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季平舟看禾筝打针。
针管锋利,闪烁着零星的寒光,刺入皮肉时很迅速,好似没有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这样看着,季平舟真的一点都不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禾筝还是转过了身。
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季平舟的针还没有打完,她便忍受不了,冲了出去,在尽头找到洗手间,不管不顾地钻进去,关上隔间的门,在灰暗荫蔽的小角落,一个人平复。
那针打着不麻烦。
季平舟出来时,没看到禾筝人。
手还摁着针孔,衬衫半截袖子都撩了上去,连外衣都没人帮忙拿,好不容易走到了洗手间外,弱着声气喊了两声,“方禾筝,出来。”
出来的却是其他人。
毕竟是女洗手间,他再着急也不能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季平舟手臂发麻,靠着墙,棉签落了点血迹,禾筝出来时满身的烟味,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不少,默不作声帮他贴好了医用胶布,扔了带血的棉签。
“这下行了,我能走了?”
这女人说变脸就变的本领季平舟算是领教了。
“方禾筝,你有这么忙?”
季平舟站得近,一下便闻到了她身上的烟味,眉头皱了,不悦地后退两步,“你还抽烟了?离了婚,还成叛逆少女了?”
禾筝斜睨他一眼,“我本来就不是良家妇女。”
他们往楼下走。
一路避开许多人。
有一句没一句的呛着对方。
出了医院,裴简看到的就是季平舟强拉着禾筝的手,却被她甩开,反复几次她终于无可奈何,站在楼梯上,骂了他两句,摆脱了,才大步流星地走起来。
季平舟脸色也不好看,可他从来不求人。
看了禾筝的背影两眼,又悻悻地往车边来,裴简坐在车里,能以最直观全面的角度看到外面的场景。
禾筝往一个方向走,季平舟另一个方向。
他们身后,忽然跟出来一个人,鬼鬼祟祟,这个春已经有些热了,他还穿着黑衣服戴着鸭舌帽,犹豫一番,跟着禾筝的方向去了。
看得出是在跟踪。
裴简正想下车,季平舟却已经走了过来,开门上车,手臂还稍显无力,“走吧。”
裴简想把刚才看到的说出去。
可想了想,为了避免季平舟跟禾筝交际过多,还是忍了,没有说。
只当那人是禾筝自己惹上的。
跟他们无关。
也没有必要去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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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跟乔儿约好了在大排档见一面。
结婚后禾筝没来过这种地方,怕被季平舟知道,也怕损了他的面子,为了他,克制的东西不是一点点。
乔儿叫了一打啤酒。
她车队刚办了车展回来,也拿了奖金,这才特意叫了禾筝来庆祝。
羊肉串抵着唇,猛烫了下。
禾筝抽出几张纸给她,“小心点,谁跟你抢了?”
“着急嘛。”乔儿抹了把嘴巴,“对了,我这次跟着去车展,看到你哥哥了。”
“他不是去出差吗?怎么在车展?”
大排档浓浓的油烟味和混杂而来的吵闹声,混成了一副杂乱无章的人间烟火画。
劣质的小板桌上满是擦不掉的厚油,蓝色塑料椅子怎么坐都不舒服,可这些,禾筝最是适应。
离了婚,她才觉得自己是自己了,高档餐厅里的红酒牛排她品不出昂贵的滋味,却能拿着一串几块钱的羊肉串吃的津津有味。
乔儿也是同样。
她们本质才是一种人。
她终于将一口肉吃到了嘴里,边嚼边说,“不知道,他也看见我了,还打了招呼,我来不及问,就被车队里的人叫走了。”
说是出差,还不是去消遣了。
禾筝一点都不意外,“别搭理他,就那个德行。”
“不能吧?”乔儿刚剪了头发,有点短,活像个小子,但是脸小,看着却特别机灵,“他跟我说话,我车队里好多小姑娘看到了,都跟我要他联系方式呢。”
“他也就能骗骗小姑娘。”
喝了一瓶酒,禾筝酒量一般,这点便有点晕眩了,耳边在听着乔儿咒骂男人,两人都有点不清醒了,又是在这样的环境,根本没有注意到越过人群小步走来的陌生男人。
不仅如此,他手里。
还拿着一瓶模糊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