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光已经起身了，顺势坐到了他身边，看着他添加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又耐心指点自己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吴，吉光片羽的羽和光。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其实知道程不遇叫什么名字，就问问他。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发觉了他们这里的异常——吴羽光的眼神灼热得几乎不加掩饰，空气中像是暧昧浮动。
    程不遇却像是没察觉，他看着手机屏幕，很认真地打着字，手机屏幕光映在他脸上，白皙又安稳：“程不遇，是否的那个不，遇见的那个遇。”
    他的思路跳脱也异于常人，直播间的人反映了一会儿才一起笑：“是否的那个不……哈哈哈哈哈他这脑洞拐得！”
    吴羽光也笑了，说：“好，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努力压才能压住，又放轻声音问他：“怎么叫‘不遇’呢？正常来说，遇见的寓意才好吧。”
    程不遇思考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回答他：“我妈妈的名字是单字一个遇，我不能和妈妈起一样的名字，应该是这样。”
    “好，知道了，程不遇，很高兴认识你。”吴羽光说。
    他已经有些脸红了，耳尖微微发热，但面上还在强装镇定。
    直播间里一片起哄声：“救命！为什么有一个算一个，程不遇身边的人都和他这么有cp感啊！好甜怎么回事，突然磕到了！”
    “看他眼神，分明有所图谋！”
    “刚出道的小明星x邻居家高富帅，我嗑到了！”
    【全网唯一如琢如遇粉】：“姐妹们，我cp名都起好了，就叫吉光片遇/doge”
    其他人：“怎么又是你！上次磕他和别人的cp是不是也是你？你赶快把id改了，如琢如遇粉要气死。”
    【全网唯一如琢如遇粉】：“呜呜，别骂我，凭什么别人和小程同框就是糖，我们只有无穷无尽的大刀和意难平？今天虽有同框，但正主认证了是职场谣言，原地辞职的水平，我不要be美学！”
    “就要be美学！就要be美学！”
    ……
    大家的奶茶点心差不多也享用结束，天色已晚，工作人员们纷纷起身告辞，吴羽光跟着起身告辞。
    “以后常联系啊！”吴羽光望着程不遇，露出了一个标准微笑。
    程不遇依然没有察觉这种气氛的异常，他点了点头，又说：“谢谢你今天让我们体验你的车。”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你们有空还可以到我家来。”吴羽光加强了咬字，“一定要来玩啊！”
    吴羽光回到家时，身上的兴奋仍然没能压下去。
    这是什么？这是春心大动，爱情来临。
    第一次见，可以说是上头，但见了第二次，仍然上头，这就是爱情！
    无奈他的兄弟们都太忙，他在群聊里发了自己的感想，又给每个人都私发了一遍，这群人还没有一个回复的。
    手机震了一下，吴羽光搓了搓手，拿起手机一看，是顾如琢最先回复了。
    【吴羽光】：“救命，我又遇到那星传小美人了，他还请我喝奶茶。顾哥，他是你家艺人了吧？哪天介绍一下呗？我觉得我的命中狙击就是他了！”
    【吴羽光】：发送图片1、图片2、图片3.
    都是他顺手拍的程不遇，各个角度的都有，低头吃蛋糕的角度有，撑伞模糊望向他、跟他说话的神情有，他还抓拍到一张非常近的，抬眼就是程不遇晶亮漂亮的眼睛和红润的嘴唇。
    【吴羽光】：“介绍一下介绍一下我要馋疯了，我发誓我这辈子没这么馋过，哪怕他只是小网红我也认了，顾哥求你了，把他给我吧，这次我一定不是玩过就跑。我可以把他娶回家！！”
    顾如琢的回复非常清晰简单。
    一个句号。
    吴羽光：“？顾哥，句号是什么意思？”
    *
    另一边，程不遇忙了一天之后，终于有空洗澡上床。
    这里的条件还算不错，很安静，空间也大。程不遇结束了直播，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接着望见自己的聊天框中弹出了一个好友添加请求。
    对方头像是一副画，昵称是英文，他不太熟悉，验证信息也是空白。
    这种账号他一般都不加——卖他私人联系方式的人也不少，程不遇思索了一下，点击了拒绝。
    对方显然在线，寂静片刻后，验证信息再次发了过来，这次不再是空白，而是一个问号。
    程不遇思索了一下，再次点击了拒绝，拒绝理由里也是一个问号。
    ……随后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在他眼前跳了出来，程不遇觉得隐约有些熟悉，但他也没多想，按了接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另一边，顾如琢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很冷：“你在干什么？”
    程不遇“嗯？”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这是顾如琢的电话号码。
    “不是你留的电话号码，让我加你联系方式？拒绝两次，又是什么意思？”顾如琢问。
    程不遇记了起来。
    很久以前……具体来说，是一个多月以前，顾如琢回国把他撞了，他的自行车让他刮了漆。那时他想着赔偿，给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但顾如琢一直没有加他，他就以为那是不想给他扯上关系的意思。
    他有一点小小的慌张，小声说：“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现在加上。”
    “不知道是我？”顾如琢那边又问，他的声音冷而阴沉，“我给你也打过几次电话了吧，你这边都不显示的吗？”
    “……”
    程不遇听出他像是有点生气，他想了想，小声解释：“我……没给你备注。我不是故意的。”
    顾如琢：“……”
    另一边没动静了，程不遇放下电话，把他加上了，随后努力补救职场关系：“我，现在给你备注。”
    顾如琢：“………………”
    作者有话要说：
    吴羽光：顾哥，句号是什么意思?
