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不，并不仅仅只是这样！
他再冷血，也不可能是没有感情的人，夜灵为他做的一切，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也十分为之感动。
可既然是感动，那么他又怎么会对夜灵如此冷漠绝情，一次次的伤害她、拒绝她呢？
他十分沉痛的说道：“之前，本王一直错怪了她，以为她接近本王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想要逃避她的婚约，所以并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后来，她追随本王去了玄国。朝夕相处三个月，如何看不出她眼中的情愫？只是，像本王这样的人，一个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自己的感情的人，如何能够说服自己再去接受她呢？她是一个好姑娘，本王不想害了她。”
所有这才是司南轩心中的真实想法，他并非是无情，正是因为太“有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吧。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什么事情都会顾虑太多，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这样的生活常态，哪怕对于当初的白若惜，他也从未想过要改变自己。对他来说，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根深蒂固，这一次，是夜灵用生命来打破了他思想之中所有的禁锢。
“那么……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到现在，难道你还要坚持你之前那些可笑的观点，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全都加注在夜灵的身上么？”白若惜严肃的询问道。
他当然不会，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注定辜负了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女人，注定要抱憾终身了。
突然，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像他这样的人，一直以来都在心中背负的太多，现如今夜灵用自己的性命真正的让他觉醒，这一滴眼泪的分量何其重？包含了他无尽的悔恨还有他那些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真心！
白若惜觉得，对他的惩罚，大概也该够了。
这毕竟是他和夜灵自己的事情，夜灵那么爱他，舍不得去恨他，那么他们这些旁人更没有资格去评论什么了。
白若惜淡淡的说道：“如果，现在还有一个能让你赎罪的机会，你能不能保证，日后将夜灵放在你心中的第一位，好好的去爱她，补偿她？”
司南轩从她的话语之中显然听出了些什么，神情之中带了一丝激动和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她还能活下来么？”
御医已经宣判了她的死刑，刚刚连白若惜也说要准备后事了，所以，司南轩已经绝望了。
可是现在，以他对白若惜的了解，她并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来。
“不一定，我是还有一个办法，但是最后结果怎么样，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白若惜看着昏迷不醒的夜灵，心中也有着一丝担忧。
她明明已经没救了，可是白若惜却不愿意放弃，她相信夜灵也绝对不会放弃。
按照正常的治疗方式来说，夜灵的确已经不行了。
白若惜自己的医术也并不比御医们好上多少，可是她为什么有自信能这样说呢？
她身为鬼医的徒弟，也是来自另一个先进世界里的人，所以她知道很多的事情，并不是都必须要用一成不变的方法解决的。
本来对于这样的病情她也束手无策，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当初影魅打了她一掌，她性命垂危，几乎活不下来。
当时连她的师父鬼医都说没救了，伤重不治，连药都咽不下去，哪怕再高明的大夫又怎么可能救的了呢？
但是当时鬼医没有放弃，凤倾墨也没有放弃。
现在想到那个治疗方法，她还是有些羞窘，难以启齿的，但是人命关天，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司南轩立即说道：“什么办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踏遍整个天泽大陆寻找灵丹妙药，本王也会为她找回来。”
哎……要是他能早点有这个觉悟，夜灵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需要什么灵丹妙药，只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司南轩迫不及待的追问，他已经等不及了。
听说夜灵已经活不成的消息，他已经万念俱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他都绝对不会放弃的。
“马上跟夜灵成亲！”
司南轩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似乎是联想不到，这跟救夜灵有什么关联。
她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连命都保不住了，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去想成亲的事情呢？
看着司南轩迟迟都没有动作，白若惜挑眉问道：“难道你不想救她？还是你根本不相信我？”
他当然不是，现如今，他所有的希望，全都在白若惜的身上，不然夜灵便只能等死了。
……
荣亲王和小兰一行人都等在门外。
此时王妃也已经醒了，不顾自己的身体硬是要跑过来，在外面哭着喊着要见女儿，还说就算她的女儿真的要死，也必须死在她的怀里。
如果不是荣王爷拦着她，她肯定已经冲进来了。
白若惜和司南轩走了出来，荣王妃一看到司南轩，情绪顿时失控了，再也顾不得她端庄柔婉的形象。
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女儿都要死了，她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她的情绪都已经完全崩溃了。
她一下子冲了过来来拼命的捶打司南轩，一边嚎啕大哭：“就算你贵为玄国的摄政王又怎么样，就可以如此不顾他人的性命吗？灵儿她如果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受这样的灾难，甚至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你伤了她的心，现在还要了她的命，你简直就是恶魔，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没有人会去阻止一个母亲发泄自己的悲伤，这的确也是司南轩欠下来的债，欠夜灵的，也欠荣王府的。
“对不起！”司南轩站在那里，现如今他也只能说这三个字了。
“对不起就有用了？就能还我女儿一条命了？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这个时候，司南轩突然撩起锦袍的下摆，然后跪在地上：“我知道自己对灵儿造成了很重的伤害，无法得到你们的原谅，但是现在，我请求二老，将灵儿嫁给我！”
他堂堂一国摄政王，不惜自降身份，甚至在夜灵的双亲面前跪了下来请求忏悔，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
王妃反应过来之后立即第一个反对：“不可能，你休想。当初她好好的时候，你对她那么绝情，现如今她已经不行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再糟蹋我的女儿！”
荣王也深深地叹了口气：“摄政王，事已至此，你还是走吧。灵儿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选择，本王也怪不得你什么，就当……是一场孽缘，以后各自安息吧。”
夜灵是因为替司南轩挡了一剑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也不是司南轩存心想要害他的，现在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还能说什么呢？
嘴上说着不怪，但是他心里怎么可能轻易能够释怀，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如今要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会不心痛？
也许经历了皇兄驾崩，三皇子谋反等诸多事情之后，荣亲王大概也知道只有有血有肉的亲情才是最重要的，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失去了，到时候就算得到的再多，也是一场空。
就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易得到解决，现如今司南轩已经被荣王府视为眼中钉了。
情况紧急，白若惜也只能出面帮司南轩说情。
“王爷王妃，我当然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可你们最好还是答应司南轩的请求吧。她那么爱摄政王，爱他爱的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嫁给他一定是她必生的心愿，在她临危之际，你们难道不想最后成全她这一次么？”
白若惜并没有让司南轩把用那个办法治疗夜灵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连她也不敢保证最后一定会成功。
看着荣王和王妃已经那么伤心了，要是给他们希望最后又让他们绝望一次，那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而且事关夜灵的清白和名节，她当然也是不希望让他们误会了什么，到时候夜灵救不回来，还让她的名节受损，那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了，对承受丧女之痛的他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在事情确定下来之前，先瞒着他们再说。
荣王和王妃面面相觑，都有些相对无言。
白若惜说的没错，如果他们的女儿不爱司南轩，根本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现在她都快死了，难道他们这做父母的忍心让她待着遗憾离去么？
王妃抹了抹眼泪，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对于她来说，沉默，就已经是最好的表态了。
荣亲王犹豫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小兰，下去准备，喜事和丧事……一块办了吧！”
白若惜连忙说道：“我留下，好好的帮夜灵打扮一番，换上衣服，今天，她将会是最美的新娘！”
荣亲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还好，荣王和王妃这边已经同意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这对于白若惜来说，也是一场赌注，因为在这之前，她还从来都没有将这个办法用到人的身上，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救，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救，那么夜灵就彻底不可能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