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多看某样东西一眼,眼里写满了渴望,他就恨不得把那个东西送到她的眼前。
小鱼儿看到他都吃了,看来是真的没毒。
她起身,却因为手上没力气,差点儿跌回床上。
殷冥殃眼疾手快的捞住她,在她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小鱼儿十分抗拒的推开他的手,眼神也充满了警惕。
殷冥殃知道,这个孩子是不喜欢他的。
他也没有再主动靠近,而是将其他几个小菜端了过来,还竖起了床中间的板子。
小鱼儿太饿了,抬手想要把粥端过来,却力不从心。
殷冥殃垂眼,舀了一勺粥,放到她的嘴边。
小鱼儿虽然犹豫,但还是勉强张开嘴,把粥喝了进去。
殷冥殃的目光柔和,紧接着又给她喂了第二勺。
一连吃了半碗,小鱼儿的身体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幽幽的盯着殷冥殃。
“我吃了你的粥,并不代表我喜欢你这个人。”
殷冥殃的手一顿,这小姑娘还真是记仇。
“我知道。”
他又端起了一旁的小菜,用筷子喂进她的嘴里。
小鱼儿尝到味道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知道就好,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殷冥殃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手上已经不受控制的要去揉她的脑袋。
但她轻轻一偏,躲开了。
他也就作罢,安静给她喂着吃的。
小鱼儿吃饱喝足,也就躺下,“一码归一码,感谢你过来给我送吃的,我也不想欠你,这些东西我会还你。”
她的语气太可爱,虽然努力表现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但微微努着的唇瓣,还是泄露了她的天真无邪。
殷冥殃本想走的,他知道容鸢还等在某个角落,他不该这么残忍的阻止他们母女的见面。
可面对这样的小鱼儿,他却迈不动分毫。
只想跟她多相处一会儿,只要看着她的脸,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柔美几分。
小鱼儿很累,本想撑到这个男人离开,可说了这么几句话,也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殷冥殃弯身,将她抱了起来,直接走出了病房。
三三跟在他的身后,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会这么做。
若是真让容鸢见到小鱼儿,她就会一点儿都不遗憾的离开江城,先生是不会给她机会离开的。
所以哪怕刚刚和小鱼儿互动的时候,他有了些微的慈悲心软,但关键时刻,还是强迫自己去那么做了。
小鱼儿窝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团,睡得格外的熟。
等几人出了电梯,躲在角落的容鸢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的人。
她的眼睛瞪大,浑身僵硬,连手里的粥都洒落在地。
殷冥殃带走了小鱼儿,他想干什么?
她着急的想要跟上去,可想到自己的身份,脚步又缓缓停下。
殷冥殃透过反光镜,看到站在医院大门口的人,嘴唇抿紧了几分。
“不去水云间,去殷家老宅。”
看样子他不打算把孩子放到水云间。
三三蹙眉,稍稍想了想,便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水云间里有管家,管家对容鸢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就连她的女儿,恐怕也不想放过。
而殷冥殃目前没办法赶走管家,为了不让小鱼儿受伤,只能将人送去老宅。
老宅这两天已经被重新肃清了一遍,绝对不会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殷时倾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人敲门。
“殷少爷,水云间有人过来了。”
殷时倾起床,看了一眼墙上的复古闹钟。
如今还六点不到,谁会来的这么早?
他穿好衣服出门,恰好便撞见了抱着孩子的殷冥殃。
殷时倾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往后退了退,“堂哥?”
殷冥殃越过他,将小鱼儿放到走廊最边上的房间。
殷时倾也跟了过去,不明白他的意图。
他注意到,今天的堂哥在面对这个孩子时,似乎软化了不少。
“堂哥,你是打算继续把孩子放在这吗?你就不怕我下毒?”
殷冥殃转身,目光认真的盯着他,“时倾,我在殷家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
殷时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狼狈躲开,“那我恐怕要辜负堂哥你的信任了。”
殷冥殃并不傻,以前殷时倾唤他堂兄,这里面是真真切切的兄弟之情,兄友弟恭。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唤他堂哥,这个称呼里,倒是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这也证明,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我说过,毒不是你下的,你有自己的遭遇在前,自然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哪怕你有过这样的想法,也不会付诸实际行动。”
殷时倾没说话,他确实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
堂哥娶了容鸢,这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怎么能和一个与穆家有纠葛的女人结婚,他在置他们的兄弟情不顾!
可真要动手的时候,又犹豫了,他这样的做法, 和当初的穆家有什么区别,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他沉默,殷冥殃也没有多说,将小鱼儿放下后,便要离开。
殷时倾安静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快要踏出大门时,才缓缓开口。
“堂哥,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但我也希望你能看清楚,如今的时倾,早就不是当初的时倾了。”
殷冥殃的脚步一僵,垂下眼睛,“我知道。”
殷时倾有些好笑,是了,他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没有看穿他的想法。
多说无益,他让人关上了门。
殷冥殃走后一个小时,殷舟便上门了。
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他憔悴了许多,显得小心翼翼。
在看到殷时倾时,他的眼里亮了亮,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时倾......”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殷时倾挑眉,缓缓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
殷舟的脸色一白,明知道他在录像,却还是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身段,“时倾,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殷时倾慢悠悠的转着手机,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明知道我在录像,录下你狼狈可怜的样子,你倒是不知羞,还能继续开口。”
父子两人,终于闹到了分崩离析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