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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两
    马师父和阿智跟着瞎公他们去干活了, 那几个收完菜空出来的大棚, 他们打算先翻一翻地,开年好种庄稼。

    家里就柳玉琴和叶子两人, 叶子趁机说:“我要学你唱的那首歌。”

    “你很喜欢那歌啊。”柳玉琴笑道,没想到他还记着呢。

    “是啊, 你先把词写出来。”叶子说着让她去找笔纸。

    柳玉琴只得去拿了,又说:“我写的字很难看,你自己写吧,我来念。”说是念,其实基本上就是在唱。

    叶子点点头同意了, 他早就知道柳玉琴字写得难看。

    叶子的字写得很不错, 柳玉琴惊叹道:“你字写得真好看啊。”

    “你要是多练习,也会慢慢写得好。我下回给你带几本字帖儿过来,你多练练。”叶子笑道。在练字方面,他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特别是这几个月来,很多时候就靠练字来静心了。他自己都能发现自己的字越得越来好了, 脱离了当初的稚气, 一笔一画显得更加有力了。夫子也夸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你干脆帮我再写一张, 我就练你这个字了。”柳玉琴笑道。她很喜欢叶子的字。而且这篇歌词自己也喜欢,不如就当这个来练习了。

    “也行, 我写大点。”叶子同意了, 又给她抄了一遍, 这次他把字写得大了些,每个字间还空着空格,一看就是拿来练字用的。并且他写的时候,还边写边哼唱着,柳玉琴也忍不住和他一起哼唱,还顺便帮他纠正他有些不会的地方。如此,这张字帖写完,叶子也基本学会了这首歌。

    “这词写得真好,实在是洒脱大气,令人有股冲动,放下一切,自由自在地去飞行。”叶子爱不解释手地回味着歌词。

    “是不是有很强的画面感啊,就好象看到了一个洒脱的女子,骑着马喝着酒唱着歌,潇潇洒洒地行走在天地之间,天那么高,地那么远,只余下一串悠远留长的歌声。”柳玉琴笑道。“对啊,对啊。我好羡慕啊。你真是会形容。”叶子笑道。

    “恩,我也羡慕。”柳玉琴不由的和他讲起了这个故事。东方不败是个复杂的人,当他是男人是他喜欢的是女人,可是当他挥刀自宫后,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喜欢男人了。所以,他扮成女人,如此一个性格前后变化巨大,连性向都变了的人,心里如果不强大,又如何活下来,所以他只有对酒当歌,只求半世逍遥,并且只求快乐在当下。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幸福很难。他既不可能回去与旧爱的女人厮守,也不可能与新爱的男人共度一生。他想要放手,又舍不得。他想要拥有,又怕纸包不住火。

    叶子被她描绘的这个故事所吸引,深深沉入其中,虽然柳玉琴已经掐头去尾了,强加了自己的改编,没有说东方不败这些惊天骇世的行为。她只是讲,有个功夫非常厉害,十分豪迈的女子,叫东方不败。她女扮男装认识了一位情投意和的好基友令狐冲,两人携手相游江湖,骑马看日出,喝酒高歌看斜阳,日子过得非常美好。

    说到这里,柳玉琴再也编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要说东方不败宁愿为情所死,还是说令狐冲心里其实是爱东方不败的。不管是两个男人的爱情,还是一男一女的爱情,都不适合在这个场合,由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讲给叶子这个小少年来听。

    可是叶子却听得津津有味,连声催问:“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啦?”

    柳玉琴的大脑已经从极度兴奋中回归冷静了,笑道:“没有以后了啊。我就听到这里了。”

    刚才她也是一时兴起,才讲的,这会儿只能再借口说自己没听完,以此来掩饰。

    叶子惆怅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柳玉琴毕竟是成年人的芯子,还不至于在叶子这个小少年面前露了马脚,强端着自己说:“真的,我娘给我讲故事,都是一起兴起,重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听,喜不喜欢这个故事,而且她兴致一过,无论你再怎么求她,她都不会再讲了。”

    叶子见状,不再追问,却自己理解为:“我想,他们最终肯定是反目成仇了。”

    柳玉琴一惊,下意识地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叶子说:“我觉得令狐冲后来知道东方不败是个女人了,并且他们之间有段情,可惜的是,最终令狐冲却逃不过俗世的观点,离开了东方不败。而这首歌就是东方不败唱给自己听的,那种洒脱,不羁,其实都只是因为她再也不相信令狐冲了。”

