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抬眼,看到殷冥殃的唇畔还沾着一抹红色,眼底的柔意不曾褪去。
他慌忙垂下眼睛,不想再看。
殷冥殃的嘴角勾了勾,将手中的资料放下。
刚刚面对容鸢时,他的眼底全是柔和宠溺,可是这会儿,莫名的带了一丝的妖冶。
混杂着唇畔的那抹红,宛如妖精。
三三蹙眉,这个人很不对劲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儿的呢?
大概是他知道五年前是容鸢用婚姻,换来他的手术机会,是容鸢用婚姻,换来江云早期的合作平台。
这样的事实,让男人难以接受。
“你请吩咐。”
三三的声音淡淡的,尽管手肘还在滴血,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垂头,听着他的命令。
“季倾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么?”
他最近鲜少去公司,但线上会议一个都没有落下。
“安排的人已经混进了穆家的公司,不出意外的话,这出戏要开始了。”
殷冥殃点头,指尖在沙发上缓缓敲着,眼底掠过笑意。
穆家这几年低调,可不是因为他们本性如此。
穆家在东北那边的煤矿,三年前就出过一次重大的事故,二十几个工人被压在下面,听说一个都没有救上来。
穆家派过去的人不敢惊动警察,毕竟那是穆家私自开矿,是犯法的。
所以被埋在地下的二十几个人,彻底失去了生机。
事后穆家拨了一大笔钱,就是为了堵住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们的嘴。
他们确实成功了,这件事连当地的新闻报道都没有上,可见彻底被人压了下去。
但是这二十几户人家里,有一家却死活不肯接受穆家的人,坚持要上诉。
也不知道穆家给了其他家多少好处,所有人都开始排挤和对付这家,这家仅剩的一个儿子,一年前也死了。
死在了上诉的路上。
这件事实在太隐蔽,若不是殷冥殃那次派了三三去跟踪陈家人,恐怕一直都不会被人发现。
穆家派出去处理这件事的人,恰好就是陈家人。
穆家在经济上支持陈家,陈家完全依赖穆家的存在,成为了穆家的走狗。
在东北那片区域开私矿,所得的钱财大部分入了穆家的口袋,少部分进入了陈家。
这件事想要收集证据太难,毕竟这两家都是老狐狸。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殷冥殃的人找到了那户受害者的儿子的尸体,儿子的尸体就埋在那个镇的政府楼下。
父亲当煤矿工人,死于非命,儿子被埋尸在政府大楼,这是一出怎样的冤案。
只要那具尸体被人挖出来,穆家就难逃干系。
殷冥殃最近都在忙于这件事,如今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都能给穆家致命一击。
客厅里的气氛很沉闷,良久,殷冥殃轻笑出声,“二十几条人命,穆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洗罪名。”
三三的背脊一僵,垂下眼睛。
这个案子,他追查了好几年,潜伏在陈家,哪怕是受尽屈辱,也没有离开。
这是他和殷冥殃的交易,他怨不得谁。
殷冥殃是成大事的人,该利用别人时,自然要狠狠的利用,只要他对容鸢是好的......
三三抿唇,手肘的疼越来越厉害。
殷冥殃似乎看出了他的异常,微微挑眉,“受伤了?”
三三点头,想找个借口离开,却听到他说:“三三,你想离开么?等我去了京都,就恢复你的自由身,咱们的交易结束。”
三三的眼里升起一阵迷茫,这些年,因为和殷冥殃有着交易,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若是解除这种关系,他能去哪里呢?
江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姐姐的身边,更没有。
他张张嘴,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句话没说。
他的模样有些倔强,背脊挺直。
两人压根不知道,容鸢此时就站在楼梯口,将他们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的双手撑在栏杆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趣极了。
而且对于那个三三,她的心里似乎有些在意。
这种在意来的莫名其妙,眼神不自觉的要去看他,观察他的神色。
他眼尾的那颗泪痣可真好看,这么漂亮的人,为何要留在殷冥殃的身边,卑微的当一个影子呢。
她不懂。
殷冥殃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你起来。”
三三垂头,有些偏执的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这个人才会想要打发他。
“三三,你厌倦这样的生活吗?藏头藏尾的活着,成为我的一把刀,一支箭。”
“我不是为了你。”
三三回答的斩钉截铁,眸底复杂。
殷冥殃轻笑,“我知道,我们想守护的人是一样的,但是......”
他的话音一转,语气变得很冷。
那股冷就像是猎人的钩齿,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毫无人情味儿。
“我讨厌你看她的眼神。”
三三的睫毛颤了颤,背脊一僵。
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辜负了这个人的信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他惊讶的抬头,“殷冥殃,你今日的情绪波动有些大。”
殷冥殃没说话,脸上还是覆了一层冷凝。
三三起身,语气叹了叹。
“我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一些什么,你若是想把在意她的人都赶走,那和穆晟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希望她依赖你一个人罢了。”
三三捂着自己的手肘,看起来莫名心寒。
“我对姐姐,除了怜惜,绝对没有其他情感,从我做你的影子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这个资格,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边了。”
若是这样都不放心,他确实应该离开了。
他们的对话被容鸢听在耳朵里,容鸢蹙眉,不受控制的下楼。
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道目光射了过来,让她僵了僵。
容鸢这才回神,扯出一抹笑容,沉默的走到三三的身边。
她仔细盯着这张脸,脑海里在拼命的搜寻什么。
三三被她看得脸颊发红,狼狈撇开视线。
“鸢姐姐,你会来找我吗?”
“我等你。”
“鸢姐姐,我们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