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眼神微暗,顾兴元竟然动用这么多兵马,就为了把国舅困在府中?
原因为何?
他心中诸多杂思,却无从开口,最后只道,“景墨知道了。”
暗卫传完命令径直离开,屋内一群人陷入沉默中。
国舅必须要救,可如此重兵把守,如何救是个大难题。
“景墨,不要着急,总会找到办法的。”沐冠英安慰他,拍拍他的肩。
当务之急,是弄清敌情以及国舅府中的构架,以便行事。
“我去打探下。”这是他的事,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说完便飞身离开。
沐冠英看着自家妹子担心无比的眼神,立刻会意跟上去,季睦洲则留下守护老小的平安。
国舅府离这里并非太远,两人轻功不错,不多时便到达。
果然如同暗卫所说,层层守卫,百名不止,看来里头还有。
景墨脸色不太好看,这比他想象的还要难。
且那些守卫个个都穿着黄金软甲,想必不是普通的卫兵,应当是禁卫军。
顾兴元竟然能调动禁卫军来看着国舅府?
看来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软禁背后恐怕有更大的牵扯。
探完地形,两人回府。
沐惜月一行人巴巴地等着,见他们回来立刻凑上去,担心询问,“情况如何?”
“不太理想。”景墨颔首回答。
沐冠英也点点头,“几乎是个死局。”
两人撤退时差点被禁卫军发现。
直接攻破更加没有可能。
就算他们再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但寡不敌众,总有力竭之时,那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几个人陷入沉默中。
“或许,我们可以挖地道?”沐惜月试探着建议。
既然天上地上都走不通,不如考虑下底下,趁着他们还没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搬到救兵。
她的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可,偷偷开始准备起来。
挖地道并不是轻松的活计,也不敢随便招人,通过暗卫的联系,勉强找来两个忠心侍卫。
为了加快速度,景墨和沐冠英一队,季睦洲和老景头一队,另外两个侍卫一队,每天分成三个时辰,分别去挖地道。
买了一处离国舅府最近的荒宅,定好最近的点后三队开始工作。
每天由二丫负责送饭,毕竟她一直在后院,极少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就这么加班加点地挖了三天,一条仅能通一人的小道成形,按照距离算应当到国舅府附近了。
景墨冒险再次试探,确认位置后再度返回。
他们在这边专心挖坑,沐惜月在那边也没闲着,不仅要应对平白多出来的试探的有心人,还要应对顾兴元为了替女儿讨公道频繁派过来的府兵。
这个顾兴元,还真是孜孜不倦。
早在顾云西出事第二天他便找来过,当时她诚恳告知与她无关,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人同处那个空间,怎么独独她有事?
可这理由并没有说服他,反而引来他更大的猜忌,一口咬定她是故意针对,成为对方重点检测对象。
沐惜月担心他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底细,隐忍未发。
“中大夫。”这道痞里痞气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顾兴元派来监视她的人,禁卫军一支的头头李留,已经从暗里转到明面,且越发不要脸。
“您有事吗?”她继续为病人诊断,装作没看到他。
李留大喇喇地坐在正门口,剑撑在地上,看到这模样,谁都不敢进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中大夫,想好告诉我们实情了吗?”
“大人您要的实情我早在几日前便告知,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她一口咬死,权当他不在这里,泰然自若地换了下一个病人。
李留也被忽视惯了,没有在意,余光却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后窜出去。
他眼睛一眯,快步走到那孩子面前,一把拦住她,看了一眼她手里大大的饭盒,“这是要给谁送饭?”
“给一群流离失所的百姓罢了。”沐惜月眼神一收,反应飞快,走上前把二丫拉到身后,警惕地望着他,“难道李大人连这等琐事也要多管?”
李留自然不信,却又没有证据,沉了一秒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与她一道,也好照顾她安全。”
她二话不说拒绝,“不劳您费心。”
“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放心她在外奔波?”李留确信其中有鬼,咬死不放,和她杠上。
他的步步紧逼让沐惜月十分恼火,眼底一狠,一个暴虐的想法掠过,“李大人既然想知道,不防我带路。”
又转头低声对二丫道,“和季先生玩会儿去。”
二丫本就机敏伶俐,听出她言外之意,答应一声,把饭盒递到她手上,转身跑到后院。
沐惜月这才笑吟吟地看着李留,“李大人,走吧。”
李留将信将疑地跟上她。
正在补眠的季睦洲被二丫摇醒,迷糊中听到她说完事情经过,立刻惊醒,穿了鞋就抄近路往那边赶。
提着饭盒的人故意带着他绕远路,走了一大圈才绕到那座小宅子。
“这里?”李留皱着眉看了一周,荒凉无比,“敢问流民在哪里?”
“大人请随我来。”
李留有一瞬间的迟疑,又认为她一个小女子,也不能如何,便坦然跟着进去。
早得到消息的景墨等人埋伏在各个角落,听见外头响动,同时绷紧身子。
李留一踏进这道破败的门便察觉出不对,杀气好重。
他悄悄按住剑柄,小心地四下观察,当沐冠英冲出来的时候他抬手敏捷挡住,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唔……”
话被打断,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突出的剑尖,回头望着一脸冷漠的景墨,惊讶地睁大眼,“景……景墨……”
“嗤——”景墨拔出剑,鲜血四溅,李留软倒在地,执着剑的手还想反击,季睦洲已经跟着一剑了结他的喉咙。
他无力倒在地上,软趴趴地一动不动。
沐惜月盯着他,一时没回过神。
她的确见过不少血肉模糊的场景,也见过须臾之间便离开人世的人,但从来没有看到人的生命被活生生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