    柳玉琴惊讶于叶子的理解,她发现这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其实已经懂得了男女相爱的意思,并且他的体会还很深。她探究的目光留在叶子脸上,实在想不通这么小年纪的叶子,为何会有这种感触的。

    叶子却没有察觉到,还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以前也听我娘劝过一个姑娘,不要相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种情诗。她还说,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冷静地从情爱中抽身,他们的心中有太多的所谓的家国大义,女人永远要排在后面。一旦他们发现女人阻挡了自己的道路,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显然令狐冲就是这样的男人,东方不败看透了,才潇洒地离开了。”

    叶子也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曾经那么恩爱的一对,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前不久,他接到一份报告,皇帝又有两个子女出生了,皇帝大喜亲自为两个孩子取名,大肆恩赏他们的母亲。继叶妃之后,宫中又有了灸手可热的宠妃。

    就在他娘死后不久,皇帝就纳了几个新人进宫。叶妃进宫后,皇帝就再也没纳过新人,甚至没有去睡过别的女人。可是,短短一年多,他现在连孩子都生了呢。谁还记得当初冠宠全后宫,皇帝眼中第一人的叶妃呢?

    也正是因为皇帝的这一举动,令得关注叶子的人少了很多。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帝又有了新爱人,早就忘记了旧人。叶子甚至在想,他们母子对皇帝来说,算什么?

    柳玉琴不知该如何评价叶子娘所说的这些话了,因为她其实很赞同这种观念。因为男人很多时候都会去牺牲女人。男人永远在要求女人要识大体,要贤惠,最好是要把男人当作天。他需要你时,你就出现,他不要你时,你就安静地离开。

    柳玉琴也想到了上一世,她的那个前未婚夫,曾经她也以为找到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能有人依靠的幸福。她曾经那么爱他,看到他都满心欢喜。可是,到最后,她却连分手时都没有了心痛的感觉。看着他,就象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她甚至完全不记得他的样貌了,也不记得与他曾经的点点滴滴。他已经完全消失在她的记忆中了,那段岁月也完全随风而去了,就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果然,那些唯美的爱情,只存在于书本之中。人啊,与其追求轰轰列列的爱情,还不如追求,【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的那份恬静。

    两个人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柳吉柳祥跑回来,才打断了这份沉默。

    “姐姐,姐姐,我们饿了。”

    “哎哟,没什么可吃的了,这样吧,我烤点糍粑给你们垫垫肚子,煮饭还得一会儿呢。”柳玉琴收拾好心情,笑道。

    “好啊,好啊。”柳吉柳祥高兴地坐下来,围着叶子,看他手中的字。

    叶子把写好的歌词收了起来,笑道:“我今天也教你们认几个字,好不好?”

    “好。认什么?”两人都叫道。

    叶子提笔写了个笑和哭字,说:“我们先认识一下笑,这个字其实很简单。”

    在叶子教双生子认字的时候,柳玉琴已经拿了几块糍粑出来,灶里还有余火,加了柴烧起来,锅里放了一锅水准备煮饭。灶里火红通通的亮起来时,柳玉琴把糍粑直接放在灶口,慢慢烤着。这样直接在灶口烤糍粑是非常考手艺的,又不能让它烤焦,又要烤熟,所以得时刻关注着糍粑和火。小时候,她一到冬天,就猫在灶门口烤糍粑吃,手居然也还没有生,没多大一会儿就闻到了糍粑的香味儿。

    叶子和柳吉柳祥都被香味吸引了过来。

    一块烤得焦香的糍粑很快就出炉了。烤好的糍粑虽然还粘有点黑灰,但十分香,而且中间还鼓出了大泡泡,柳玉琴直接戳破泡泡,往里面灌入一勺子糖,再切开成三小块,说:“你们先吃。看这样吃,是个什么味道?”

