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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节
    “妙!妙极了。浅浅,想不到,你沉睡了半年,这琴艺,却是没有半分的落后。”

    “习了那么多年,若是轻易地就差了,岂非是辜负了那么多名师的指点?”

    浅夏这样说着,笑容突然就僵在了脸上,不为别的,一提到了名师,就想起了舅舅。

    “浅浅,海爷爷不是说了,舅舅走的时候很安祥,你别多想了。”

    “嗯。”

    浅夏醒过来之后,才知道,云苍璃过世的消息,云家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只不过,每个人都是选择了绝口不提,老太太还在世呢,所有人,现在都瞒着她自己。

    浅夏更是听说,程氏哭晕了几次,可是次日醒了,仍然是一脸笑容地去服侍外祖母,程氏的心,当真是最苦的一个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了舅舅过世的消息,外祖母那里,也是瞒不住的。”

    “无妨。外祖母是个很坚强的女人,现在她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亲人陪着,不会有事的。能拖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吧。”

    浅夏的脸上也透着浓浓的悲伤,别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舅舅到底是为何突然就缩减了寿命,这原本并非是他的命数。

    可是现在,她不能说,也不愿意去想。舅舅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整个云家?甚至是整个紫夜?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替他将云家守好了,将云家的基业都守好了。

    穆流年轻轻地拥着她,以自己的温柔体贴,和满满的爱,来淡化她心中的悲伤。

    同一时间,客院里的宋天赫,则是对这段琴声,印象极其深刻。

    清心咒,并非是什么太难的曲子,可问题是,能让人弹出这样的效果的,只怕也唯独长平王府的这一位了。

    刚刚他也打听过了,今晚抚琴之人,当是长平王妃的世子妃,云浅夏。

    早就听闻云浅夏是一个极其不简单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宋天赫本人对于秘术并不怎么懂,不过,也听不少人提过,云家以前在京城的地位,可是堪比苍冥的国师,怎么现在,竟然是这么的落魄了?

    宋天赫是读书人,也是个聪明人,只要稍加思索,便大致猜到了里头的缘由。

    自古以来,都言伴君如伴虎,今日到了京城,方知在京为官,远不如在外做一名封疆大吏,更为自在。

    就好比自己的父亲。

    只要是上下打点的妥当,不授人以柄,那么,这在外为官,比在京城里头可是舒服了多,至少不必每日早朝,不必每日提心吊胆。

    宋天赫到了京城,虽说是来提亲的,可是对于其它的一些故交好友,也要前往拜访一二。

    大多数,都是不曾见面,只是互相闻名。

    宋天赫一连几日,都是准备礼物,然后去拜访他父亲的故交。

    宋天赫的父亲宋河,这一生所交的知己好友并不多,而做为武将的,也就唯有长平王一人。

    所以,宋天赫这几日的串门,大多也都是围着一些文官打交道。

    一切都是进行得有条不紊。

    穆焕巧的婚事订下,因为离得远,所以,与宋天赫同来的,还有他的一位本家儿叔叔婶婶,一旦长平王府应下了婚事,接下来,就直接在京城,择定婚期。

    待一切都订妥当了,他们一行人,也就会返回阳州,准备婚事了。

    穆焕巧订婚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原本还在那里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成了皇上的贵人的穆焕贞,这一下子,慌了。

    她虽然是现在得封贵人了,可是在宫里头的位分,已经算是低的了。这但凡是其它世家的姑娘进宫,现在最低的,也是一个嫔位。

    只有她自己现在还在贵人的上头挣扎着,就这,也是自己好不容易使了心思才换来的。

    可是穆焕巧很快就要远嫁阳州?

    凭什么?都是穆家的女儿,当初太后为何不将穆焕巧给叫进宫来?

    不用想,定然就是长平王妃使地心思。她自小就看自己不顺眼,这一次,太后有意让穆家的女儿进宫,王妃定然是骗太后说她订了亲了,这才让进宫的差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本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可是现在穆焕贞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被坑了。

    这宫里头的日子,还不如外头好过呢。

    如果不是自己在暗中有高人指点,只怕这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也是出自名门,可谁让她是一介庶女呢?

    穆焕贞自得知了大姐之事后,便一直是辗转反侧,直到寻了个机会,在皇上的面前,暗自垂泪,引得皇上无比心疼,这才说起,姐姐将要远嫁,姐妹之情甚笃,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所以,请求皇上允诺她们见上一面。

    肖云放听罢,自然是心疼这个美人儿了,立马就答应了。

    一方面是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她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他怀里头的这个小美人儿,又能使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的好姐姐。

    姐妹情深?

    哼!骗谁呢?长平王府上下,哪个不知道这个穆焕贞与其它的姐妹兄弟不和?

    谁不知道她的生母出身低贱?

    如果不是看在她还有几分的姿色,又有些利用价值,他才不会留在这里听她瞎掰掰呢。

    穆焕贞如果对穆焕巧出手,他这个皇上,自然是愿意坐壁上观,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对姐妹花儿,还能玩儿出什么样的稀罕花样儿来?

    穆焕巧听得内侍前来传旨,不免有些担忧,待传旨公公走了,立马就看向了长平王妃,“母妃,这?”

