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地址发给我,我晚上去接你。”他拉住我胳膊,给我递了个洗好的梨子,“路上吃,这几天听你有点咳嗽。”
“不用啦,我可能也要连着值夜班,就在那边睡了……”
我随手接过梨子,没想到入手感觉并非冰冷,而是舒适的温热。宋澄笑了笑:“我放在温水里泡了会儿,不然对胃不好。”
我低声说了句谢谢,紧了紧围巾推开门走下楼梯,宋澄倚着门对我眨眼:“注意安全。”
梨子沉甸甸的在手里散发着温度,像一颗心。
从宋澄那出来,我打车先回家一趟,把身上市场里随便买的羽绒服换成自己平常穿的衬衫大衣,又到桌前挑了块表带上。我算是许家的小辈,暂时还不需要准备红包,但还是准备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在回来的路上我就给许育城发了消息,他已经到了,在下面等了一会儿。他靠在车边玩手机,仍旧是温柔儒雅的样子,抬头看到我,笑如春风吹拂:“小彦。”
“育城哥。”我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走吧。”
“今年气氛可能不会太好。”许育城说,调转车头往许家主宅开,“爸爸还在医院,上面调控政策收的紧,爷爷也心情不怎么样。”
“舅舅怎么样了?”我问。
“还是那样子,后天手术。”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着淡淡的担虑。要不是我早从庄林那里知道他的计划,还真觉得他是个担心父亲身体的好儿子——许育城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平静的说:“爸爸对许氏很重要,公司的人脉很多都在他手上,我也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万一好不起来怎么办。”我知道大过年的说这个晦气,但在许育城面前没什么好避讳的,“你……对付许育忠,有把握吗?他比你早那么多接触公司事务,舅舅也器重他……”
许育城微微蹙眉:“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不过真到了那天,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微微一笑,“我刚上大学就在许氏兼职,论起来爸爸带我接触合作伙伴的次数还多些。好了,小彦,咱们不说这些。之前我说办的那个投资现代艺术品的计划,你有回去看资料吗?”
许老爷子就喜欢收藏书画古董,许育城投其所好,联合我投钱办了个艺术收藏品公司。说是联合我,其实我不过负责帮他看看合同和企划文件,白占他一些股份。说到书画古董这些东西,其实大有讲究——上了年级说得上话的老一辈喜欢这些的居多,许家搞了多年的文艺工作,办这个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公司除了投资古玩,这段时间也承办了不少现代艺术展。许育城的意思是也要贴近这些二代、三代的喜好,能靠这个和他们搭上关系是最好的。
“看了。”我说,“我觉得这个展还可以再办得大一些,花半年时间好好筹划,扩大影响力,让别人记得住我们公司,比实施许多次可有可无的小计划有用。”
“好,我们回去再开个会说一下,我也觉得多投点钱做大点好,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有从众心理。”许育城点了点头,“还可以请些明星宣传下。”
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低头回复宋澄的消息:我上班了,你记得按时吃晚饭。
他的消息很快传过来:知道,我晚上去老罗那一趟,你带钥匙了吗?
宋澄动作很快,趁着前天和昨天的天气好,真换了个一米八的双人床,还给我也配了把钥匙。说实话我接过钥匙时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可不接又愧对他充满期待的眼睛。
我回他:带了,早点回来,顺便看看我们上回的照片。
宋澄:那当然,你忙吧。
许育城瞥我一眼:“和谁发消息呢?笑这么开心。”
我抬头呆了下:“我笑了吗?”
“谈恋爱了?”他脸上带着笑意,“不然聊个天怎么这样高兴。”
“没有。”我收起手机,“我朋友和我说笑话呢。”
他没追问。在我的私生活上许育城一直保持着视而不见的态度,以前我和杨沉纠缠许久,他或多或少也知道,却从来不提。这就是许育城的聪明之处:他清楚自己只是我的哥哥,于是只做哥哥该做的事,也只过问哥哥适合过问的东西,从不逾越半分。
许育城的车牌号警卫都清楚,车缓缓开进主宅,我沉默的看着路两旁的香樟树。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主宅的人已经很多,亲戚们基本上今天就已经到齐,面上仍然是一片祥和愉快。还好我带了红包,今年几个不熟悉的远房表哥表姐都生了孩子,我虽然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但都塞一个红包情面上总错不了。
“我还以为你没带,给你都准备好了。”开饭前许育城对我低声说,“小彦长大了,做事考虑得更周全。”
“是吗?”我笑了下。有个孩子正是牙牙学语之时,被保姆抱着从我身边经过,我刚刚逗了他好一会儿,他对着我含糊的叫了声“叔叔”,不免有点感慨,“我也总算是涨了一辈。”
“小彦明天留下来守夜吗?”
