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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第437节
    殷太后微微一笑,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大可以找哀家。”说着,她又看向了坐在下首的礼亲王,“就算在宫外,也可以找礼亲王和礼亲王妃做主。”
    就是在民间,出嫁的女儿即便父母双亡了,那还有宗族在,可以找族长夫妇做主的。
    顾氏的女儿不容人折辱!
    “太后说的是,还有我们这把老骨头在呢。”礼亲王妃也是跟着应声。
    殷太后再次环视众人:“总不能让先帝一去,就让他的女儿们无依无靠。”
    她故意说了“无依无靠”,说得长公主们心酸不已。
    为人妇者又有哪个容易的,又有哪个不受委屈的,谁不想在夫家跟前挺直了腰板做人,长公主们眼圈泛红,都捏着帕子抹起眼泪来,连带几个王妃也是心有感触。
    气氛渐渐地变得温暖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局促的众人全都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夸奖太后“慈爱”、“宽仁”、“公道”等等的词语此起彼伏。
    楚千尘在也一旁只负责点头,再没说过一个字。
    紧接着,殷太后又把寿宁宫的太太监招了进来,让对方拟了一道懿旨,由她过目后,何嬷嬷就把代表太后的凤印呈给了她。
    殷太后却是有些闪神,一时没动,微微蹙眉,何嬷嬷手里的那方凤印就停顿在了半空中。
    顺王妃见太后的神色有异,就关切地问了一句:“太后娘娘,您还好吧?”
    殷太后抬手揉了揉一侧的太阳穴,勉强笑了笑:“哀家没事,只是有些头疼而已。”
    她勉强振作起精神,接过了那方凤印,然后稳稳地盖在了懿旨的末端,吩咐大太监道:“去传旨吧。”
    于是,当天,一道刚出炉的懿旨就随着那封静乐亲笔所书的休书出了寿宁宫。
    平日里,这懿旨自然是要传去静乐的公主府,可今天是正月初一,驸马们也都随公主进宫参加朝贺。
    朝贺之后,公主们被皇后传去了凤鸾宫说话,这些驸马们当然不能丢下公主们出宫,就都聚在敬思殿说话。
    卢方睿穿着驸马的礼服,瞧着光鲜亮丽,只是右半边脸被静乐之前用热茶泼过,如今已经消了肿,但烫伤没全好,只能用白粉敷面以遮挡烫伤,否则有碍仪容不说,要是惊吓到皇帝被治罪也只能算倒霉。
    卢方睿本来也考虑过今天托病不进宫参加朝贺的,可是皇后早有言在先,说今天静乐必会进宫,所以她会借着这个机会教训静乐,让静乐向卢方睿赔罪。
    上次卢方睿在多宝斋前当众被揍,早就憋着一口气了,他就想着以牙还牙,今天非要让静乐当众向他道歉、赔罪,当着在场其他驸马的面,一振夫纲。
    他定要让静乐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男尊女卑!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卢方睿就觉得志得意满,浑身舒畅,连之前被宸王妃手下那个贱婢踩裂的胸骨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卢方睿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时,被突然凑近的金驸马吓了一跳,他直接想后仰了一些,想问对方这是干什么,就听金驸马不太确定地说道:“卢兄,你这是敷了粉吗?”
    前朝以白为美,不仅是女子,连男子都喜欢敷粉熏香,不喜蓄须,没抹点粉都不好意思出门,本朝自太祖皇帝起,就有意改变这种风气,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人崇尚前朝的一些风气。
    金驸马以为卢方睿也是如此。
    但卢方睿心中有鬼,只以为金驸马是知道了多宝斋的事,是故意在刺探自己,眼神霎时变得阴鸷。
    金驸马浑然不觉,又道:“卢兄,我瞧着你用的这粉可比金粉斋的要好多了,细腻自然……”
    金驸马对着卢方睿吹捧了一番,渐渐地,卢方睿也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了,神色恢复如常。
    他随口敷衍了金驸马两句,目光又忍不住往殿外瞟去,心道: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有几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
    卢方睿眼睛一亮,眸放异彩。
    他以为是静乐来了,差点没起身,但按捺住了,一手紧紧地握住了椅子一侧的扶手。
    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为首的队伍出现在了殿外,他们挡住了正门的光线,让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些许,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老太监目标明确地走到了卢方睿跟前,揖了揖手,用尖细的声音慢慢悠悠地说道:“咱家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传旨,请卢驸马接旨吧。”
    卢方睿一头雾水,想不通太后怎么会突然给他传懿旨,但还是即刻起身,跪下接旨。
    大太监从身旁的一个小內侍接过懿旨,打开了懿旨,就拖着长调念了起来:“文德皇太后有谕:兹闻静乐长公主与驸马卢方睿夫妻不和……”
    周围其他人也和卢方睿一样竖着耳朵听。
    等众人意识到这是一道赞同静乐长公主休夫的懿旨时,都傻眼了。
    一时间,敬思殿内寂静无声。
    卢方睿:“!!!”
    卢方睿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大齐朝,还从不曾有公主和离这一说,更不用说是“休夫”了,这可是大齐朝建国后这百余年的头一遭。
    可想而知,等今天这个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必然会引来一片沸沸扬扬的非议声。
    当大太监念到“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时,卢方睿终于回过神来,昂着脖子,不服地怒道:“凭什么?”静乐凭什么休了他!
