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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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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的天气已经带上了两分冷意,沈苏姀步伐悠然的走在姹紫嫣红的花圃之间,跟在她身后的傅凝亦是面色从容,沈苏姀回头看了傅凝一眼,抬手挥退了所有跟着的宫人,偌大的花圃顿时只剩下她们二人,她目光落在那斗大的花骨朵上,唇角笑意略带着两分微凉,“傅姑娘的演技真是高明,傅姑娘是女子,为了秦王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将来可会后悔?”

    沈苏姀语声凉凉,傅凝面上却未有分毫色变,“傅凝和侯爷,侯爷会怎么选?”

    沈苏姀正在折花的手一停,眉头微挑,“那还是你罢。”

    傅凝沉静的面上因沈苏姀这反应带出两分淡笑,“每个人生来都不可能只为了自己而活,若是只想着为自己而活,傅凝今日仍然是云州傅式的罪臣之女,因这罪臣家眷之名,傅凝哪里会有一生幸福可言?能报王爷之恩,能助哥哥一臂之力,与傅凝而言已是最好不过。”

    沈苏姀再没心思赏花,眸光深刻的看傅凝一眼,转身朝前面的凉亭而去,虽然是深沉而压抑的话,却叫傅凝说的万分寻常,傅凝是个性情通透的女子,沈苏姀不知道她到底有哪样的身世,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她不该对她做任何评判,因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一个侧妃之位并不好坐,这条路很难。”

    沈苏姀略带叹然,傅凝一笑,“虽然有些仓促,可早晚都是一样的。”

    沈苏姀进的亭中忽的站定,转身蹙眉,“仓促?难道不是秦王早就计划好了吗?”

    傅凝看着沈苏姀的表情眉头微蹙,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在眼底闪过一片暗光,她眸色深刻的看了看沈苏姀的表情,有些无奈的道,“傅凝在君临的时间短,便是能派上用场也是在往后,昨日,其实算得上是个意外。”

    微微一顿,傅凝语气微深,“侯爷难道不知,秦王是为侯爷才会在昨日就让傅凝出现吗?”

    沈苏姀眉头紧皱的转身看向傅凝,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沈苏姀目光略寒,傅凝笑意微收眸色郑重的道,“因秦王不想侯爷嫁给忠亲王。”

    沈苏姀眼底异光一闪而逝,而后便转过身去看向了亭外,“秦王自然不想让本候嫁给忠亲王,洛阳侯府手中虽然没有军权,可大秦十之有七的国库存余都靠沈家支应,若是忠亲王的忠勇军有了沈家支应,天狼军便要难了!”

    傅凝看着沈苏姀的背影一愣,没想到她当先会如此做想,眼底浮起两分波澜,傅凝犹豫一番到底未曾什么话都说出口,沈苏姀未曾听见她答话,忽又转身而过,“昨日你为何要让本候瞧见你的脸,现如今本候知道了你是秦王的人,你就不怕因为本候节外生枝?”

    傅凝唇角微扬,“本是有许多法子截断侯爷手中之花再将侯爷引至西殿,奈何王爷说过不必瞒着侯爷,这才有昨日那一幕。”

    沈苏姀心头一滞,复又皱紧眉头转过了身去。

    是他自负至极还是他料定她不会对付他!若她告知太后昨日那瑶台玉凤的真相若他告诉忠亲王他的侧妃其实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且不知眼下这局面会有怎样的变化?

    傅凝看着默然的沈苏姀唇角微抿,“王爷说侯爷必定不会偏颇忠亲王而算计与他。”

    这话悠悠落定,沈苏姀听在耳边心中骤然一惊,抿了抿唇,语声冷冷道,“秦王自有秦王的主张,你对本候说这些做什么,傅姑娘既然敢成为秦王的棋子,便该知道什么样的话对着什么样的人说,本候可不是和秦王一边的。”

    沈苏姀切切几句话落定心中的郁气才消了些,她眉头紧蹙的背对着傅凝,一双眸子半狭的落在那花圃之间,姹紫嫣红的迤逦花色有些刺眼,她却紧紧盯着那紧蹙花团不放,一想到嬴纵心中便涌起两分莫名的情绪,时而焦灼时而不安时而窝心,不知过了多久沈苏姀才慢慢平复了心绪,心中一静,陡然觉得不对——

    “不和本王一边,那和谁一边?”

