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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相宜感激的看了秋华一眼,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九章谋前程步步筹划

    林知府家的园子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会有,没一样缺少。后院里挖了个小小的池子,池子边还有个小凉亭,从凉亭里望了过去,便能见着池子那边青石小径上有丫鬟匆匆行走的身影。

    “相宜,你与秋华好好说说,看看你们那个铺子该怎么办。”宝柱坐在嘉懋身边,两条腿搁在了一处,脸上全是欢喜神色:“这下总算是好了,你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还不是大家都关心我。”相宜心中有些发酸,经过前一辈子孤苦伶仃,这一世忽然间便多了些嘘寒问暖的人,着实有些令她想象不到。

    其实这人实在应该要有决心,只要肯踏出那一步,什么都会变。

    前世里头,宝柱也很关心自己,只是那时候糊涂,自小便养成了一种孤介的性子,即便宝柱有意过来亲近自己关心自己,她也只是心里领了他的好,可脸上却是一副孤傲的模样来,有如寒冰遮面,拒人千里之外。

    慢慢的,宝柱也逐渐的与她有了芥蒂,不再如以前一般来关心她,就连表妹宝清,有时来骆府玩也不爱往她屋子里来,只是去找骆相钰骆相繁她们玩耍,她瞧着心里怄气,恨恨的说了些发狠的话儿,越发不得人喜欢,便是宝清都与她生分了。

    后来杨家搬去了京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宝柱与宝清,也不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究竟怎么样,只是听着嘉懋说过,宝柱十五岁上头就去了西北历练,她进长宁侯的时候,宝柱已经升了正四品的武职。

    前世的人在今生又一次遇见,还是那样热情,自己如何再能拒绝了他的好意要想这一世过得舒服,绝不是自己赤手空拳能闯得出来的,她需要有人帮助,也需要真正的朋友。相宜抬起头来,对着宝柱微微一笑:“表哥,谢谢你们关照,我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坐在她身边的秋华点了点头:“骆大小姐……”

    嘉懋微微皱眉:“便喊宜姐姐罢,这么喊着实在生疏。”

    林茂蓉瞧着嘉懋那白净的脸,也笑得生出了花来:“就是就是,我就喊她宜妹妹的!咱们既然都是朋友了,便用姐妹相称,不必那般客气。”

    秋华朝林茂蓉笑了笑:“蓉姐姐。”

    林茂蓉很是得意,瞅着相宜道:“原来我一个人在府里头孤孤单单的,这下倒好,一下子便来了一位姐姐两位妹妹,这里即刻就热闹起来了。”

    “别净说些旁的话,咱们还是说说要紧事儿。”春华在旁边听了一阵子,只觉得有些乏味,宝柱拉了他们过来是说要帮那骆大小姐开铺子的,可是倒现在还只是在拉家常一般,都没往那上头去呢:“这铺子是不是就开在我们今日见着宜妹妹的那边?”

    相宜点了点头:“我现儿有三间铺面要开,正是准备拿一间开绣坊的。”

    “哎呀呀,这样刚刚好。”春华听了笑着点头:“秋华,这便可放心了,有宜妹妹在这边打理,你与三婶娘也不用这般操心了。”

    连翘站在一旁听着有些担心,这铺面可是自家姑娘的,可听着那容大小姐的口气,自家姑娘竟然只是帮忙打理铺子的,那不是成了管事?她急急忙忙的开口道:“那这铺子到时候该怎么样分银子?我们家姑娘总不至于拿个管事的月例罢?”