    然而,大太监暂时没理会他,还在继续念着懿旨,最后一句是:“卢方睿对公主不敬,杖三十。”既然已经休了,当然不能再称驸马了。
    这下,懿旨念完了。
    大太监一挥手,就有两个干练的中年內侍步履矫健地进来了,两人一左一右地钳住了卢方睿,粗鲁地把人往外拖。
    “放开我!”卢方睿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然而,这两个专事刑罚的内侍全都是练家子,最擅长制服不听话的人,更何况卢方睿不过是花拳绣腿的花花架子,任他怎么挣扎,皆是徒劳,挣扎间,只有他脸上的白粉“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大太监悠然合拢了懿旨,又把懿旨交给了很旁的那个小內侍,背着手,对着卢方睿的背影道:“太后娘娘说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既然夫妻从此恩断义绝,那就不劳卢公子留在公主府中过年了。”
    “直接打了,把人赶出去!”
    话音还未落下,殿外已经响起了卢方睿凄厉的哀嚎声。
    施刑的內侍一边挥棍,一边数数:“一、二、三……”
    随着数字增加,殿内的其他驸马们全都是汗如雨下,鬓角几乎都被汗液浸湿了。
    现在打的是卢方睿,但是这三十杖分明就是打给他们看的,太后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金驸马等驸马们都慌了,心脏失控地乱跳。
    卢方睿作践静乐长公主,还闹得满城风云,驸马们也是观望了一阵的,确定宫里确实不管,他们也都放轻松了,日子也过得肆意了一点。
    但此时此刻,听着外面卢方睿的声声惨叫,他们只觉得仿佛有一根根毒针扎在他们心口似的。
    金驸马默默以袖口擦了擦冷汗,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脚下也有些虚。
    只差一点,他就要把人给抬进公主府了,还是他弟弟劝他不如趁过年提,才拖延了几日,否则,现在他是不是已经与卢方睿一起挨板子了?!
    金驸马暗自庆幸幸好他的动作慢了一步。
    “十五、十六、十七……”
    殿外的计数声、杖责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卢方睿那凄厉的惨叫声几乎传遍了半个宫廷。
    这边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但是,今天是大年初一,皇帝在太和殿的朝贺结束后,还要率皇子与一众宗亲去奉先殿把神牌请回太庙,这又是一个繁琐的仪式。
    因此,皇后派去传口信的利公公也只敢在太庙的大门口等,只等到仪式结束后,皇帝从太庙出来,利公公才上前把殷太后下了懿旨,许静乐休夫以及卢方睿被杖责三十的事都说了。
    “大胆!”皇帝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冕冠上的前后十二根五彩玉珠串摇晃不已,映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觉得殷太后分明是在挑战他作为皇帝的威仪。
    放肆,简直放肆!
    殷氏以为她还是先帝时的皇后吗?!
    皇帝一怒,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似的,头脑发热,说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道:“太后行事未免也太没分寸了,你们都不知道拦着点吗?!由着她胡闹!”
    皇帝这番话没有降低一点音量,清晰地传入他身后那些皇子、宗室王爷、世子以及其他宗亲的耳中。
    太子与皇子们只是表情尴尬,而那些宗亲就觉得皇帝这话说得有点不成体统。
    殷太后是先帝的继室,是嫡妻,意味着她是今上的母亲,名正言顺,连她这个太后的封号也是先帝留下的遗旨钦封的。
    殷太后的尊贵毋庸置疑,继母也是母,皇帝对继母不敬,那就是不孝。
    一些上了年纪的宗室王爷们彼此对视着,多是皱眉。
    他们对殷太后也是有好感的。
    先帝在位时,殷皇后就是有名的贤后,素有贤名。
    后来今上登基,殷太后也没有揽权,安安分分地守在寿宁宫,连她养育的嫡九子也是个有出息的,可谓有功于皇室。
    这些年来,这些宗室王爷们也都心知肚明皇帝是借着殷太后在拿捏宸王顾玦,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山难容二虎,今上忌惮顾玦这个皇弟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古以来,这种事也不再少数。
    好歹今上对殷太后也还算恭敬,好好地奉养着太后。
    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为了大齐的和平,这些宗亲们也都没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皇帝一气之下,竟然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太后“大胆”、“没分寸”、“胡闹”,这就不和礼数了。
    “皇上,”礼亲王从皇帝身后上前了两步,走到了皇帝身旁,然后侧身面向皇帝,拱了拱手,劝谏道,“请慎言。”
    其他宗亲们都在窃窃私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了,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脸色难看极了。
    礼亲王爷接着道:“皇上,静乐与驸马的事,我也曾有所耳闻,皇上怕是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驸马们最爱玩的就是‘醉打金枝’了。”
    “……”皇帝面色又沉了三分,鼻息也变得粗重起来,显然气得不轻。
    礼亲王毫无惧色地与皇帝四目对视,没有退缩,没有迟疑,道:“皇后早知此事,却没有给公主们做主撑腰,太后为静乐长公主撑腰,有问题吗?!”
    “还是说,皇上想看着长公主被驸马欺负死,那可是先帝的女儿,皇上的亲妹妹!”
    礼亲王这番话说得可谓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引得周围不少其他宗亲皆是颔首,心有戚戚焉。
    在大部分人听来,其实礼亲王斥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后,是皇后眼皮子浅,非要把静乐嫁给她的表弟,卢家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欺负到皇家头上了!
    不仅是皇帝的脸色难看,旁边的利公公也是面沉如水,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已经隐约有了一种预感,皇后这回怕是要倒大霉了。
    关于静乐的事,皇后有错,皇帝也有错,皇帝错在他不管公主们,但是,皇帝是不可能认错的,那么错的就只能是皇后。
    利公公的背后,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中衣,耳边礼亲王还在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就算是民间,家里的妹妹在夫家被欺负狠了,娘家的兄长都要一起打上门去争个说法的。”
    皇帝:“……”
    皇帝已经被礼亲王给骂得有点懵了,一句话也答不上。
    他从来没有管过皇妹们的事,反正后宫有皇后在,皇后母仪天下,长嫂如母,长公主们的事自然归皇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