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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91节
    黎东山吃了一嘴的马队尾气,登时有种被当众打了耳光的屈辱,神情阴沉,脸色恼火,其余黎家族亲们的脸色也不好看,面面相觑一会儿,没人主动出声。
    刘彻率领一众卫率入城,队伍后边却是一辆马车,看装饰布置,料想里边坐的该是女眷。
    女婿走在前边,黎东山下意识以为后边便该是女儿了,抬起衣袖擦了擦脸,满面不悦的走上前去:“江月,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宴弘光他是不是昏了头,竟敢如此待我?!”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明媚娇艳的面庞。
    黎江雪目光讥诮,道:“黎大人,叫你失望了,你的爱女不在这儿,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黎东山不想马车内坐的竟是长女,神情不禁有转瞬恍惚,旋即又化为纠结与惆怅:“江雪,你……”
    “别叫我江雪!”
    黎江雪眼神倏然转冷,恨声道:“江雪早就死了,你们抛弃她的那天,她就死了!当年我接连收到家中来信,从爹娘到哥哥——我以为你们会帮我,却没想到你们都恨不得我死!”
    她语气里充斥着嘲讽:“怎么,现在我起来了,你们却跌下去了,后悔了?可惜,晚了!”
    相隔几年再见,女儿此言何等绝情,黎东山因为骨肉重聚而生出的几分温情彻底散去,再一想女婿方才的态度,眸中全是怀疑与狠厉:“是你撺掇弘光同黎家交恶的?!”
    黎江雪听得微怔,转眸见父亲嘴唇紧紧抿着,下颌紧绷,便知道他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心下不禁暗觉畅快,当即便应了下来:“是我又如何?可惜呀,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吃!”
    她放下帘子,心中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咱们也走吧,表哥该等急了!”
    黎东山脸色铁青,拳头捏紧,良久之后,终于硬邦邦的从嘴里边吐出来两个字:“孽障!”
    乌合之众毕竟是乌合之众,即便是给他们两年时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刘彻既到了此处,便先往军中巡视,稳定人心之后,又召集一干亲信附属开会,商讨出征诸事如何。
    黎东山本是文官,厚着脸皮主动请缨,就是来找女婿蹭功劳的,没成想没抱准大腿,却把脸贴在了马屁股上,当着一众亲属的面,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他心中不快,现下到了军帐之中,便有意同刘彻别苗头,刘彻说一,他便说二,刘彻说这个好,他便说这个不好,故意跟他呛着来。
    刘彻说:“阳安无需去打,借道即可……”
    话音刚落,黎东山便冷笑道:“为什么不打?这伙逆贼起了叛乱之心,又岂肯借道于你?年轻人做事不要太想当然!”
    刘彻斜了他一眼,说:“黎大人,你用嘴放屁之前看地图了没有,阳安还掌控在自己人手里。”
    军帐内传出了一阵快活的笑声。
    黎东山:“……”
    黎东山闹了个红脸,坐直身体去瞄挂在一边的地图,果然见阳安上画的标志正是己方所有,显然未曾失陷。
    他自知方才丢人现眼了,难免神情窘迫,却恼羞成怒道:“既然阳安尚且掌控在自家手中,你方才为何要说无需去打?”
    刘彻淡淡道:“我只是陈述现实而已,真没打算跟黎大人抬杠,毕竟我事先也不可能猜到您来之前连局势图都没看过啊。”
    众人哄堂大笑,黎东山一张胖脸涨得更红了,嘴唇动了动想要分辨一句,却被刘彻一抬手制止了。
    “黎大人,你还是闭上嘴吧,”他说:“你就那么一张脸,省着点丢。”
    黎东山:“……”
    黎东山心下大为恼火,会议刚刚结束,便起身离去,回到住处之后左思右想,总觉得现下同宴弘光交恶对黎家有害无益,几经踌躇,便厚着脸皮重去寻他。
    即便女婿这会儿宠爱江雪,因为她的谗言而不喜黎家,可江月也是黎家女儿,还给他生了嫡长子呀,难道他竟宠妾灭妻,这等大事都听信那孽障挑唆?