许育忠从楼梯上下来,他只穿着一件毛衣,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接管公司意气风发的原因,气色倒比上次见他好很多。他虽然趾高气昂,表面上对我态度却不差,“我让他们给你安排房间,今年人比去年齐,要是留下来提前和我说。”
“今年人多我就不留了。”这正合我意,我可不想再待下去,“谢谢育忠哥。”
“行吧。”他也没挽留,看了一眼许育城,命令似的说,“育城,爷爷让你跟我到书房来。”
许育城对我安抚的一笑,转身和他上楼去了。我百无聊赖,主厅虽大,但几个小孩吵闹的声音实在吵得我头疼,我也不想和各个心怀鬼胎的亲戚再虚与委蛇一番,干脆到后面花园里坐一会儿。
刚走进花园里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手机就在口袋里振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又是个陌生号码,心想不会又是谁换了手机号吧,便接了起来:“喂您好?”
“哥哥。”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是安德烈,“是我。”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我往花园深处走,许老爷子喜欢山茶,花园里便满是鲜艳的重瓣花朵,我随手折了朵,“我手机怕是出了问题,你那边区号都显示不出来了——”
“哥哥,你回头。”
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合,我惊愕的回过头,安德烈拿着电话站在花园入口,他无端让我想到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形象,认真的看向我的眼睛。
“你才走了多久……”我哭笑不得,“怎么又回来了?累不累?”
在山茶花的包围下他漂亮的脸显得格外艳丽,让人仿佛忽然置身于油画里。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像情话,一字一句说得很郑重:“不能让你一个人,我和妈妈说过了,她同意回来陪你过年。”
“我哪里是一个人过年,许家这么多人……”
我叹了口气走向他,被他伸手拉进怀里。他的嘴唇在我脸颊一掠而过,声音贴着我的耳朵:
“可是哥哥,我很想你。”
第49章
安德烈的回来似乎没什么人感到意外——因为他走的时候就没有打过招呼。不过他金发碧眼的倒很招孩子喜欢,一出现在大厅就有好几个孩子踉踉跄跄扑过来挨个要抱抱。
他虽然表情冷淡,却意外的有耐心,在沙发上坐着身边好几个小萝卜头,握着他的手指咿咿呀呀说着些词语,这时候中文水平就显得没那么重要,毕竟谁也听不懂这群小孩说了什么。
我抱开一个小孩坐到他身边,安德烈怀里哄着一个小家伙,眉目都柔和不少,小宝宝在他怀里格外听话,不哭也不闹。安德烈举着他给我看:“哥哥,你看,好乖。”
我越看他逗弄小孩的姿势越觉得像逗狗,有点好笑:“你很喜欢小孩子?”
“是的。”他抬眼对我说,“以后想要三个孩子。”
我对小孩这种哭闹声吵人的生物一直没什么兴趣,加上也一直觉着自己的人生都一团糟,便不去养孩子,免得带来另一个一团糟的生命。此刻看他认真的说未来的想法,竟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酸楚,好像自己没有勇气做这些事情,便嫉妒起敢承担生命责任的人来。
“那可得找个好看的老婆,免得糟蹋你的颜值。”我相信安德烈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一个,拿着奶瓶面无表情喂奶的场景,觉得有点好玩,“我可以帮你把把关。”
安德烈沉吟片刻,大概在理解我那句话什么意思,忽然问:“哥哥,你不喜欢孩子吗?”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挺三分钟热度的,不敢轻易负责一个生命的一生。”
我握着小宝宝的手逗了会儿,他咯咯直笑,旁边一个玩乐高的小孩拽了拽我的袖子,给我递了一个小人:“叔叔,给你。”
“谢谢你。”我摸了摸他的头,“玩去吧。”
“我很喜欢孩子。”他慢吞吞的说,“三个太多的话,只要一个可以吗?”
