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
徐云深二十岁过后就搬出徐家老宅,一个人买了公寓在外面住,离珠江不远,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就是清新的河风,吹起人间烟火。
京窈被他带进小区时就沉默了,坐电梯上了二十一楼,直到了他家门口,京窈才一言难尽地开口。
“是啊,怎么了么?”徐云深不明所以,京窈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玩笑意味一样。
“你在这住多久了?”
“六七年前买的房子,不过真正在家的时间很少就是了。”
京窈扶了扶额,然后突然笑了一声。
她在徐云深的注视下走到对面的门,将指纹按上密码锁,滴答一声,门应声而开,京窈斜依在门框边上,做了个请的动作:“徐先生,欢迎你来我家。”
徐云深彻底哑口无言。
当然最后京窈还是和他进了他的房子,毕竟京窈的屋子除了装修好以外,连家具都是没有的。
她深知房子这种东西,在未来也是会一路骂一路炒的存在,所以她每去一个新的城市,都会物色当地相对有价值的楼盘,在广州她有叁处房产,是四年前购置的,另外两座租给了别人,只有这一处她是打算给自己留着的,尽管那时她觉得自己不一定会来广州。
无他,有钱罢了。
“怎么会想买这里的房子?”徐云深在厨房忙了一阵,刚盖上一锅红炖鸡汤,出来看见自己的妻子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下面的风景。
京窈曲起手指敲敲玻璃,笑道:“风景好,从这里看珠江很美。”
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也不光是珠江风采,下面还有码头上热闹非凡的场景,等到夜幕完全降临,璀璨的灯火又会将这座不夜城唤醒。
当然落在徐云深眼中,再美的风景也没有眼前人的笑靥夺目。
京窈问他:“那你呢? ”
徐云深坐到她身边,将繁华和江景一同收纳进眼底,低声道:“和你一样。”
于是京窈会意地轻笑,两人脉脉无言,一股温情自然而然的流淌。
大概是徐云深的注视太火热,让京窈收回看风景的目光,眨眼道:“看着我干什么呀?”
“只是没想到,和你不知不觉当了邻居。”徐云深克制不住笑意,“京窈,注定了我会遇见你,对吗?”
京窈何尝不觉得庆幸,她依偎到他怀里,轻声道:“我的人生说不上有多好,甚至几度让我厌恶,但因为遇见你,爱上你,这样的轨迹我才不会后悔。”她如今太眷恋他了,甚至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纵然京窈知道,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但只有这一次,京窈侥幸地想,她只要徐云深和孩子就够了,她从未奢求或强求过什么,而这一路走来泥泞满身,她终于证明了自己还有爱这种能力。
“云深,你陪着我好不好?”她在他怀里闷闷地问,“陪着我走剩下的人生,陪我慢慢老去,陪我一起爱我们的宝宝,我会当一个好母亲的,就算我不会,我也能学,你相信我。”
听罢,徐云深不可谓不辛酸,究竟要经历多少次的失望和抛弃才会对爱这种能力产生质疑。
“京窈,有我在,我会一直在。”徐云深贴着她的脸侧,郑重地说着。
***
“你还会写毛笔字啊。”
京窈怀孕叁个月整,徐云深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虽然肚子好像还是那样,但京窈明显觉得自己圆润了。
她午睡醒来发蒙了一会儿,然后汲着拖鞋来书房找徐云深,他正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这是我的名字?”京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往一本厚厚地册子上用正楷体写下自己的繁体名,在一旁还有一行名头——徐家第二十叁代族长徐云深之妻。
她张口,轻轻哇了一声。
这反应逗笑了徐云深,然后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道:“我家小时候强迫我学很多东西,光是毛笔就写废了好几十根。”
京窈不禁赞叹地点点头,“就像王羲之把池塘的水洗黑一样?”
“虽然空有勤奋,终究比不上方家的天赋,只能骗骗小姑娘。”他说起小姑娘时候刮了刮她的鼻子,京窈轻哼了一声,“您可真谦虚,虽然我不会写,但才疏学浅的我还能看出点门道来,徐少爷的字风华流转,一气呵成,自是宛成一派风骨了。”
徐云深被她夸奖得笑了,却道:“那你是没见过我二弟的字,他更有天分,连教我们的老师都说是能突破名家的笔锋。”
“真的?”京窈摸摸下巴,“那之后见面,我拜托他写一副字给我收藏,等他名俱扬时,我岂不是发财了?”
这等俗气的想法,偏生被她念叨得理所当然一般。
徐云深淡淡道:“我和他关系不好,恐怕他轻易不会给你这个大嫂写字。而且他投笔从警多年,我看现在也未必如我。”
“小气鬼。”京窈笑嘻嘻地说了一句,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徐大师,说回正题吧,你这是把我写上你家族谱了吗?”
