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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111节
    这个姓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譬如这天师道上就有一家姓焦,这或许是个巧合。
    可他记得前不久出现在乔小姐身边的那个神医,乔小姐叫她原小姐。
    他有自己的秘密,乔小姐自然也有。他记得乔小姐那时候很不高兴,因为原小姐。
    一个原,一个焦。
    这两个都不是罕见的姓氏,而这天师道上就正好有这么两家。
    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只是想过来看一看,仅此而已。
    整条天师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离道口不远处就是第一家了,快,快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脚步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一道开门声响起。
    脚下不由自主的一顿,而后抬头,便见一对铜铃大的眼睛蓦地出现在了眼前。
    乔书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别看了。”一只手就在此时覆住了他的眼睛,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罕见的冷意,“是假的,幻象而已。”
    乔苒说罢松开了手,那方才的幻象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这一家。
    门头挂着匾额,匾额之上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本是奇人异士,却以威吓来彰显身份不同。”女孩子说罢冷笑了一声。
    “乔小姐。”乔书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叫了她一声,“我……我……”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女孩子却神情淡淡的开口了,“这天师道上有一家姓焦,与焦娘子一个姓,你便想过来看看。如今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这是焦家吗?”乔书闻言有些惊讶,“怎的竟不书府名?”
    “焦家、原家是十三年前投奔陛下的阴阳术士之族,陛下因此特地为这两族赐了两座宅子,就在天师道上。”乔苒看向那不书府名的匾额淡淡道,“据说这两族的规矩就是不留府名,好让被驱斩的邪祟之物无法回来寻仇。”
    “我是不知道真假,左右我也没见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乔苒说道,“但这一族用威吓来让常人止步,显然底气没有那么足,还是害怕的。”
    看过了,自然就该回去了。今日只是来看看的,毕竟如今的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乔书跟在她身后向天师道口走去。
    眼看临近道口不过几步之遥了,眼前却忽地一暗,一辆马车就这么突然拐了过来,马车急拐,眼看快要撞上她二人,乔苒眼疾手快的将乔书拉到了一边,险险的躲了过去。
    车夫一记骤停,马车内也随即响起了一阵闷哼声,而后车帘掀起,一个梳着飞仙髻的少女带着一脸的怒意探出头来:“怎么回事……”询问声截然而止,很快转为惊喜,“”娇娇?你出宫了?”
    乔苒抬起头,正面对向她。
    那少女的惊喜声也因着她这举动渐渐没了声音,片刻之后,呆呆的看着她奇道:“你……难道也是原家的小姐?怎么长的这般像娇娇?”
    乔苒摇了摇头,转身拉着乔书跨出了天师道。
    身后的马车并没有追过来,乔书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走的那么急?”待离开天师道之后,乔苒才停了下来,开口道。
    乔书点头。
    “你没看到马车边露出头的拐杖吗?她又一副与我这张脸如此熟稔的样子,”乔苒想了想,道,“再加上能自由出入原氏门庭不受阻拦,身份必定不凡,你没听到昨天刘老七说神医治了淮王府的瘫了的柔福郡主吗?”
    乔书恍然:“你是说她是柔福郡主。”
    听说这个柔福郡主就是打马球被人暗算摔的瘫了的,原本是要瘫一辈子了,没成想被那个神医原小姐治好了腿,自此,淮王府对神医感激不尽。
    而她,眼下还不想多见与原小姐或者原家有关的人。
    第211章 图一直在这里
    隔壁空了许久的凶宅终于被刘老七这黑心肝的屋舍中人卖了出去,住的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外乡人,这些外乡人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吧!
    谁又能从刘老七那种人手里讨到好?一个不小心,可是要送命的。
    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之后想要寻刘老七要个说法恐怕都难得很吧!
    原本左邻右舍的门房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一队官差出现在那座凶宅的门前。
    是这家外乡人犯了什么事吗?两个门房忍不住探出头去看,而后便见一个女孩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那个相貌很是不错的女孩子,听有人叫她“乔小姐”什么的,估摸着是个主子。
    瞅着为首的官差正在同那个女孩子说话的空档,一个门房忍不住走近那些官差,叫住队尾的官差,好奇的问答:“差大哥,这什么乔小姐是谁啊?”
