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郁助翻了个身,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户,左耳的耳钉在阳光下反射出奇异的紫色光芒。难道是他错了?他不应该生气对吗,他不应该不相信她的,那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能不相信她呢?那些话,只要稍微理智地想一想,就可以知道是气话。而他竟然选择不听她的解释转身离去,所以她在生气吧。
单郁助一挺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不管怎么样,拿他当作挡箭牌也是不应该的啊。至少要小小地表示一下歉意吧。单郁助像个傻瓜一样,又是自责又是赌气,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苏半夏。算了,还是偶尔让她小得意一下,这次就去找她讨个说法。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沉,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张细密的网,紧紧罩住整个城市,让人有点透不过气。还只是清晨,却看不见一丝阳光。苏半夏郁郁地走在路上,她已经请了两天假了,要是继续请,难免会有闲话。公司早就有人猜测她和苏城一之间的关系,说她是苏城一的地下女友,她对这些八卦根本不感兴趣,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只是顾及到了苏城一,毕竟他是董事长,被人说闲话总归是不好的。修养了两天,身子还是有点虚,胃口奇小,以前总觉得电视上那些女主角为了爱情死去话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苏半夏整个人憔悴不堪,脸上有很深的眼袋,那咖啡色的眼眸暗淡无光,连走路都是恍恍惚惚的,十字路口,还只是红灯,她便浑浑噩噩地把一只脚踏出去了,疾驰而来的车立刻发出尖锐的叫声,苏半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司机。
“找死啊你!”司机毫不犹豫地爆粗口,撞死人他可赔不起。
苏半夏还是那么茫然,眼珠吃力地转向司机,那种无神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死人。司机吓到了,诅咒一句:“呸,真晦气。”便开车走了。
马路另一边的单郁助恰恰看见这样的苏半夏,他也不管拥挤的车流,不管不顾地奔过去,把苏半夏拉到一边,有些责备地骂道:“想什么呢你?”
苏半夏没有焦距的眼睛逐渐将视线定格在单郁助的身上,眼睛里迸射出一种复杂难以言喻的光,突然她狠狠地甩开了单郁助的手:“别碰我!”
单郁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那只被甩开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放在空中,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半夏。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来干什么?”苏半夏撇过头,不忍看他受伤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温度。
“来听你解释,”单郁助还以为她是在气自己,颇有些委屈,“这两天你也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要个解释。好吧,现在你说吧,你说完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望着眼前有点孩子气的单郁助,苏半夏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她努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淡淡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听到的事实就是那样。”
单郁助一怔,没有想到她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好似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而他却在家里纠结了那么久,就像个傻瓜。可是为什么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在生气吗?想到这儿,单郁助摸摸鼻子干笑道:“半夏,你在生气吗?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不听你解释,可是……”
“那天我说的是事实。”苏半夏冷冷地打断他,抑制住从胸口涌上来的疼痛,她不能在他面前显露出不忍,不能,绝对不能!
单郁助退后一步,仿佛在他面前的苏半夏是他不认识的,“你说什么?”声音中有些不确定。
“你只是我用来报复林素暖的工具而已,”苏半夏懒懒地抬眼,眸光冰冷,“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刚才还很吵闹的车道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单郁助感觉自己像是失听了一样,全世界只剩下苏半夏的那句话:“你是我用来报复的工具。”工具……工具……单郁助身子一颤,差点要跌倒,那句话就像一把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他的胸膛,把他跳动着的心狠狠地插上一刀,然后拔出来,再插上去,如此反复,直到痛得他没有感觉。
直直地看着苏半夏,窒息的几秒钟后,单郁助突然就笑了:“半夏,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那天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听着他温暖地哄她,苏半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她不想离开他,可是这种乱伦的关系万一被曝光,不仅单氏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连郁助都会被世人指指点点,她不想让他痛苦!
“我说了你是我报复的工具,该死的!你没有耳朵吗?!”苏半夏声调上扬,眼泪在落下的瞬间被她揩去,她不能软弱!
“我,不相信!”单郁助上前紧握住苏半夏的肩膀,有些失控地叫喊:“我不相信,你听见没有,我不相信!五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只是利用?苏半夏,不要开这么大的玩笑,我真的会生气!”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苏半夏很冷静推开他的手,精致的脸一如既往的冰冷,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苏半夏,“原本还想和你继续下去,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我想那就结束吧,反正都是年轻人,好聚好散。”她说的那么轻巧,好像在说“我吃过饭了”那么简单。
“好聚好散?”单郁助咀嚼着这四个字,棱角分明的脸庞满是哀伤,复而他又重新握住她的肩膀,绽开笑容道,“半夏,你只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是在生气我那天我没有听你解释,所以在惩罚我对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我们结婚,我们现在就去领结婚证。伯母那边我会去搞定的,你看我们都在一起五年了,应该要结婚了。我们可以生好多宝宝,男的跟我姓,女的跟你姓,然后都让他们去学钢琴,让他们变得像你一样出色,好不好,半夏?”
近似乞求的声音,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还是有一点哽咽。苏半夏的眼泪一下子又就出来了,她飞快地抹去,眼睛直视单郁助,嘴角挂一丝冷笑:“单大少爷,你有点男人样好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求一个女人你不觉得丢脸吗?我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好聚好散,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握在肩膀上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单郁助诧异地看着苏半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苏半夏撇过头,脸色不悦。怎么会是这样的,前几天还在讨论结婚的事,为什么一眨眼就可以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到底是五年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还是你隐瞒地太深,我根本没有看出来?
“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你要和我分手,可是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心。”单郁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想要看出一点点的破绽。
“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林素暖那边已经没有动静了,那么你的使用期限就到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