    黎东山向来俯视女婿惯了,这时候见了刘彻,虽是服软,语气却难免硬邦邦的:“贤婿,我知道你偏宠江雪,听她谗言觉得我们心狠,所以故意为难黎家,可是你也得想想,当初她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死活要嫁给你做妾,又做出自杀闹剧来,这样的女儿,换了你你还敢要吗?”
    刘彻:“……”
    刘彻听得不明所以,怔楞几瞬后,愕然同几个老伙计说:“卧槽!这傻逼不会以为我针对黎家是为了黎江雪吧?!”
    朱元璋道:“我看是。”
    “……”高祖:“别太高看他的智商,真的。”
    刘彻满心无语,思绪转的却快,当即便面露怜惜之意,深情款款道:“可江雪那么做都是为了我,豁出去一切不要,都一定要嫁给我,宁肯自杀都要嫁给我,这样的女子,我怎能不爱?!”
    “……”黎东山:“?????”
    黎东山瞠目结舌半晌,又恼火的戳穿了真相:“自杀是假的,她装的!”
    刘彻面露赞赏:“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真不愧是我爱的女人!”
    “……”黎东山:“?????”
    黎东山惊怒非常:“宴弘光,你确定要为了那孽障跟黎家反目吗?你知道这会付出什么代价吗?难道你连江月和你的嫡子都不顾惜了?!”
    “孽障?”
    刘彻勃然大怒:“住口!我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的江雪!”
    “……”黎东山:“?????”
    艹你妈的臭傻逼,恋爱脑都该死!!!
    黎东山憋了一肚子火,头顶冒烟,面目狰狞的离开了。
    刘彻:嘻嘻嘻。
    ……
    到这个世界几年,从最开始的身先士卒,到麾下将领如林,这等剿贼战争,已经不需要刘彻亲自出马,划分任务安排下去,自己便留在军帐里静待消息。
    关朴此次也来了,刘彻同样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黎东山原本是带着一干裙带关系子弟来占便宜的,现下见抱不到女婿大腿,又不愿无功而返,正暗道晦气,忽然瞥见女婿给他弟弟安排一路人马出战,眼珠就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那小儿才多大年纪啊,看着倒是人高马大的,但是身上稚气未脱,撑死了也才就是十四五岁。
    他知晓宴弘光向来爱护那两个同母所生的弟弟,现下连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敢派他出征,不怕出事,可见此战并没什么危险。
    黎东山当即便把自家子弟叫了出来,点齐自己带来的人马率军出发。
    刘彻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呛死,当下满头问号。
    黎东山,拿你们家那些歪瓜裂枣挑战朕的长平侯,梁静茹给你勇气了是吗?!
    他被气笑了,也知道黎东山不会听劝,倒不是心疼黎家那群废物,只是可怜他们手下的士卒,当下吩咐人在后边跟着,没事也就罢了,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有个照应。
    事实证明刘彻的顾虑一点没错。
    正对上敌军之后,关朴率领一支轻骑如狼入羊群,出其不意,杀的对方人仰马翻,黎东山的子侄们正如鸡入虎群,按着头被打了个半死。
    虽说比喻句里边都涉及到动物,但是正如野狼跟哈士奇是两个物种一样,前后双方也有着极其惨烈的对比。
    晚间清点过得失战况,刘彻笑了,旋即冷下脸来,吩咐将临阵脱逃的几人推出去斩首,以正军心。
    黎东山带着众人离开建康时踌躇满志,若是带回去几个骨灰盒,那该怎么同亲族交待?
    求情的话还没到嘴边,刘彻的冷眼便先一步扫了过来:“黎大人,一将无能,害死千军啊,这几人皆是由你引荐,现下损兵折将,若非我派人远远跟着,见势不对,匆忙近前迎敌,你猜那几队士兵还能回来多少?!”
    黎东山神色尴尬,笑的讪讪,正准备放低姿态求几句情,刘彻却已经凛然了神色,厉声道:“来人,即可将他押下,责打三十军棍,以正军法!”
    黎东山脸色大变,正待开口与之争辩,士卒们却不曾给他这个机会,虎狼一般冲上前去,提着他的胳膊把人拽了出去。
    军中刑罚酷烈,如何是他这样养尊处优的文士所能承受的?
