭声。
    戚良鹏眉头一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他拼命的转动脑筋，想要解释两句，就见徐稳徐医生已经越过自己，进了急诊中心。
    “凌然医生在吗？”徐稳没有找咨询台的小护士，而是直接拐进了处置室旁的走廊内，找了间办公室进去问。
    办公室里的医生以内科居多，走廊打头第一间，向来是医生们口中的第二问诊台。
    徐稳开口问，里面的医生抬头一看白大褂，都懒得细问，指指就道：“病区查房呢。”
    “我们去病区。”徐稳退出来，一秒钟都不耽搁的对戚良鹏道。
    戚良鹏有点不乐意，陪了个笑，道：“不如咱们先去icu那边看看，凌医生每天都是要去icu的。”
    他是喊徐稳来做评估的，自然不想徐稳太早与凌然接触。
    这就像是给矿场做评估的，如果让矿主之类的，提前与评估员接触到了，那评估结果必然是要有变化的。
    “病区更近。”徐稳道。
    “那凌医生不知道还有啥事呢，咱们过去耽搁他查房，也不好吧。”戚良鹏的说辞张口就来，他在矿里骗着工人996卖命的时候多了。
    徐稳犹豫了几秒钟，再点了点头，道：“好吧，先看病人。”
    说着，徐稳抬眼看看急诊中心的结构，也不用问，自己就找到了楼梯口，迈步而上，然后经过中间的回廊，直接从楼上穿到了住院楼里。
    戚良鹏跟的诧异无比：“徐医生来过云医？”
    “第一次来。”徐稳翻眼就知道戚良鹏想问什么，干脆的道：“国内医院都差不多的建筑。”
    “倒是省事了。”戚良鹏呵呵的笑两声，又道：“我们矿里也应该这么搞，工人不管是从哪个矿里过来的……算了，矿坑太复杂了，哎……做个事真难……”
    他再偷眼看徐稳，就见徐稳连个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得，又是进入到沉默模式了。
    反正不开车了，戚良鹏干脆也闭嘴了，跟着徐稳绕啊绕的，走着自己都不熟悉的路。
    嘎嘎嘎。
    楼下的大白鹅高声叫着，一边宣示着主权，一边追着几个小孩子的屁股咬。
    小孩子也嘎嘎的笑着，像是跑到了农家乐打工似的。
    医院里除了产科，想找到欢声笑语之地是很难的。事实上，产科也是紧张和哭嚎的声音居多，笑也不能如此畅快的笑出来。
    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一只大白鹅，而在医院里傻乎乎的笑出声。
    徐稳不由站住了，盯着楼下的大白鹅，看了一会。
    “鹅都是凌医生养的。”戚良鹏呆了几天，也专门来看过鹅，就介绍道：“名字叫香满园。”
    “好名字。”徐稳看着看着，笑了出来。
    戚良鹏看看他的表情，又想到凌然，心里不禁琢磨着：“做医生的是不是在学校里，被老师把脑袋给弄坏了，技术越好的，脑子毛病越多？”
    徐稳依旧看着楼下的大白鹅，根本没注意到戚良鹏的样子。
    他看啊看，看啊看，终于，一个耍宝的小孩子闹的太凶，被大白鹅叼住了后腿，拧了一口。
    小孩子哭的地动山摇，周围人一拥而上，有的把小孩子拉出来，有的去保护大白鹅，看外表还都像是病人或家属的样子。
    徐稳终于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咬到就好。”
    “啊？”戚良鹏没听明白。
    “咬到了，说明鹅是正常的鹅么。”徐稳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道：“云华的空气也不错。”
    “海滨城市么……不是，咱们在建筑物里面，是中央空调……”戚良鹏话没说完，就见徐稳大踏步的往前去了。
    戚良鹏也只好赶紧跟上，迈开跑矿的腿，追着医生徐稳，突然心生感怀：“我赚钱的时候，要追着领导的屁股跑，我现在是花钱吧，竟然也要追着医生的屁股跑……”
    想归想，戚良鹏跑的却比平时还要快，就像是跟着领导的时候一样，并介绍着：“今天时间还早，过会儿，咱们没事可以去海边看看，还可以尝尝海鲜什么的，云华的海鲜也是有特色的……”
    “恩。”
    “徐医生晚上住的酒店跟前，还有一条酒吧街，也是很热闹的。”
    “恩。”
    “徐医生喜欢安静啊……”
    徐稳静静地看了一眼戚良鹏。
    电梯打开，徐稳和戚良鹏抬眼看去，就见一群人散布在icu门前，像是捕猎的秃鹫似的，来回游荡。
    “凌医生……是哪个？”徐稳的眼神更加灼热，手抓着戚良鹏，像是大鹅上嘴了似的。
    第622章 快
    “又是一个来找凌然的。”iu门外的大厅角落里，郭明成望着徐稳，皱皱眉，道：“感觉有点面熟，估计也是京城的医生，或者经常到京城去的。”
    “现在的孩子，不能天降横财就想认个厉害的师傅，学个绝世秘籍什么的，我看我孙子看的书里面，全都是这种东西。”陪着郭明成坐在一起的，是云医普外科的老副高韦郡。
    韦郡年轻时曾去京城进修，跟过冯志详教授几个月，并与郭明成认识，因着凌然的关系，两人又重新联系上了。