    宝柱瞅了连翘一眼,见她神色有些紧张,知道她在担心相宜,用手推了推嘉懋:“快说说,先说说这个事情,亲兄弟都还得明算账,更何况不是亲的。”

    嘉懋见着宝柱急吼吼的模样,真是见风就是雨,正准备开口,那边秋华声音细细:“原本是我没考虑周到,本该是先说说这个事儿的。宜姐姐是与我一道儿开珍珑坊的,如何能是拿管事的银子?我管着供货,宜姐姐只用管着卖,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红利对半分就是。”

    春华脸上有些不屑:“宜妹妹,你这个丫鬟也眼皮子太浅了些,我们哪里是只会占便宜的人呢?我跟你说,广陵那边的珍珑坊,我三婶娘将底价定得很低,我母亲都看不下去了,让她定高些,她却不肯,只是说我们替她买绣品辛苦了,如何还能多得些银子?”她想了想闻道:“方才送给蓉妹妹那插屏,你该是二十两银子买的?”

    春华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相宜忽然间有些口拙,坐在那里愣住了,只有连翘却没有什么畏惧,气鼓鼓道:“容大小姐,我是替我们家姑娘担心才问的,这合伙做生意自然要提前将银钱之事说清楚,否则到时候免不得有纠纷,一家人都有为银子吵闹的时候,更何况不是一家人?”

    眼见着这气氛便有些僵,相宜赶紧让连翘住嘴:“容家两位小姐岂是骆府里边那些小人,连翘你也太过分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就拿着看骆家人的目光看待容家的小姐?人家岂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

    相宜明面上是在责备连翘,暗地里却是在告诉春华,自己相信她们两人,而且也委婉的说了连翘为何这般担心的原因,希望春华与秋华不要见怪。

    瞧着相宜脸上那委曲求全的神色,嘉懋心中有些难受,相宜依旧是那般小心翼翼,仿佛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原先在骆府,她活得战战兢兢,脱了骆府,依旧还是这般小心行事。一种悲悯的感觉油然从心底升起,嘉懋有些不快的看了春华一眼:“春华,这华阳的铺子是秋华与相宜两人合起来开的,铺子上的事情自然是她们两人来商议,你也只能在旁边提些建议罢了。休得这般气鼓鼓的,瞧你那样子,还以为相宜欠了你银子一般。”他伸出手拧了拧春华的脸:“快些笑一笑,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林茂蓉瞧着春华那张脸被嘉懋揉了揉,成了肉丸子一般,嗤嗤的笑了起来:“春华姐姐,我带你到外头去玩儿,让秋华妹妹与宜妹妹到这里好好商量下。”

    见有人给自己台阶下,春华也顺势下来,想想自己拿语气神色是有些不善,或者还真是吓住了旁人,她笑着朝林茂蓉点了点头:“走,带我到外边走走,我哥哥最是讨厌,知道我脸盘子圆,还要将我的脸搓来搓去的,才不爱跟他呆在一处。”

    相宜望着春华与林茂蓉两人带着丫鬟慢慢的消失在假山后边,只听着一阵阵欢声笑语,却没有看见有人,不由得莞尔一笑:“春华姐姐也不是故意这样的,嘉懋你别太凶了她。”

    唇边的一丝微笑,犹如那春花慢慢在指头绽放,看得人都愣了神去,嘉懋只觉自己眼前忽然亮了一片,灿灿的蔓延开来,猛的一阵心跳,那颗心似乎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他极力的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朝相宜无奈一笑:“我好心帮你,最后却被你埋怨了,我算不算不吃力不讨好?”

    “嘉懋哥哥,你快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一片好意。”相宜被嘉懋那温柔如水的目光盯得几乎要抬不起头来,只好转脸看向秋华:“我的丫鬟心直口快,秋华妹妹你千万别介意。”

    “我介意什么,你那丫鬟自然是怕你吃了亏去,就如我这飞红一般,处处就在为我着想。”秋华笑了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就如那珍珠般,闪闪发亮:“宜姐姐,现儿咱们来谈谈这珍珑坊的事情。我母亲与手下的绣娘的工钱我都已经折算在这绣品里边,故此……”

    相宜屏声静气的听着,想知道她准备怎么分账,虽然说秋华是嘉懋的堂妹,自己本该要信得过她,只是有些话还是先说清楚得好,免得到时候有纠葛。

    若想要开绣坊,这绣品一定要好,华阳城里虽然没绣坊,可一些绸缎庄子里也夹带着卖些绣品,若是绣品还不如那绸缎庄子,那便不如不开。珍珑坊的绣品委实精致,可价格也定得高,还不知道华阳城里那些富户愿不愿意出银子买。

    不管怎么样,自己拿定主意要做这绣品生意,现儿又有上好的绣品,一定要放手去搏上一搏。这人若总是躲在角落里边不肯踏出门去,怎么知道外头究竟有怎样的天地?