    “这样吃好有趣哦。”叶子接过糍粑,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柳玉琴又接着烤,叶子满有兴趣地看着她,在吃了第三块后,他说:“给一小块我也试试啊。”

    三块糍粑落肚,三个人的肚子都垫好了底,也不着急吃了。

    “行啊。”柳玉琴回身拿了一小块的给他,叶子也学着她的样子烤起来,可惜的是,没一会儿就烤焦黑了,还掉到火上去了,完全没用了。

    柳玉琴忍着笑,说:“我来吧。这个灶火烤糍粑,一般人可不会。你要是想学,还不如直接到小炉子上去烤,又不怕火烧着手,也不会把糍粑掉进火里去了。”

    叶子果真就拿了一小块去小炉子上烤了。柳玉琴刚才已经和大家分吃了一小块,这会儿给自己烤了一大块,准备独自一个享用了。

    可惜的是,刚烤好,阿智和马师父又回来了,老远就听到马师父说:“好香啊,我闻到了糍粑的香味儿。”

    柳玉琴只得放下烤好的这一块,又拿了一大块烤起来,马师父和阿智也和小孩子一样,一人拿了一块烤糍粑有滋有味地大嚼起来。

    这时锅里的饭也可以捞起来蒸米饭了,柳玉琴也懒得自己再烤糍粑了,把米饭蒸好后,直接喝了一碗米汤。这种捞米饭做法,就是先用多点的水把米烧开,煮个半熟,再把米粒捞起来,蒸熟,锅里的米汤还可以喝,也可以留一点米粒煮成稀粥。因为是晚上,柳玉琴就没有煮稀粥了,直接把米汤盛出来了,可以吃饭时当汤水喝。

    众人吃过糍粑都有点口渴,也都跟着她各喝了一大碗米汤。吃完饭,天色还早,叶子和阿智马师父就告辞。

    “我们得早点回去了。”叶子说着,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柳玉琴,又说:“这是买菜的银子,你收好。”

    “这太多了。”柳玉琴连忙说,她已经算过了,就算是卖五十文一斤,二千斤菜也只能得一百两银子。可是,平时菜才卖几文一斤,她总不能一下子涨了约十倍的价格吧。

    “两千斤呢,一斤五十文。我是按这个价格算的。”叶子说。

    “哪里值这么高的价格。”柳玉琴不肯收。

    “你拿着吧,这是应当得的。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个时候,就值这么多。”叶子又说。

    “那陈三他们要卖多少的价格,才能有赚头啊。总不能卖一两银子一斤菜吧?”柳玉琴好笑地说。

    “当真有这么贵的菜,不过不说一两半两半的,总可以卖二三百文一斤了。”叶子又说。其实就算三百文一斤的卖出去,也不过才能得到600两银子。要是二百文一斤,才400两,再把来往成本一刨去,这一趟,陈三是赚不到银子的。

    最后,柳玉琴收下了这一百两,却也感叹道:“陈三这趟搞不好要亏了。这贩菜卖,还是得大批量才行,没个万儿八千斤的赚不到什么银子。”

    “可不是。他还想着出去赚大钱了呢。也不先自己算算。”叶子也笑道。

    两人说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赚不到多的,但慢慢来嘛,不去做,永远也不知道能赚多少。一百两对于柳玉琴来说,还是蛮多的,毕竟成本蛮低,人工不算钱,她不过是养着大家而已,一个月花一两银子,杂粮粗饭就能让大家吃得饱了。

    这一百两,足够她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了,而且她还有其他的的收成啊,总之那天瞎公和吴家人说过她之后,她已经明白了,一百两是笔巨款,不再觉得一百两太少了,慢慢存吧。她打算先存够个三百两,就让柳吉柳祥去读书。

    反正他俩年纪还小,她也不放心明年就把他俩扔到学堂去。学堂离家太远,他们俩去读书就得住读,几岁大的孩子,就离开家人也太可怜了些。她认为八岁去上学也不迟,等他俩生活自理能力强些再去。

    然后,叶子又说:“今天这么大阵式,村里人肯定会来打听情况的,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就说我们是来买了些白菜萝卜和粗粮,拿回去喂马的。”

    “行。”柳玉琴点点头,同意了,这才赚了一点,她也不想马上告诉村民们,而且今年也不可能再种了。明年要是扩大生产,她也可以教村民们一起种。当然了,这也要看陈三和陈立秋生意做得如何了,如果赚头大,就扩大种植,如果没有赚头,就小打小闹算了,根本就不用全村人都种,不然种出来的菜上哪儿去卖?到时候,村里人要把菜都卖给她,她还没办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