    官差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这隔壁的门房?”
    门房点了点头,正要报上自家主人的身份,却没想到官差连问都没问,直接开口了:“这是我们大理寺的女官乔大人,不是什么寻常民女,你知道也好,莫自诩老人胡乱欺负外乡人。”
    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没几个不吃教训的,尽早表明身份免得弄出什么岔子来。这乔大人本事如何不好说,可受新来的大理寺卿甄大人器重却是真的,还是早些说上两句为妙。
    竟是大理寺的女官!门房吓了一跳,随即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连大理寺都有女官了”,为了讨得陛下欢心,这京里各部衙门也是够拼的。
    不过即便是大理寺的女官,那刘老七不还是照骗不误?可见这女官也就是大理寺弄来撑场子的,不知道走了谁的后门塞到里头去罢了。
    按理说没些身家背景要塞到大理寺做女官是不容易的,这些所谓的女官,尤其是那等闲职上的女官大多出自有些身家背景的家族,或许不是族中最受宠的小姐,却也是说得上名号的。
    可这个乔大人来了都有两三天了,连辆马车都没买,出行更是只有一个丫鬟跟着,也太寒酸了,同那些初入长安的寒门差不多了。
    难怪刘老七敢骗,还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眼前这个乔大人瞧起来就是颗软柿子。
    那边似乎已经说完了,那个女官乔大人跟着那群官差上了马车,不多时便扬长而去。瞧着这一队人的去向,不像是去大理寺的,倒更像是出城的。
    城外又有什么事了?
    门房摇了摇头,反正这京城消息传得快,他们迟早会知道的。退回去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这门头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人能撑多久,镇不镇得住这座宅子。
    马车一路出了城,有大理寺的官差带队,出入城门时,乔苒连面都未露。
    这一行直到十里亭驿站前方才停了下来,乔苒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就看到甄仕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她走下马车,甄仕远也懒得兜圈子,开口便道:“如你所言,人已经抓到了,确实是个惯盗,江湖名号盗首的……”
    乔苒瞟了甄仕远一眼,道:“管他叫盗首还是盗脚,大人你突然叫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副绣图,那江湖惯盗不肯说出将那副绣图藏在哪里了,”甄仕远道,“我等如何逼问也不说,便问问你这个一早便知道绣图所在的人绣图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乔苒叹了口气,语气中不无失望,“我还以为你们找打苏巡按留下的东西了呢!”
    “没找到。”甄仕远摊手,“狄大人归心似箭,已经在催我了,你快些将那副绣图找出来,好让狄大人回去交差。”
    “甄大人也是急着上任了吧!”乔苒瞧了眼甄仕远满头大汗的样子,便向扣留的永州商行的车队走去,“东西一直都在啊,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却看不到。”
    她走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先前永州车马队中放着那副天官赐福的绣图的地方,掀开车帘,前两天她随手放在这里的画式图还在,可见还没有人动过。
    甄仕远探头在马车中扫了片刻,而后摇头道:“我怎的没看见?”
    乔苒将画式图展开举到他面前:“你没发现这副天官赐福的绣图与别的绣图不一样的地方吗?”
    甄仕远眼睛恨不能凑到纸上了,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哪里不同?”
    “因为搜寻的都是男子,许是对这些刺绣的东西不大擅长,我虽然也不大擅长,但好歹也算个女子,”虽然她这个女子在刺绣这一道上一窍不通,可注意还是注意的,“你们若是换个女子来找应当早找到了。”
    乔苒说罢这一句就将一旁围绸缎层层包裹的美玉拿了起来。
    甄仕远看了她的动作,随即皱眉道:“我等不是没想过他会将绣图混在这些绸缎之中,一早便翻过了,并不在这些绸缎中。”
    “看到这么一堆绸缎,又想着丢失的是绣图,自然会将绣图与绸缎联系,仔细翻看绸缎,却不会想到盒子,这也是人之常情。”乔苒说着将绸缎和美玉拿了出来放到一边,而后敲了敲这个盒子,道,“绣图在这里。”
    这盒子?甄仕远接了过去,看了看这盒子,而后开口道:“只是寻常的刺绣盒子啊!”