    尚未来得及转身便有一道气息靠近了她身后,那若有若无的灼热气息更是点点倾洒在她耳侧,低寒的话语声森森,像极了两年以前他次次面对她的威慑而危险的气势,沈苏姀深吸口气,豁然转身朝后退一步,沈苏姀看着眼前站着的人眸光渐冷。

    见她这样看着他,嬴纵复又上前一步,虽然离的她极近,却再不近身,“本以为侯爷会想知道镇南军通敌一案的进展。”

    嬴纵说完这话便断了篇,一副打定主意沈苏姀会问她的样子,沈苏姀转过头去,语气深长,“王爷喜欢说便说,王爷不喜欢说,沈苏姀也没有办法。”

    见她这幅说不说都可以的模样嬴纵挑了挑眉,末了还是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她身侧,语声幽幽道,“放眼整个君临,眼下最想除掉天狼军与本王的还能有谁呢?”

    沈苏姀眉头微蹙,转眸看向嬴纵,嬴纵目视前方,语声略带两分欷歔的,“幸好你没有做忠亲王侧妃……”

    未见沈苏姀应声,嬴纵挑眉看向她,“不信?”

    沈苏姀闻言摇了摇头,眼底的光莫测,“怎么会……”

    “相反,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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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叔,如此说来缙云山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温暖如春了?”

    嬴策双眸发亮的看着雍王嬴麒一问,嬴麒笑着点点头,“不错,不仅整个缙云山温暖如春,便是缙州一年四季都没有冬夏之分,住在那里的人没有穿狐裘大氅的,也不分秋装还是夏裳,他们每年穿的衣服都和我们的春装相差无几,除此之外,君临城中冬日里最为难得时鲜蔬果在缙州都是十分常见的,只不过那里的人普遍面色较黑。”

    嬴麒一边说嬴策一边点头,“九皇叔是修道之人,那缙云山上到底有没有道士神仙?”

    听嬴策如此一问嬴麒不由得摇头失笑,“你莫不是还要问我能不能修炼成仙?缙云山上有道士是不假,可是有没有神仙我就不知道了,从古至今许多帝王贵族隐士都抱着要修炼成仙或者长生不老的念头去修道,可是到最后你看有几个修炼成功的?”

    嬴策的性子最是洒脱,因此听嬴麒讲起外头的奇闻异事也格外的专注,听见嬴麒此话他不由得挑了挑眉,颇有两分不解的道,“皇叔这样说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都是不可能的,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明知道修炼成仙和长生不老都是不可能的,那皇叔你们为何要前赴后继的打起这些旗号去做这些事情呢?”

    嬴麒听着嬴策之语面上笑意一时深长,“即便知道不可能,可这样想着的时候心中还算是有个美好的念想,这世上有些人是因为愚昧,有些人是因为对事实绝望所以寄托于这些虚幻的想法,还有另一些人一辈子只能做一些在别人看来十分幼稚可笑的事情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故,但看你怎么看了。”

    嬴麒的话似乎有些深奥,嬴策想了想,忽而抬眸看向了嬴麒,“那九皇叔是为了什么呢?”

    嬴麒闻言朗声一笑,“我啊,我当然是借着求仙问道之名遍访名山大川了!”

    嬴策眼底的疑窦在听闻此话之时顿时散去,他点点头,“不错!我将来也想像九皇叔这般走遍大秦,不仅是大秦,北魏南煜西楚东海,我哪里都要去看看,九皇叔,你这辈子去过的最危险最难走的地方是在何处?”

    听着嬴策此话嬴麒眼底生出欣慰的笑意,随即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嬴策的问题,“最危险最难走的地方,莫过于死亡沙漠了……”

    “死亡沙漠?”

    嬴策眉头一皱,他的性子素来洒脱不羁,从小没有将目光放在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上,便将心思放在了别处,文武之道,兵法谋略,琴棋书画,四海奇闻,从古至今从天文到地理没有一样他不感兴趣的,可正是因为喜欢的东西太多,他眼下没有一样精通的,这死亡沙漠他自然是有印象的,可他的了解也不过寥寥几字罢了。

    嬴麒见他的眸色唇角微勾,“那死亡沙漠在北疆,不属于大秦,也不属于西楚和北魏,那是一块荒无人烟的沙漠,处于三国之间的架空地带,因为那地方不能住人,所以目前为止谁也没有去打它的注意,至于为什么叫死亡沙漠,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听说现在走到那沙漠边缘便能看到沙漠之中堆叠如山的森森白骨!”

    嬴策闻言眼底一亮,“既然是死亡沙漠,为何从前还有那么多人去了那里?”