    作者：是你即将被暗鲨的意思
    程不遇：问号是什么意思？
    小顾：是我没想到老婆你连备注都没给我的意思呜呜呜呜呜
    第32章 感情戏
    程不遇飞快地给他补上了备注, 并且发送了个“老板好”的七色炫彩中年人表情包。
    另一边半天没动静。
    片刻后，顾如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把你朋友圈对我的屏蔽也解除了。”
    程不遇才想起来他连着朋友圈对他不可见也一起开了，于是继续有些慌张地对他开放限制, 随后解释说：“刚刚手滑, 点错了。”
    他也不知道顾如琢信不信。
    总而言之, 他在待人接物上的经验实际上并不太多，外人看他, 没什么问题，但偶尔糊弄多了，也会露出马脚来。
    那边又沉默了半天。
    程不遇百无聊赖地等着, 如同小学时候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等候老师发落。他起身把床头灯关了, 随后握着手机翻了个身, 把接通的电话设置为免提，彻底缩进了被子里。
    室内陷入了黑暗，窗帘也是拉死的, 这个别墅区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新的住处，还习惯吗？”顾如琢问。
    程不遇想了想：“很好, 很大，安静。”
    他的声音带着睡意, 很轻软，柔和得能抚平人的一切心绪。
    他们以前从没打过电话。高中时，程不遇还没有手机, 两个人也没有过需要用手机联系彼此的时候。
    “好。”顾如琢似乎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话, 沉默一会儿后，又说, “最近我有点忙，事情很多，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演戏的话，剧本很重要，公司里现在的剧本都还是上个季度定下来的，大多没什么营养，你不喜欢的话……”
    他的声音仍然冷淡。
    “我喜欢。”程不遇认认真真地说。
    他这两天没事就在翻剧本看，十几个本子里，他感兴趣的不少。
    “……？”顾如琢在那边停了下，似乎有些意外，“你喜欢哪个？”
    “有一个玄幻的，反派的人鱼王子，”程不遇居然在这里认认真真地给他列，慵懒的声音有着略微的间隙，是在认真回想，“还有另一个仙侠的，里面的人物我都很喜欢，故事也好看。”
    “……”顾如琢在脑海里搜索这几个剧本的关键词，但一无所获，他皱起了眉。
    以他的审美，完全对这种市场化的没营养小甜剧提不起兴趣，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纯情师尊爱上我……万变不离其宗。
    程不遇居然喜欢这种故事？他们北派，自小浸染的都是名家诗词，国粹剧本，程不遇熏陶了这么久，居然喜欢这些肤浅的小东西。
    顾如琢心情有些复杂，但仔细想想，也接受了。
    程不遇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正如他前段时间才发现这人实际上话挺多，也挺有自己的主意。
    他调整为接纳的语气，最后劝了一下：“你确定？你再等一段时间，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会有适合你的剧本……”
    “我想去。”程不遇说，保持着这个躺在被窝里的姿势，他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下垂，意识也逐渐被困意包裹，声音软软的，听起来简直像撒娇，“就想演着试一试，可以先去试镜……”
    他的尾音在打飘，程不遇努力想保持清醒，不过因为对面是顾如琢，他潜意识中知道这个人——虽然讨厌他，但不用他废脑筋，不是很难打交道的人，所以很难提起精神来。“敷衍师哥”和“敷衍老板”，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
    顾如琢本想再说点什么提点他，但他听见他的声音的一刹那，鬼使神差地，他压低声音，沙哑地说：“……好，你喜欢，那就去吧。”
    程不遇那边没有声音了，寂静的背景中，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
    是睡着了。
    顾如琢耳朵贴着手机，低头笑了笑，他将手机移开，准备挂断，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他静静地听着他睡着的声音。
    “小琢爷，小琢爷？”
    他身后，梁静推门而入，手里带着一大卷资料：“你新歌的demo已经出来了，跟几个合作方都试听了一下，他们都想抢，快的合同已经打出来了，你要不要看看？还有程老爷子五年前就定下来要你参与主演的那部大导京剧电影，马上要开机了，片尾曲也是指定你写的，最近老爷子情况不好，导演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