    整整三十军棍下去,黎东山软成了一滩烂泥,几乎要烂在地上了。
    行刑的士兵便在这时候低下身去,难掩畅快的在他耳边道:“痛苦吗?都督让我带句话给你——这就是当初右夫人受刑之后的滋味啊。”
    “……”黎东山:“?????”
    黎东山原本痛的三魂七魄都飞走了一半,听完这话,也硬生生给拽回来了。
    当初那孽障挨打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得叫我尝一尝这滋味?
    喵喵喵???
    她挨打是因为她给主母下毒被发现了,下令打她的是你宴弘光,现在你们俩恩爱起来了,把锅都丢给老子?
    恋爱脑全都不得好死,宴弘光你听见了吗——恋爱脑全都不得好死!
    黎东山神色狰狞,指甲直接抠进了地里,一团烂泥似的被人抬起,便见不远处正在行刑。
    随同他往此处来的几个年轻子弟被人按倒,行刑人举起手中利刃,手起刀落,人头咕噜噜滚出好远。
    黎东山看得脖子一凉,在心里惨呼一声,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宴弘光,你忘恩负义,好狠的心肠!
    黎江雪,你践踏家族声誉在前,瞒骗爹娘在后,现下竟还撺掇着宴弘光那畜生对我痛下杀手,心肠之恶毒,远胜宴弘光百倍!
    黎东山心内愤恨与怨毒几乎要沸腾了,满头冷汗,脸色苍白,趴在塌上痛苦呻吟了一夜,眼眸中狠厉光芒愈来愈盛。
    你们二人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真心相爱是吗,为了那孽障什么都不顾是吗?
    那孽障跟前途摆在一起的时候,你选哪个?!
    黎东山冷笑出声。
    刘彻一直着人盯着黎东山住所,几日之后,终于听底下人来报,道是黎东山派遣心腹离开军营,悄悄往会稽去了,因为那处乃是陈宪驻军所在,探子不敢多跟,中途便折返回来了。
    难道黎东山被我刺激到了,想私下联合陈宪,让我剿匪失利?
    刘彻心头冒出这么一个猜测,难免暗加警惕,哪知到了第二日,便听人前来禀报,道是黎东山那心腹从外边领了一行人来,看装扮根底,仿佛是出身军伍,又说黎东山这几日很是活跃,还曾让人暗地里打探右夫人行踪,似乎对她的出行规律颇感兴趣。
    黎江雪本就是爱出风头的人,现下丈夫出任本地最高长官,庶妹又不曾随军而来,齐肯放过这个机会?
    整天穿的花枝招展,去搞夫人外交,享受本地官僚女眷们的奉承,很是乐在其中。
    黎东山若真是有心打探她行踪,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刘彻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便有点明白过来了,目光幽幽,唤了亲信前来,低声道:“找人盯着那行人,看他们是否知晓黎东山那亲信身份。”
    若是知道,也还罢了,若是不知,趁机来个买一赠一,岂不美哉?
    黎东山心里边打的主意是勾结陈宪,将黎江雪绑到他手底下去,宴弘光若进,则真爱不保,若退,毕竟遭逢大败,声名大损,无论如何,他总不会吃亏。
    至于黎江雪——自从那孽障撺掇着宴弘光那畜生打了他三十大板,父女之情便彻底断了,从此以后二人只有仇怨,再无亲缘!
    黎东山也知此事关系重大,若叫宴弘光得知,必得深恨自己,若叫陈宪得知,此贼未必不会以此要挟,逼迫自己上他的贼船,故而便令亲信隐瞒身份,说清楚双方只是因利而合,事情结束后便即刻分开。
    饶是陈宪素来狡诈,也猜不到暗地里跟他合作绑架宴弘光爱妾的便是那爱妾生父,只当是宴弘光屡立战功,惹得南梁内部朝臣不满,有意叫他栽个跟头。
    左右只是派遣一支小队配合而已,成了大赚一笔,输了也只会赔这么一支小队,陈宪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当即便点头应允。
    黎东山将黎江雪的出行规划透露给陈宪下属,旋即便稳坐钓鱼台,等着看一出好戏。
    中途己方战略转移,他也被抬着往别处去,黎东山不曾多想,趴在马车上,满心快意的等着看宴弘光跟那孽障倒霉,哪知马车走到一半,却忽的停了,车外传来一阵短暂的交战杀喊声,听得他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