    韦郡在云医做的并不如意，眼瞅着胡子都白掉了，想评个主任医师的头衔都遥遥无期，可以说是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郭明成则是听的不太顺耳，笑笑道：“看着有四五十岁了。”
    “那也是个孩子。做医生的，四十岁也就算是个人。”韦郡是根据郭明成的年龄来说话的，倚老卖老要是卖超了，也是容易崩的。
    郭明成有些好笑：“四十岁以前呢？”
    韦郡摇头：“那没法说，太侮辱人了。”
    说完，韦郡向四周看一看，对“低年龄”段的医生们表示不屑。
    郭明成哭笑不得，心道：要是能按照年龄来搞鄙视链也就好了。
    韦郡却也不是一位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见郭明成没插话，又自顾自的道：“凌然这样的是比较少见的。其实我在医院里，也经常看凌然做手术，他其实就只做几种手术，用老辈人的话说，他其实就会三板斧。”
    郭明成没当回事的笑笑。
    “您别不信，我掰着手给你讲，肝切除，这个是凌然做的手术，他做的好，没问题。第二个，他做断肢再植和tang法缝合，对吧。再呢，跟腱和膝盖吧，我知道他还会做几个急诊手术，脾切除做过，阑尾炎做过，好像还给人切过睾丸，再没有了吧……”韦郡记的不是特别全，但他还真的是记着呢，毕竟是在一个医院里的医生，别的医生做过什么，分分钟就传遍了医院，更别说是凌然做过的手术了。
    郭明成“恩”的一声，笑道：“就你说的，那也不少了。”
    “但一般医生练习，可不是这么个模式的，你说对吧。别的不说，普外的手术，凌然就接触的不多吧。”韦郡笑了两声，道：“就我所知，肠子上的手术，他碰都没碰。”
    “唔……”
    “要我说，凌然就是那个程咬金的三板斧，不信你琢磨琢磨，他就像是一个个的手术单学的。”韦郡一个劲的摇头：“这不成体系的。你知道，他这样的学法，就算是开始的时候占便宜，越是学到后面就越吃亏，我觉得，咱们可以找个机会，提点提点他！”
    韦郡说着，眼神认真的看着郭明成。
    郭明成都听的傻掉了，用［￢＿￢］的表情看向韦郡。
    白胡子的韦郡秒懂：“您不信我？我这个不是单纯的理论……”
    郭明成“咳咳”的打断他的话：“韦主任，你觉得凌然这样子不成体系，只是开始的时候占便宜，我其实是这么想的，咱们咋能沾到这个便宜？”
    “恩？”
    “你知道我，现在做门静脉高压的项目，我这个肝切除术，要是能有凌然的水平，我项目早做完了。”郭明成说话间露出了笑容：︿［￣︶￣］︿
    韦郡这次就不明白了：“那您这次来，是想着……问问凌然的绝招？”
    郭明成想到他前面的话，不由脸一黑：“不用问绝招，我们可以谈合作么。”
    “让凌然和你一起做手术，哦……”韦郡觉得自己明白了，现在许多高级医生的指导手术，不就是那么回事，上级医生随便搞搞，主要操作都让下级医生做掉，然后自己挂名，拿的还是上级医生的全额手术费……
    郭明成有点懒得解释了，反正就是个行将入木的老头子了，给他说那么多又能如何。他这次过来，原本是想在云医内部发展一个同盟军的——之前开飞刀失利，未能将云医划入本院的势力范围，着实有些遗憾。如今时过境迁，郭明成觉得，从周围的人发展起来也不错。
    不过，韦郡的风格太诡异了，也怪不得他临退休了，还是副高的职位。
    韦郡自己显然是没有觉悟的，又是笑呵呵的参谋道：“你想要让凌然跟你做手术，这个可不容易，他现在都是主刀了，又有自己的治疗组，你想怎么说服他？带他去京城？”
    郭明成摇头，再看看韦郡，也没有太过于掩饰的道：“我可以给他做肝移植的机会。”
    韦郡登时愣住。
    在国内，肝移植可真的是高端到爆了。
    以云华医院肝胆外科的实力，他们以前可是接触的机会都不多。
    韦郡心中不禁浮想联翩，问：“你们有肝源？”
    郭明成点点头。其实，对他们来说，肝源也是非常稀罕的，是否让凌然参与到肝移植的团队中，也要看双方是怎么谈的。
    当然，凌然的技术肯定是足够了，别的不说，光他那手止血的本事，站在手术台旁，也能让医生们安心三分……
    郭明成思忖间，抬起头来，就见一名医生从iu里走了出来，正颇有些激动的与戚玉泉的家属低声说话。
    郭明成碰了碰韦郡，问：“和戚玉泉家属谈话的，是哪个科室的医生？”
    韦郡看了看，摇头道：“没见过。他是戚家人自己带来的吧。”
    “他们是不放心啊。”郭明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却是摇摇头：“戚玉泉纯粹是运气好啊，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人，他挺不过半年。”
    “听说切的挺干净的……”韦郡说着就介绍点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