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有接话,各自懊恼着自己的失误。
默了半晌,还是武王开口,“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启程。”
人命关天,早一刻便多一分希望。
“带足人马,轻装上路,记得避开眼线。”这件事他们几人知道便好,泄露出去容易出意外。
武王严肃点头,临走时加了一句,“我会在沿路留下记号,若是失联,便顺着记号来寻。”
“好。”景墨点头,郑重应下。
直到武王走后,大殿内还是一阵沉默,老景头一眼便知道他们还在自责,语重心长地开导,“频繁联络也容易暴露他的位置,也许睦洲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就算如此,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误。”沐惜月对不在乎的人可以坐视不理,但季睦洲是她的好友,为人体贴温柔,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为他们冒险。
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阻拦他。
而景墨则后悔他的急切,若是给季睦洲更充足准备的时间,也许不会落到如此困境。
眼见着两人情绪低落下去,老景头不得不拿出长辈的威严,“他未必有事,你们却这么颓丧,难道是希望他出事吗?”
两人一怔。
“以前的你们,遇到这样的事,可不是这个反应。”他说着又有些慨叹和心疼,心事却使人变沉重。
他们两个人为了对方努力地扛着肩上的担子,反而加重了自己的忧虑。
“季睦洲是个成年人,难道他还处理不好自己的安危?况且,现在武王已经赶去,你们是对武王没有信心,还是对季睦洲没有信心?”他中气十足地质问。
陷入自责情绪中的人蓦地被拉出来,沐惜月恢复往日的清明与稳重,与景墨交握着手,“睦洲能从顾兴元的仇杀中九死一生地活下来,就证明他能力不俗。”
担心无用,与其自责,不如做点实事挽救局面。
是他们被杂乱的情绪困住了。
“我这便加对顾兴元和端仁贵妃的搜索力度。”景墨也道。
自己的责问生效,老景头满意地微笑着,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有了决定,景墨立刻开始部署。
悬赏永远是最有效的一套方式,高达千金的赏金引得无数人热议,纷纷加入搜寻的大军,一时间,各地都有人上报各种线索,虽然不太相关,却也是一个长足的进步。
沐惜月在关注筛选这些信息的同时没有放松太医院的研究,每日与景墨作息几乎同步,两人默契地配合着对方的节奏。
随着线索的增加,顾兴元的所在指向性越发明显,虽然仍旧模棱两可,却比之前大大缩小了范围,至少在边关地区未有人上报线索,说明顾兴元的确还在国内逗留。
“为什么早没想到这样的方式。”拿到线索正在分析的景墨说着又有些懊恼。
“战争刚平时人心惶惶,谁知道眼前的胜局是否长久,就算发了悬赏令,也未必会有人回应。”帮忙整理的沐惜月低声解释。
早些她的确想过动用群众的力量,可京城早在臣服在顾兴元的淫威下,她发了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前几日辽安县传来捷报,风寒暂时控制住,没有恶化的现象,灾民也都得到很好的照顾,这才让景墨在民众心中的地位高了些。
此时正好撞上发布悬赏令的好时机罢了。
两人头并着头整理,景墨转达着武王传回来的消息,“武王已经抵达,暂时还算安稳。”
“嗯。”她虽是随口应着,绷紧的肩膀却松了许多。
只要他平安无事,那季睦洲安好的可能性就很大。
随着时间的流逝,沐惜月的研究越发成熟,武王传回来的好消息也越来越多,昨日刚确定季睦洲一定就在辽安县内。
只是不知道具体所在。
“武王在外征战多年,有他自己的判断,你不用忧心。”景墨看着来回踱步的沐惜月,不免出声。
她并不是不放心,只是这一切太过顺利。
在顾兴元的棋局里如此顺利,只有可能是诱敌深入,万一武王寻人心切,不知自己走入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沐姐姐,七哥哥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大丫二丫也在一边奶声奶气地劝着。
她们没事就会来找沐惜月,她忙的时候就乖乖待在一边自娱自乐,等她闲了就一起玩儿,或者偶尔帮她打下手。
老景头也跟着凑一脚,“武王带了一对精骑,料想不会出事。”
老少都在劝她,倒显得她疑神疑鬼,她抿唇,只好暂时放下担忧,“但愿无事。”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
又到了例行联络的时间,可侍卫却两手空空而来,毕恭毕敬地回禀,“今日未收到武王的来信。”
“怎么会这样?”沐惜月与景墨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担忧,“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仍然毫无音讯。
临走前武王便说过,每日都会差人回来送消息,即便无事发生,也会回一张空白条。
二人焦虑地在乾坤宫等着,毫不知情的双胞胎察觉到他们的紧张气氛,多嘴问了一句,“七哥哥出事了吗?”
沐惜月刚要安慰,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皇上,韩大人紧急求见。”鲜少见稳重的施公公如此紧张,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大殿走去,声音很高。
本就神经紧绷的二人立刻正色。
小桃极有眼力见地将双胞胎先带了下去。
“何事?”
“辽安县的风寒忽然开始蔓延,几乎传染了整个县,连几个太医都没能幸免。”韩折满头是汗,顾不上君臣礼仪,话音落地才跟着跪下。
沐惜月屏息凝神,回头看着景墨。
接连的打击令二人缓不过神。
“皇上,太医已经撑不住了,李太医请命先撤回部分太医。”韩折语气焦急地回禀,又追加道,“且辽安县的药品已经消耗殆尽,须得尽快补充。”
“这风寒不是普通风寒?”沐惜月还算冷静,仔细询问。
“据李太医所言,沐姑娘教的方法皆无效果。”韩折越说越痛心,面上有肉眼可见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