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商行在远山镇有绝对的御统力,九成以上的远山镇铺面都与远山商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棠溪既然能拿着印子和地契亲自赴任,这片地界就有她大半个声音,而现在居然接连出现远山商行旗下的铺面不听命令的情况,这不摆明的打人脸呢!
棠溪刚想霍地拍桌站起来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穆骁就单手拉住她的胳膊,冲她做出摇头的动作。
“凌渊。”他眨眨眼睛,压低声音提醒。
李玉筝二人离得有些远,穆骁声音又小,便有些不明所以,但棠溪算是倏地明白了。
她们临行前,凌渊先走一步南下去往淮南,必然率先接触了淮南茶商的势力,而远山镇是凌家最远的边界触手,这些茶商在凌渊拉拢授意后谨慎的选择最边界的地区驻守并不奇怪。
想通这一点,棠溪就不慌张了,胸有成竹道:“这件事是我办事不周,我也想通前后原由了,今日就亲自去一趟铺面为李姑娘挑好合适的铺子,至于那些茶商……李姑娘不要理会就是。”
她明白凌家想捞李玉筝出局的心思,既然现在有凌家羽翼帮助,那为此做个好没什么不行的。
“有这句话便放心了。”霜儿与李玉筝脸色双双和缓,李玉筝虽然不明白棠溪突然想通了什么,但也不多问,得了准信就先打道回府,而棠溪则派人送信,自己也多方有走,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将李玉筝的铺面敲定下来。
铺面地处黄金地段,自然价格不菲,好处就是不愁客人,李玉筝财大气粗,在远山镇一次性买了三家杂锅子连锁,连着最初盘下的铺面,只等日后派人上岗,就能立即开业,装潢具是一应俱全的。
而钱老板这位落马的大老虎现在还勉强吊着一口气,费尽最后的家财为自己请了一位名嘴师爷,说什么也要把自己捞出来,开堂的那一天,棠溪作为钱老板的直系上峰兼匿名举报人,受到了县太爷的邀请一同出堂。
棠溪是不认为自己这官司会输的,还兴致勃勃的请李玉筝一起看热闹,这对表面姐妹花现在还能勉强说两句好话,李玉筝直言不讳的拒绝并认为棠溪的行为相当幼稚之后还好心提醒了一句:“钱老板不是那么容易拉下马的,我劝你不要大意,省的最后被反咬一口。”
她嬉笑:“你要是怕了不敢去就直说,现在杵在我跟前说这话又不说的明明白白,可不就是瞎胡闹!”
李玉筝习惯了,闻言没什么反应,霜儿屡次上钩,气得跳脚:“我家小姐那是好心,你个蛮妇……”小姑娘家教养不错,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棠溪一点不生气还反唇逗弄她两句,气的霜儿死去活来的才大笑着扬长而去。
事情并不如霜儿想的那样,李玉筝的提醒的确让棠溪上了个心眼,不再那么掉以轻心,穆骁还从镇上的武馆分馆里调来了几名弟子,紧急跟随两人,防止钱老板失心疯,不顾一切下黑手。
人走到绝境,不想死而被迫只能求死,便会忍不住拖人下水,死也要拖着其他人一起死。
升堂的那一天终于到来,半开放的公堂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公堂中央跪坐着钱老板等人,他满身污秽,蓬头垢面,短短几天不见,在牢狱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肥肥的大肚皮都泄气了一大圈。
他被呛啷着推上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棠溪,望向棠溪的目光即怨毒又痛苦,他不是蠢人,早便想明白其中有棠溪的手笔,如今在公堂上看见对方,更是恨意滔天,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棠溪与穆骁视若无睹,只当没看见,很快也不被注释了,因为那押着钱老板的官差异常凶恶,发现钱老板目光乱弹,马上就反手摁住钱老板的脖颈,威吓对方。
上座的县太爷环顾四周,人都齐了,抬手就拍出惊天一响,止住了一圈的碎碎念念:“公堂之上,肃静!本官没有开口允诺,不得出言搅乱公堂秩序,否则罪同堂下,牢狱十天!”
说完,杂糟的声音统统停止,公堂上肃静无声,跟着,在县太爷的授意下,师爷捧着一卷卷宗开始念钱老板的罪证。
墙倒众人推,钱老板过去多风光,有多少人乐意捧他的臭脚,现在就有多少人迫不及待的冲上来踩一脚,加上衙门本身事无巨细地毯式的查探,硬生生的查出了几十张纸的罪证,有大有小,小的其实都能默认不是罪名了,但在这个时候,默认也得失声。
师爷:“……以上诸论正是罪犯钱德的罪证所在,钱德可有话要说?”
钱老板就等着这一刻呢,拼了老命拉长脖子,扬声道:“本人要求我的证人发声辩护,大人,小人是无辜的,小人什么也没做啊!”
县太爷就知道钱老板有这一手,权当没听见,让钱德的请来的师爷辩护了。
那人一身青衣,装扮爽利,外头围观的人眼尖,还忍不住说了两句,棠溪隐约能听见这人似乎是个年轻有为的秀才。
“县太爷、诸位看官,草民以为,钱老爷根本就是被人陷害的!”那人上来就咬定一个结论,跟着一条条的分析,听得棠溪都想为他拍手叫好,这人的脑子很聪明,七拼八凑的其实已经猜出了大半事实,很有些水平。
辩护的证词挺有些道理,县太爷等人就不好下定论定罪了,县太爷便咳嗽一声,干脆利落的将发言权进行了一次转移:“钱德一方的人说的在理,棠老板有什么要说的吗?”
“当然有,”棠溪毫不犹豫的接过话茬子,侃侃而谈,“在草民看来,那秀才不过是偷换概念,强词夺理而已!”
县令听了俩新鲜词儿,感兴趣的问道:“棠老板怎么说?”
“呵呵,别的不提,就问一句,卷宗上的罪名有一条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