    “你看它寻常是因为那副绣图被人分了开来。”乔苒说着小心翼翼的撕开盒子外的刺绣,道,“一副天官赐福图你们认得,一副反的天官赐福图就已经有些难以辨认了,这分成一块一块的要认出来就更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找东西的还是你们这些平素里对刺绣并不钻研的男子,自然不会发现这副刺绣图的绣技与一旁那些盒子上的绣技不一样。”
    这世间会刺绣的人多的是,会绣天官赐福图的也多的是,这副天官赐福的绣图能脱颖而出是因为它与众不同的技法,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双面绣可修法绣工却更为复杂也更为精细,能入贡品自然有它的理由。
    “这盗首还是盗脚的如此惜宝,又将东西藏的这么好,我想就算是分成一块一块的,定然也不是胡乱剪的,”乔苒将盒子四面拆下来的天官赐福图拼了起来,“去找个绣娘问一问,我看他这剪处应当也是有讲究的,或许还能救一救这副无辜遭殃的天官赐福图。”
    甄仕远闻言,只略一思索,便让人照她说的下去办了,而后将她叫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个江湖人嘴里怕也问不出多少,这贪污案本就不是我们的事,我提醒你一声你也就此打住吧!”
    说到底还是怕多生波折,毕竟他和她两个人已经如此惹眼了,这时候再胡乱得罪人确实不好。
    乔苒摊手,道:“甄大人,我并非固执之人,有多少斤两还是清楚的,不会惹事的,你放心吧!”
    甄仕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她确实鲜少惹事,可架不住事情喜欢找她啊!
    他不相信她是什么扫把星,可体质容易惹事却是真的。
    第212章 谣言
    夕阳西下,皇城笼罩在这片橘色的暖光中仿佛也晕上了一层暖意。
    “这甄仕远果然厉害。”几个年轻官员看着这群有序进入皇城的贡品队伍,道,“他一来,这副丢失的天官赐福图也找到了,还意外抓到了一个江湖号称盗首的惯盗,听说这惯盗以前还偷过秀王府被先王御赐的夜光杯,秀王因此特意进宫跑了一趟,请求陛下准许他走这一趟追问夜光杯的下落。”
    “陛下准了吗?”其中一个官员问道。
    众人看向问话的官员,是金陵来的小黎大人,人很是勤奋又识趣,不过年轻人嘛,好奇总是有的,因此时常会冷不丁的问些没意思的问题。
    “应当是准了吧!左右不过是小事而已。”方才说话的官员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目光忽地略过他看向他的身后,而后一滞,“那不是张天师吗?他从阴阳司出来直接进了宫?”
    大楚的皇城分内外,如阴阳司这等震慑宫中平安的地方被设在了外头一圈,又被宫里人戏称外宫,而真正的皇城,陛下起居与上朝的地方被称作内宫。
    当然这只是底下的宫人起的说法罢了,不过这说法也没有错,因为真正进出苛严还要例行检查的地方是从皇城内宫开始的。
    阴阳司那些天师的当差时辰同寻常的衙门没有什么不同,这时候也是下值的时候了,按理说应当往这里走出宫了,却没想到张天师居然反其道而行的进宫了。
    “毕竟陛下面前的宠臣,”有人叹了口气,脸上表情微妙,“清贵的很。“
    “要我说也是可怜,原本的阴阳司可是张家一家独大,如今只剩他一个,就算陛下为张家平反了又有什么用?”说到那位“清贵”的张天师,大家的话便多了起来,“如今的张家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若不是张家没了,也轮不到如今的焦家、原家跳出来坐大。
    “他又不是不能成亲生子。”有人插话道,“待成了亲,生了子,这张家自然能延续下去。”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又是黎兆。
    这小黎大人似乎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特别在意。
    不过年轻人嘛,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总比在意朝中大事要来得好,众人笑了起来,也很是乐意为他讲述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说大天师早就催过他了,要他开枝散叶,可他到现在还是未成亲,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男子好端端的不成亲,更遑论还是肩负张家“开枝散叶”重任的孤零零的一个,难保不会叫人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之流的,当然这些话是不能明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