徐云深点头:“你是我的妻子,理所应当的。”
“唔,可我看书上说要填族谱,得你一族人都在,还得选个良辰吉日,但我看你……”
这人还穿着和她的情侣睡衣呢。
徐云深也只用了四个字回应她:“我是族长。”
“……”
他笑道:“找个日子通知他们就行了。”
京窈点点头,“好吧,族长大人。”然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并排而立,突然有些感慨。
“云深,百年之后,我们会合葬在一起吗?”说完后又否定地摇摇头,“现在国家推行火葬,我看我们最多装进同一个骨灰盒。”
徐云深又笑了,额头贴着她的锁骨,笑意震得京窈心口发麻。
其实他不是个爱笑的人,面孔多年以来都是冷凝的状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怒哀乐就总是为她而波动了。
生同衾,死同穴。
确是人生一大幸事。徐云深难免想的多了些,以后要是自己走在妻子前面,她会有多哀痛呢,就像他试想着京窈走在他前面一样,那样痛不欲生的感觉,哪怕过再久也不会消失的。
比起自己,他更舍不得京窈去经历吧。
“云深,教我写毛笔字呗?”京窈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毛笔认真地说:“小时候我其实很想学,但我妈老让我学钢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放心,我一定是个好学生。”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徐云深拿过毛笔给京窈,将族谱随意一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纸,“而且你的腕力很好,学起来也不会太费力。先写两个字给我看看?”
京窈点点头,然后在宣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徐云深的名字。
一笔一捺,周正工整。
“你很有天赋啊。”
“夸我?”
“实话。”徐云深握住她拿笔的手,替她调整姿势,用清冽的嗓音娓娓道来:“凡学书,欲先学用笔。用笔之法,欲双钩回腕,掌虚指实,以无名指倚笔,则有力。——再试试?”
京窈却握着笔不动,严肃地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瑛姑和周伯通学个功夫还能学出私情了。”
“……”
京窈用无辜地眼神控诉他:“我现在心不静了,怎么办?老师你负责吗?”
徐云深慢条斯理地从她手中抽走笔,然后将她梗抱在怀里,用平静地语调道:“是为师的过错,不该在课上公然勾引学生。”
京窈忍住笑,软声软气地问:“那怎么办呢?上不成课了诶?”
“医生说,叁个月后就能适当调整一下了,对么?”
京窈点点头,乖巧地贴在他耳边悄声说:“老师不要不要太激烈喔,插得……浅一点。”
徐云深眼中划过暗芒,“好,那我们去别的教室,换个科目上课。”
“啊……”从口中漫出呻吟,京窈搂紧了他的脖子,感受着他在她身上四处揉捏着的那双手,挑起不灭的爱火,把她纠缠进欲渊当中。
京窈把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徐云深又往她腰肢下垫起枕头,让她更舒服一些。
“云深……”京窈的眼角泛起绮丽的醉红,眼波流转地看着他慢慢吮吻到了她的身下,“啊!”她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手指抓紧了被单。
他的舌头在她的软缝上慢慢梭巡,挑逗着微微凸起的小肉珠,舌尖按压上去,又卷着它绕一圈,品尝她的软嫩。
京窈的身体赤裸白皙,胸前饱满诱人,被他掌控.在怀里时才能真切地意识到这是个怎样的尤物,让人深切地渴望着去爱她,宠她。
软缝渐渐地湿润起来,京窈也无可抑制地落下了眼泪。
“呜……”
她含着委屈的颤音,身子抖得不行。
徐云深放开她的双腿,缓缓撑在她身上,揉了揉她的脸颊,沉声道:“窈窈,不舒服就及时喊我停下来。”
“好。”
他和她十指相扣,抬起她一条纤瘦的腿,火热粗莽的性器抵在她的穴口,研磨一阵后缓缓插入。
快两个月的空挡让京窈很快就丢盔弃甲,啜泣得更加娇媚。
“窈窈……”徐云深也强迫着自己放缓动作,深怕伤着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虬结,京窈泪水迷蒙地看着他,明明平常看着儒雅冷峻的一个人,怎么一到床上就开始失控呢……
Lunatic,京窈不可抑制地想到。很契合徐云深这个人,因月亮而发疯,在苍白冰冷的月光下陷入不可思议的狂乱,孤独而倒错的光将身影无限拉长,空旷死寂的无人之夜,而空中闪烁着一只平静温和的眼睛。
在他温柔又疯狂地攻势下,京窈被送上了最不可思议地高潮中,她的身子弯起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垂死挣扎般喘息。
他是把她勾引京地狱的恶魔,又是她唯一的救赎。
***
“怎么想着带我来拜佛?”京窈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在通往佛寺的长长阶梯上。
“这是我母亲带我们来的,她信佛。”徐云深微微低头,温柔地注视着妻子:“我说不上有多信奉,但这么些年也习惯了,你不是说想看看我这些年的生活轨迹吗,那这里也必不可少。”
京窈点点头:“你会求佛祖保佑吗?”
“往年我求的都是母亲平安,和小妹早日被找到……今年我想求些不一样的,为我自己。”他轻声道。
京窈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柔和地笑了笑。
她抬眼去看,一霄荒芜的夕阳将寺庙笼罩起来,将殿前的香火渲染得渺渺茫茫,透着佛光般的帷幕。
他们慢慢进入其中。
和徐云深一同跪在蒲团上,京窈看着他虔诚的侧颜,明白他今年所求定是和她与孩子有关。
那就让她替他继续以往的心愿吧。
佛祖在上,请让我的丈夫能找回失散多年的亲人,解开心中经年的苦闷。
望,佛祖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