    “宜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两人对半分,其中绣娘与伙计掌柜的那份工钱就从我那一半里扣除便是。”秋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相宜一眼:“我自己不过华阳来,还得让宜姐姐全部打理着,实在辛苦了,可我也没有什么更好回报的了。”

    “绣娘?”相宜有些惊诧:“还要招绣娘不成?”

    “是,至少也要招十个。”秋华点了点头:“我在江陵招了四十多个,现在还准备多招些绣艺精湛的,江陵与广陵的生意都很好,只是我母亲与随云苑里十多个人一道绣已经不够了。更何况我还想咱们可以做些刺绣精致的衣裳卖,只要做得好,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们肯定会愿意出银子买——谁不想到游宴上显摆下自己的衣裳?”

    相宜心中雀跃了起来,原来她还只想到卖绣品,却没想到还能卖衣裳,被秋华这一点拨,忽然眼前便亮了起来。站在秋华身边的丫鬟飞红笑了笑:“骆大小姐,我们姑娘这次还带了几件嫁衣过来做样品,最贵的那一件可是要五百两银子的。”

    “五百两银子!”秋华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谁会花五百两银子来买一件嫁衣?那衣裳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秋华见着相宜那模样,微微一笑:“我这嫁衣上头镶了不少碎钻与宝石……”她望了望嘉懋:“外人瞧着是花了大本钱的,可我却都是从金玉坊拿的边角碎料,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一件嫁衣成本差不多是三百两,剩下两百两便是咱们可以赚到的银子。”

    “去年江陵的珍珑坊便卖了五件这样的嫁衣呢。”飞红说得眉飞色舞:“还有一些两百三百的,卖得可就更多了。骆大小姐,我与你说,不怕人没银子,就怕没好货,我家姑娘想着,若是能在京城开家珍珑坊,只怕一千两一件的嫁衣都有人买。”

    人与人之间便是这般不同,人家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气度,一件嫁衣开出五百两银子的高+,眼睛都不眨一下。相宜有些羞愧,想到前世那闻名大周的珍珑坊,心中又忽然间豪气如云,她迎上秋华那微笑的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好,就这样办。”

    56|24|5.21|家

    花厅里有一扇镂空的隔墙,林知府与林夫人两人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张条几,上边放着两个兔毫盏,林夫人低下头去,手执茶壶,热腾腾的茶汤从茶壶嘴流泻出来,细水激流一般落在那兔毫盏的面上,形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画面。

    “夫人,你分茶的技术越发老道了。”林知府低头瞧着那兔毫盏,啧啧称道:“以前我还能勉强与你比一比,这些年忙于公务,却将这一门手艺给丢下了。”

    林夫人将茶壶放到一旁,将一盏茶捧了起来:“夫君,妾身敬你一杯。”

    林知府接过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这茶叶是龙井?”

    林夫人含笑点头:“正是,只不过这龙井还是春日里买的,贮在罐子里头,丫鬟们开盖子不仔细,没那时候新鲜了。”

    清澈的茶叶浮浮沉沉,清清一碧色的茶汤似乎能见到底,林知府惋惜的摇了摇头:“咱们府里每年买茶都是春日,一次买个齐全,等着慢慢喝下来,那味道却不及刚刚那时候清爽了。华阳城那些杂货铺里头卖的茶都只不过如此而已,要碰好茶,却只能是春日茶市正盛的那一段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