    一旁的浅夏笑道,“没什么,不过就是二妹妹听说你要远嫁了,想要你进宫一叙罢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穆焕巧的心里有些不安,“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嫂嫂,不瞒你说,我与这位二妹妹,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妹情谊的。”

    一旁的穆焕容是个直性子,“大姐不必怕她,她现在也才不过是一介小小的贵人,还能对你怎么样?再怎么说,你也是长平王府的大小姐呢。”

    浅夏没有出声,事实上,穆焕贞进宫时日尚短,晋封的速度,说不上快,不过也不算太慢,肖云放竟然会答应了她这个有些过分的请求,看来,这里头,只怕还有肖云放的事儿了。

    “丽星。”

    “是,世子妃。”

    “你和妖月陪大小姐进宫走这一遭吧。不然,她也不会安心,记得,进了宫,处处小心,少说话,待上一会儿,就立马回来就是。”

    妖月轻蹙了一下眉,“回世子妃,若是那位穆贵人不放人呢?”

    “去找华太妃。你们进宫之后,就说是奉了母妃之命,先去给太后和华太妃请个安。她们都是宫里头的长辈,这身分又不知道比穆焕贞高了多少,不会有事的。”

    “这倒是个好法子。那成,奴婢们就陪大小姐走这一遭。”

    穆焕巧由二人陪着,先去了一趟福寿宫,再去了华太妃那里看了看小王爷,稍坐了一会儿,便去了长明轩。

    穆焕贞一看这两个丫头,都是世子妃身边儿的人,她见二人虽然不多,可是听说这两个丫头的脾气都是急得很,在府上一直是无人敢惹。

    穆焕贞一看是她们二人进来了,冷哼一声,她倒是要看看,在这宫里头,她二人还敢不敢再随意地放肆?

    姐妹二人说了会子话,确切地说,大多数时候,都是穆焕贞在说,穆焕巧在一旁听着。

    “姐姐喝茶呀,怎么不喝了?”

    穆焕巧起身,“回贵人,臣女要告退了,刚刚答应了小王爷和华太妃,要陪着他一起去御花园里收集新鲜的花瓣,然后再做花茶的。臣女也来了一会儿了,只怕华太妃和小王爷要等急了。”

    穆焕贞的眼睛眯了眯,敢拿他们两个来压我?

    不过,这两人,还真不是她现在就能惹得起的,可是想一想,她好不容易进这一次宫,就这样放过她?

    “这样吧,正好我也要过去给太后请安,也就顺道先去给华太妃请个安吧。”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穆焕巧虽然是不愿,可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姐妹二人出了长明轩,才拐了两个弯儿之后,穆焕巧便不走了,“贵人,这条路怕不是通往华太妃那里的吧?”

    穆焕贞淡淡一笑,“不是说了,要去给太后请安,姐姐就陪着我一起走吧?”

    妖月看了这位穆贵人一眼,然后小声在穆焕巧的耳边道,“回大小姐,这条路并非是通往福寿宫的。以前奴婢进宫几次,这里,是通往冷宫的。”

    穆焕巧吓得脸色一白,冷宫?

    穆焕贞一看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如何不怒?

    立马就指着妖月道,“放肆!什么冷宫?哪个告诉你这是通往冷宫的?你这分明就是在这里挑拨我们姐妹的感情!来人,给我掌嘴!”

    “慢着!”穆焕巧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直接就挡在了妖月的身前,身子微微哆嗦着,“妹妹,她是长平王府的人,妹妹现在是宫里头的贵人,难不成,妹妹以为,只要进了宫,这长平王府的下人,就由着你随便打杀了?”

    穆焕贞没料到向来温婉胆儿小的穆焕巧竟然敢跟她对着干,登时便怒了!

    “好!好呀,姐姐果然是好姐姐,竟然为了一个奴婢,与妹妹为难了?”

    “穆贵人,您现在是皇上跟前的人,您应当知道何为规矩?早就听闻太后最是讲究规矩礼仪之人,穆贵人难道要让今日之事,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一下子,穆焕贞还真就什么也不敢再做了。

    没错,太后的确是重规矩,不然,这宫里头现在掌权的也不会是那几个世家嫡女出身的。

    再想想自己,就算是自己今日罚了她们几个,可是却是万万不能打杀了的,说不定哪日王妃和世子妃进宫,那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了一个祸端了。

    穆焕贞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看着挺直了身子,在自己面前毫不示弱的穆焕巧,头一次,她觉得自己以前,或许是小看了她的姐妹兄弟。

    一直到出了宫,上了马车,穆焕巧的身子仍然在哆嗦着,身边儿挨着丽星坐了,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咱们都出来了,没事儿了。”

    穆焕巧摇摇头,又哭了一会儿,才哽咽道,“如果今日不是嫂嫂早有安排和指点,只怕是我今日在宫中定然受辱!那冷宫是什么地方儿?若是她有心在那里与我为难,我又岂能还有什么法子?”

    “大小姐快别哭了,这会儿都出来了,没事儿了。一会儿回去后,着人给大小姐熬一碗安神汤,再睡一觉,也就无碍了。”

    听着丽得的劝慰,穆焕巧却是哭地更凶了。

    “我是知道她的出身的,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何一向不与她亲近?想不到,今日却是险些栽在她的心上,这个女人,她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穆焕巧拿着帕子擦着眼角,“我虽是不与她亲近,可是却也从未主动地欺负过她,她又何必如此?”

    等到了长平王府,穆焕巧的眼睛就哭地有些红肿,这一下马车,赶巧了,正好宋天赫也在这里。

    一看自己的未婚妻哭地如此模样儿,身为未婚夫的他,自然是要上前关怀一番。

    “宋公子,此地不宜说话,还是先进去吧。”

    宋天赫看了一眼外头,大门口,的确是有些不合适。

    等到跟着一道进了花厅,长平王妃和世子妃都在,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便也猜到了个大概。

    “事情就是这样了,奴婢没有半句谎言。”丽星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长平王妃的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