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答疑风波之后,闻成蹊腕上的表盘约是走了不知几个轮回。除了隔叁岔五夜归时总能跟女孩儿打个照面外,他这几天并未再和她有太多交集,那颗略显烦躁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淡了波痕。
可直到他某天早上打开门,发现门边放着一个飘着香气的浅黄色盒子时,他才有种事情的走向不受自己控制的无力感。
上面明明白白摆着个字条,正正方方写着几颗小巧秀气的字。
“教授,要好好吃饭哦!(下次答疑我一定好好听讲)”后面还跟着一个手画的笑脸,平添几分顽劣的脾性。
闻成蹊轻皱下眉头,抬眼看了下隔壁紧闭起的大门,像是要透过那扇门窥探出那人的心绪。
这种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示好行为,如果他心安理得地接下第一次,日后便会节外生枝招惹出无限麻烦。
而他,最是不会应对突如其来的麻烦。
弯腰拾起那小巧的饭盒,他抬脚走到那扇门前,又将盒子原封未动地摆了回去。
握着不大纸张的手心收紧又放松,他最终还是将那字条收进了风衣口袋里,一边在胸中安慰自己不能不识好歹,事情若是做得太绝会伤了和气;另一边却是怨恨自己如此优柔寡断,半推半就。
然而,正是他这点要断不断、隐晦不明的态度,倒是让戚芷莹钻了空子。
烹饪这项技巧源于她独特的家庭背景。父母平时很少有时间为她做饭,一家叁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情景更是少之又少,她便从很早开始琢磨如何养活自己,也是为父母减轻些负担。
想着男人怎么也做不到油盐不进,她更是得了便宜卖乖。从那天瞥见他的药盒起,戚芷莹就在心里默默打下了主意。一开始她还会顾忌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唐突明显,可一想到上次的自己揣着十分不认真的态度惹他动了怒,那种蠢蠢欲动的亡羊补牢之心竟怎么也收不住。
在经历过第一次剑走偏锋、男人收走了字条后,她便愈发肆无忌惮,硬是拿出了看家的手艺想要让他折服于此。
如今她每天下课最享受的便是为他做一盒丰富的吃食,荤素搭配很能让人食指大动。
尽管他一如既往并不理会,甚至不再主动把饭盒放回自己门前,冷淡的像是一片再激不起浪潮的静潭。
戚芷莹每天都会一早怀着异常紧张的心情走到他门前,傍晚回家时又会沮丧地拾起地上略显孤单的盒子,将微凉的心和着菜肴一起回炉加热,第二天又是往而复之。
她好像并不懂得“放弃”的意思。要说她心思不正倒也没错,可从另一方面想,她是真的不希望她的闻教授被胃痛折磨,还要时常忍着痛苦为学生们排忧解难。
就这样大概僵持了不到一月,她一颗澎湃着热情的心终是显出了疲态。
“难道是我做得不好吃吗......”
撅起嘴巴将圆珠笔夹在鼻唇之间,戚芷莹边神游边思索。这段时间她试图约过两次答疑,都被男人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
和煦的语气和口吻与上课时如出一辙,可她总觉得闻成蹊是在故意避她不见。
前几日他还请了其他教授代了叁天课,她在夜晚从阳台牟足了劲儿探头也未见任何光亮,心下不知男人到底在忙些什么,竟是连家都忘了回。
扔下笔站起身,她揪着躁乱的长发要去厨房里洗水果,在经过门口时耳里忽然传进一阵轻微的响动,像一根钩子般勾住了她的腿脚。
是钥匙插进孔里的转动声。
戚芷莹顿时紧张得四下观望,轻着步子跺到了门口,透过渗着白光的猫眼仔细地向外瞧,大概是瞥到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以及关门声落,地上孤零零的保温盒。
室内明亮的光源也遮不住她眼底的暗淡,戚芷莹撇了撇嘴,一脸满不在乎地重新回到了卧室,却是连水果都忘了洗。
就这样吧,明天开始也没必要再这么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