    嬴麒又是一笑,“在大秦东征以前,整个大秦以北都是被苍狼王璴氏一族统治的,关于那死亡沙漠有个传说,说是在很久以前那璴氏的先祖为了建立璴氏帝国世代积累下了许多奇珍财富,多的要修一座城池来安放,从前的死亡沙漠并不是沙漠,那里便是那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城池之处,后来璴氏果然建国成功,便是大夏,不仅如此,那惊天的财富只用了一小半,璴氏先祖为了让国家世代延续下去,便下令以重兵将那城池守卫了起来,璴氏先祖积累下的财富都是从各处百姓手中掠夺来的,虽然天意让他们建了大夏朝,可他们此前掠夺百姓和征战的暴行已经惹怒了上天,上天要惩罚他们,也是为了让大夏之中不为了那财富发生内乱,便用一场沙暴将那座城池掩埋了住,堪堪将那地方变成了沙漠!”

    嬴麒通身雅韵,讲起这样的小故事之时却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嬴策听得十分专注,嬴麒稍稍一顿便又道,“虽然成了沙漠,可世上有多少人都在惦记那一处的财富,所以从璴氏先祖开始,每一年都有许多人进入那沙漠之中寻宝藏,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却没有,久而久之便有了死亡沙漠的称号……”

    嬴麒眸光微亮,“九皇叔去那里也是为了寻宝吗?”

    嬴麒一笑摇了摇头,“那一次我是为了去昆仑山,本想从西边直接走沙漠之中穿过去,可没想到那沙漠当真危险至极,若非我命大,今日便不能为你讲这些了,经过了好一番周折之后才原路返回,最终饶了一大圈到了昆仑山。”

    嬴策点了点头,“那九皇叔所见的昆仑山如何?”

    嬴麒眸光微狭,略有些遗憾,“昆仑山乃是在大秦极北之地,山势雄伟,可奈何地形复杂气候多变,那山上现如今有高人修炼,一般人没有看家的本领根本难以进山,那一次只有我一个人去了昆仑,最终也没能进山一探!”

    看着嬴麒略微遗憾的样子嬴策摇头一笑,“九皇叔正当壮年,将来必定还会有机会的!”

    嬴麒笑着点头,这边厢嬴策却忽然看向了殿门的方向,嬴麒见此也转头看过去,却不知何时开始沈苏姀和嬴纵已经站在了殿门之处,嬴麒唇角微勾,“何时回来的,快进来!”

    嬴纵面上没什么表情,沈苏姀笑道,“听雍王殿下讲故事一时听得入了迷!”

    嬴策闻言一笑让沈苏姀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复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嬴纵道,“七哥,听说你们刚才见过那位忠亲王侧妃了?”

    沈苏姀点了点头,嬴策眉头一挑,“你们觉得如何?”

    沈苏姀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刚才与那位傅姑娘说了几句话,还不错。”

    嬴策闻言便冷哼一声,“啧啧,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三哥听到那懿旨之时的表情多失望,我看他那模样恨不能想抗旨,可抗旨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做出来的,我该说,三哥心中有个做王妃的人选,昨天他可能以为是他想的那人,结果却不是他才那么失望!”

    话音落下,沈苏姀面色略有两分诡异,嬴纵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听到这里一双墨蓝色的眸子缓缓地狭在了一起,目光悠悠从沈苏姀身上扫过,却好似腊九寒天的风从沈苏姀身上刮过似得让她瑟瑟一抖,沈苏姀眉头微蹙的看他一眼,这边厢嬴策的话还未结束。

    “要说三哥这人也真是厉害了,从小到大只要是祖母和父皇的意思他从来也没忤逆过,这一次肯定也不会怎么样,那位傅姑娘看着是个不错的姑娘吧,可惜了,三哥娶了她恐怕只能做个摆设,且不知三哥想娶的到底是谁呢……”

    沈苏姀听着这话唇角微搐,那边厢面色和煦的雍王嬴麒已经有些不同意的摇了摇头,“八殿下不该这般议论忠亲王,他可是你的哥哥。”

    嬴策本来因为嬴麒给他讲的所见所闻并没有把他当做外人,可听到他这教训的话嬴策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妥,他也学着雍王的模样摇了摇头,“九皇叔说错了,我只有一个哥哥,忠亲王这个哥哥我可要不起!”

