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程颂算是听过越云的名字。

    但跟她并没有见过面。

    这个时间段俱乐部人不多，他条件反射地以为她是来玩的客人。

    程颂对待外人，有着圆滑和机灵劲儿，一如认识乔儿时，帮她说好话，又拉架的。所以此刻，他也拿出了对待顾客的态度，“你好，玩什么项目，还是有预约？”

    越云的笑很怪异，分明是在客客气气地笑着，可在别人看来，就是虚假。

    仿佛带了一层微笑的面具。

    “程……颂？”

    “你认识我？”程颂在脑海中仔细回想，总觉得似乎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又或者说只是错觉，“我们见过？”

    越云摇头又点头，举动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懂她的意思，程颂轻挑眉，“怎么？”

    “我在绍勉的全家福里见过你。”

    这一句话没有几个字。

    和在家保姆叫他吃饭一样的语句般轻松，可程颂知道，眼前这个恐怕才是真的大麻烦，他人畜无害的笑还挂在脸上，但身体已经像一张拉满的弓箭，整个弦都绷了起来，“绍勉？我不熟。”

    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

    越云也不怕他来这一招，“绍勉不认识，乔儿你认识吧？”

    “乔儿？”程颂大概猜到了这人的来意，虽然不清楚她知道多少，但他却能装傻到底，“我这儿来的客人，一天里有五个都叫乔儿，你说哪个？”

    不等越云解释。

    他又开口堵住她的话，“对了，你是警察吗？问我这些，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这个程颂比越云想的难缠许多。

    “绍勉是你们叫去接近越欢的，你不用装傻，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说得冠冕堂皇。

    挺好听。

    程颂却不吃这一套，他大大咧咧坐下，翘着二郎腿，轻蔑地看着她，“我说大姐，你谁啊，跟我合作，你知道我这年入账多少吗？你跟我合作？钱带够了？”

    “我不是要跟你合作这个。”

    “那别的就更用不着了，”程颂此时便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口出狂言，不懂收敛，偏是这样，才能将越云气到，“不谈工作上的合作，其他的合作，我想我跟你这种大姐也没什么好谈的。”

    越云脸色微变。

    大概因为来时并未想到这个程颂会有这么难缠。

    看她哑口无言。

    程颂继续补刀，“噢，你该不会是想包我吧？不好意思啊，我对你这种大姐真心没什么意思。快走吧，别让我喊保安。”

    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

    越云控制住情绪，让自己不去跟一个不懂事的小男生一般见识，她挤出笑，不难看，也不好看。

    “我知道，你喜欢乔儿，我说的合作是可以让你跟她在一起。”

    也许只有在谈到乔儿时。

    程颂才能认真一些，这份认真又掺杂着戒备，“你又是谁？”

    “你不用知道。”

    “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我能帮你实现心愿。”

    一言一语中，程颂似乎猜到了她是谁，大部分是在绍勉那里听说的，她又知道绍勉和越欢，那就没错了，想明白这点，他眼中的戒备更重，“怎么帮我？”

    虽然还没有相信程颂已经倒戈。

    但越云不怕他如何，所以无所顾忌地将自己地计划说了出来。

    “她怀着孕，首先要把孩子拿掉吧？”

    程颂垂着面，眸光顷刻即暗，暗到令人感到被威胁，越云也有片刻的迟钝，但看到他下一秒的笑，又安心下来，他扬着嘴角，似是很满意越云的回答，“也是，总不能让我当接盘侠，所以你准备怎么拿掉？”

    “这个就要你配合了。”

    “怎么配合？”

    “你这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他的回答让越云既无奈又催促，这人仿佛是懂了，又仿佛不懂，只是在跟着她瞎起哄，或者说是在听故事。

    越云头疼欲裂。

    太阳穴也在跳着疼。

    噤声让自己冷静了会儿，再睁开眼，才好声好气地跟程颂解释，希望他加入自己的阵营，“答应站在我这边，我们一起，最后让你得到乔儿，我得到我想要的，是互利共赢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

    “这你管不着。”

    程颂哼笑，笑声里很冷，“不是盟友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却不知道你，这买卖不公平，我是商人，不做不划算的买卖。”

    他又坐下，掏出手机，假意百无聊赖地玩起来，“你走吧，你说的这些我没兴趣。”

    也就几句话的工夫，越云便知晓了，他似乎是想合作，但又很精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好糊弄。

    “我是为了我家里人，不方便透露。”

    “家里人？”

    程颂态度轻浮，虽然嘴上说了要合作，可这个“随你便”的表情却让越云极为不适，“该不会是越欢吧？”

    那就太扯了。

    越欢现在对绍勉是死心塌地。

    绍勉也不像方陆北那样对她恶劣，对她也算不错，有来有往，甚至有些趋于恋爱的方向，和睦得很，她也早就不在乎方陆北跟乔儿怎么样了。

    越云也不多说，“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好，跟我合作，很快你就能跟乔儿在一起。”

    “是吗？”

    他的反问让越云摸不着头脑，“你的态度让我不确定你究竟想不想合作。”

    “想啊。”

    话尾飘着，很不真诚。

    程颂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但是我可懒得玩你们那套勾心斗角的，只想坐享其成，这样也行吗？”

    “行。”

    越云答应的爽快。

    去找程颂，本就不是为了他能出什么力，只是为了能多一个人在乔儿跟方陆北之间升起隔阂，虽然程颂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一次两次，总会爆发，她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看着越云离开，程颂挥了挥手，还祝她一路好走。

    等看不到人了。

    他面上才浮现出真正的心理表情，很沉，很复杂，又有着不知所谓地黯淡，随即调出了店内监控的画面，将越云的脸拍照出来，发给绍勉认人，他也觉得莫名其妙，“这是越欢她姐姐，怎么了？”

    程颂没告诉他太多，“没什么，觉得眼熟，来问问。”

    “她去你那儿做什么？”

    “来玩呗。”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了，绍勉抓着头发，看着程颂模棱两可的话，还觉得苦恼，“难怪越欢说她姐姐不见了，原来是过来了，我要告诉她吗？”

    这个问题抛给程颂。

    他更是一头雾水，但有一点很清楚，越云是来害乔儿的，是该让她回去。

    “可以说，免得她在这儿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