“你想要几个要几个呗。”我莫名其妙的回道,忽然领会到他的意思,哭笑不得的弹了下他的额头,“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兄弟。”
正因为是兄弟,所以当着这么多人面亲昵也不会有人怀疑,甚至还有长辈夸我们关系好。
也因为是兄弟,所以他所说的未来……痴人说梦罢了。
晚上许育城送我和安德烈回去,他这回不坐副驾驶,和我一起坐在后座,许育城还开玩笑说:“你们俩都不坐副驾,我还觉得空荡荡的奇怪。”
我这几天在宋澄家被逼着生活作息规律,现在不过九点就已经有了困意,换到微信小号告诉宋澄我嘚值夜班,所以今天不回去睡了。
宋澄:好吧……注意休息,那我今天在老罗这搭个伙,省得回去麻烦。
我连打字都嫌屏幕太亮,回道:嗯,你看了照片没有?
宋澄:我还在挑,你要看看吗?
我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的打字:你发过来吧,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宋澄发了个可爱表情包,我看了一眼就没回了,靠在安德烈身上开始打瞌睡。安德烈伸手搂住我让我靠在他臂弯,许育城在后视镜看到我们,笑着轻声说:“你们关系好多了。”
“还行吧。”我调整了姿势觉得舒服不少,“育城哥,到了叫我。”
“好。”
许育城开车平稳,到了小区里才喊醒我。我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好一会儿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滑了下去,正枕在安德烈腿上。许育城拉开车门让我下去,安德烈下车时似乎晃了下,面对我愧疚的眼神小声说:“腿麻了。”
“回去给你揉揉。”我有点不好意思,关上车门从后备箱取了安德烈的行李箱,和许育城打了个招呼,“那我们先上去了,育城哥回去注意安全。”
等回了家,安德烈飞快的换了鞋往沙发上一扑,抱着沙发枕打了几个滚:“回来了!”
“是啊,走了还没半个月。”我调侃道,“飞来飞去累不累?”
他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我手腕放到自己大腿上:“麻了,哥哥揉揉。”
我稍微用力,他表情平静,让我吃不准到底痛不痛,只好说:“我用力了啊,你要是痛就告诉我。”
揉了没一会儿,安德烈忽然说:“哥哥,痛。”
“哪儿痛?”我说,“膝盖还是腿?”
他捉住我手腕慢慢上移,我摸到他绷得发紧的牛仔裤,隐约感受到布料下面性器滚热的温度,抬眼看到他舔了舔嫣红的嘴唇,湛蓝的眼睛里好像含着一汪水:“这里痛。”
“想哥哥替你揉这里?”我被他的美色诱惑,顿时也觉得浑身发热,干脆的跨坐到他腰上,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我看你是硬的发痛——小兔崽子,装什么装。”
他微微一笑,暧昧的灯光下竟艳丽让人有些挪不开眼,手搭上我的腰往下按,我配合的塌腰伏在他身上:“要揉。”
我和安德烈也有两个星期没做,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立刻干柴烈火在客厅摸到润滑剂就搞起来。他大概也是禁欲了两周,动作一次比一次凶猛,顶得我满脸潮红,嗓子叫得发痛,下半身都酥麻了,去浴室清理的时候还有些脸红腿软。
爽是爽过了,我看着这一肩膀的咬痕吻痕,为怎么面对明天的宋澄发了愁。
安德烈越过我的肩膀去拿牙刷,他赤裸着上身,脖子上也有我留下的吻痕,和我在镜子里像一对刚亲热完的情侣,有种居家的温馨气氛。
我试探着问:“你明天要留在外公家吗?”
他举着电动牙刷,说话有点含混不清:“我跟着哥哥。”
我就是怕你跟着我啊!宋澄从昨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菜都准备好了,我总不能临阵脱逃。我双手撑着盥洗池,哑着嗓子循循善诱:“外公很喜欢你,明天你留在主宅,他会很高兴的。”
“而且还有育城哥他们陪你,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守夜,很有趣。”我说,“跟着我就只能回家睡觉了,安德烈,你留在主宅怎么样?”
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我惴惴不安的等着他问“那你去哪”,没想到安德烈只是沉默片刻,也没追问,像只失落的小狗似的点了点头:“好。”
我最受不了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如此,只好亲了亲他的脸颊,闻到牙膏清新的薄荷味:“哥哥回来给你补偿,好吗?"
他仍然垂着眼睛,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说:“很多补偿。”
“嗯,很多。”我说,“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