    那所谓的一个“哥哥”自然便是嬴纵了,沈苏姀听着这话略有两分感叹的看向嬴纵,却见嬴纵眉头微蹙的看着嬴策道,“阿策,九皇叔是长辈……”

    嬴策听到嬴纵之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面上有一瞬的懊恼之色闪过,那道歉的话却轻易说不出口,却见雍王面上仍是那仙逸出尘的模样,摇了摇头笑道,“无碍无碍,八殿下心直口快性子直爽,我正喜欢这般性格!”

    嬴麒都这么说了嬴策自诩心胸广博自然也不好多矫情,当即笑道,“还是九皇叔有眼光!”

    听他瞬间又开始笑闹起来嬴纵的眉头才展开两分,沈苏姀看着嬴纵这模样一时觉得他这人虽然在外面冷酷霸道不讲道理,时而还暴虐残忍弑杀成性,可对长辈却实在是尊敬,无论是陆氏还是西岐茹,亦或是昭武帝还是眼前的雍王,他从不怠慢。

    沈苏姀正这么一想,下意识的脱口一问,“贵妃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话音一落,本来还笑闹有加的整个殿中陡然一静,沈苏姀只道自己问的这一声有些突兀不由蹙了蹙眉,嬴纵眸光幽深的看她一眼,并未立刻接话,那边厢嬴策面上的笑意淡去,看着嬴纵悠长一叹,“贵妃娘娘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这是这两年七哥去打仗,娘娘日夜挂念着伤了心,七哥回来这几日也不见好,只盼往后能好起来吧。”

    嬴策语声沉沉,那边厢雍王面上的笑意也被一片沉凝替代,他微微垂着眸子,一时叫人辨不清情绪,只是那周身气韵一时变得有两分冷清,沈苏姀扫了雍王一眼,一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嬴策似乎也察觉出气氛低沉,忽又提高了语气道,“没事没事,眼看着到了冬天,等今年冬天一过到了春天娘娘的病自然会好转的,人的五脏六腑和天时变幻也有关系,等到了春天万物生长的时候自然会越来越好……”

    他这么一说沈苏姀立刻捧场的点了点头,嬴策看着沈苏姀片刻忽的一扬眉,“苏姀,咱们去打猎吧!城外的皇家围场前几日才往内府送了折子,说是今年已经准备妥当,只可惜,城外的围场太小,皇家已经许多年不去了,不过不去正好,地方小咱们人也不用太多,几个人十个人是再好不过了!就明天吧!七哥,九皇叔,再叫几人,苏姀你去不去?”

    沈苏姀闻言眸光微垂,卷长的睫毛将眸子遮住,一时看不清其中情绪,想了想,沈苏姀正待点头,可在她对面的嬴纵却忽然出了声,“明日不行。”

    嬴策眉头一挑看向嬴纵,“七哥有事?”

    嬴纵眸光深沉的从沈苏姀身上一扫而过,微微颔首,“有事。”

    嬴纵的眸光并不复杂,沈苏姀微微一怔,随即整个人再度被一股子灼烫的热气笼罩了起来,这边厢嬴策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妥,眸光疑惑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才重新看向嬴纵,“七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嬴纵抬指敲了敲椅臂,“五日之后吧。”

    想到还有五日嬴策当然有些微的失望,不过想到嬴纵这几日事情颇多便也没其他的办法,眸色微亮的点了点头,“好,那就说定,五日之后去城外的皇家围场打猎!”

    嬴策兀自沉浸在即将打猎的喜悦之中,沈苏姀心中却又泛起了迷雾,嬴纵帮她是帮她,可他做到这样的地步似乎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料,沈苏姀心头一阵忐忑不安,这边厢在内室午睡的陆氏已经起了来,嬴策和嬴纵有事朝陆氏说了一声便辞别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沈苏姀和雍王,刚做了一会儿沈苏姀便开始坐立难安……

    陆氏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与从前看她的温煦目光不同,此番她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带着深思,沈苏姀被那目光看的后背凉意簇生,没过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出了寿康宫,雍王嬴麒在一旁将陆氏的目光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摇头失笑,“母后,您那样的目光谁也受不住!”

    陆氏闻言一阵苦笑,“哀家还不是为了这些小的!眼下珞儿的婚事已定,接下来便是小六和小七了,小六的话哀家为他指婚便是,小七却不同,不选个他心中喜欢的,只怕他自己能想出一百个法子来不婚,从前他心中藏着人,哀家还以为他这辈子都解不开心结,现如今倒是好了,可沈丫头这边却让哀家为难……”

    嬴麒想到沈苏姀听说嬴纵在南境军中之事的表情,眸光一转,“母后莫急,依儿臣看这事还需要他们自己磨合,洛阳候对秦王,只怕也不是一点心思也没有的……”

    就在寿康宫之中正在猜度沈苏姀对嬴纵的“心思”之时沈苏姀坐着马车走出宫门,此刻的沈苏姀没有时间想自己对嬴纵心思,只是在心中猜测嬴纵对她的心思,他适才两番言语有意无意的都是为了她的小日子避让时间,可他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沈苏姀在心里问自己,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否定的答案,他根本是没必要这么做!

    沈苏姀心头一片烦闷,忽的出声道,“去学堂!”

    一声令下,外面的赵勤驾着马车朝苏氏学堂疾驰而去,大抵是感受到了沈苏姀的燥郁,赵勤丝毫不敢马虎,不出两刻钟马车便在苏氏学堂门前停了下来,赵勤在外等着,沈苏姀独自上前叫门,依旧是陈叔开了门,沈苏姀二话不说直直朝着竹园而去。

    竹园之中依旧是苍翠葱茏的景象,在这深秋实在是难得至极,沈苏姀走进院中,只见厅门大开一副迎客模样,尚未走到门前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道声音,孟南柯语声带笑的道,“知道你要来,正在等着你呢——”

    孟南柯面上的笑意在看到沈苏姀沉凝的面容之时一滞,他挑了挑眉,尚未说话便见沈苏姀一脸沉郁坐在了宝椅之上,身子朝后一靠,黑漆漆的眸子微闭,孟南柯若有所思片刻,“忠亲王的那位侧王妃一点都不简单,今日你必定是见过了,她的哥哥乃是现在的镇南军骠骑将军傅青,这位傅青出神云州傅氏,他的父亲本是一方郡守,不知因为何事被判充军之刑,最后在充军途中死了,他哥哥十四岁从军,从罪臣之子一路升上来,两年之前曾经入过君临一次,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不知所踪,再后来便是在镇南军中出现,他在南境立的功表面上是镇南将军所报,可实际上每一场战役都和秦王有关,所以你应当明白……”

    孟南柯为她道明了内情,可这些对于沈苏姀来说已经不重要,现在的结果一目了然,她的燥郁并不是来自此处,孟南柯见沈苏姀没什么反应便明白此事她大抵已经知晓,不由又道,“你上次让去查西岐的事情,我们的人发现西岐在淮安以北大肆圈占土地不说,更是大量收购铜铁之物,除此之外,淮安以北剿匪之后的深山也被西岐圈占了起来……”

    沈苏姀紧闭的眸子睁了开来,“事有反常必为妖!且探探那山里在做什么!”

    孟南柯颔首,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带两分不解,“你今日心浮气躁的厉害,到底出了何事?”

    沈苏姀闻言又将眸子闭了上,深深呼出口气道,“眼下最为要紧的乃是镇南军通敌一案,或许能借此机会牵出苏阀当年的案子,嬴纵大抵要将镇南军通敌案的矛头指向申屠或者忠亲王,刚好和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

    话音落定孟南柯的眉头便是一簇,沈苏姀闭着眸子,却好似有感应似得忽然睁了开来,牢牢盯着他道,“此事我已决定。”

    孟南柯唇角露出两分苦笑,一边点头一边道,“我早猜到你会这样。”

    沈苏姀不与他理论,复又闭了眸,本想将自己的苦恼一一道出,可孟南柯对嬴纵的排斥她是知道的,她心中意念一动,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却无论如何想不清自嬴纵归来之后他的诡异行径,在她算计了他之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如此待她?

    沈苏姀越想越是懊恼,想到他那伤眉头不由一皱,一边揉了揉额头道,“取心头之血是有多伤人?”

    孟南柯听到那“心头之血”四字眸光登时一眯,“伤人元气!”

    沈苏姀揉着额头的手一顿,“可会影响人之寿命?”

    孟南柯心头“咯噔”一声,“小苏!你要行那‘血祭’之法算秦王此生富贵吗?!”

    沈苏姀听到他这话心头一震,覆在额头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她睁开眼睛,背脊僵硬的坐起了身子,眉头紧蹙眸色万分沉暗的看着孟南柯一问,“血祭?用心头之血做引算人生死卜人富贵测人一生运程凶吉的血祭?”

    沈苏姀眸光定定的看着孟南柯,时光好似在此刻被拉长,世间万物都变得静谧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光影变幻微尘飘散之中,她只看到孟南柯眸色深重的对着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