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穆岑被李时渊这么一看,很无辜的耸耸肩,也没闪躲的意思。
在穆岑以为李时渊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时渊却忽然淡淡开口了:“皇叔还在的时候,皇叔对本王一直不错,皇叔对医理精通无比,顺手就教了本王一些。”
穆岑听着李时渊的话,眉头一拧。
她的脑子转的很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时渊寡淡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皇叔的情况,就像现在的本王和太子。”
一句话,瞬间让穆岑恍然大悟。
李时渊口中的皇叔,是李长懿。
在李长天还是太子之时,两人表面和睦,但是为了帝王之位却也是不择手段,最终是李长天上位,李长懿败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李长懿夺嫡失败后,很长时间是被幽禁在深宫之中,足足有三年的时光,不见任何天日。
别说大周的人,就算是深宫之中的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李长懿被李长天非人的折磨,为了惩戒李长懿动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所有的人都以为李长懿会在深宫之中被折磨致死。
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活着,比死去的了更为痛苦。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李长懿被禁锢三年后,一把大火却把那座宫殿烧的面目全非,李长懿就从公众彻底的消失了。
那时候的李时渊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少年。
穆岑低敛下眉眼,不免把这一切联想到了一起。
下意识的觉得那一场大火和李长懿的失踪,是李时渊所为,但这就话,最终穆岑没说出口。
再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张俊颜却显得再冷静不过。
“穆岑,好奇心能杀死猫。”李时渊知道穆岑心里的好奇,出声警告,“皇叔在宫内一直是个忌讳。别说讨论皇叔的事,只要有人念叨到皇叔的名字,那就是死罪一条。”
话说到此,李时渊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穆岑是个聪明人,这话里的意思,穆岑不可能不知道。
李时渊知道穆岑要入宫,但是穆岑入宫的目的,李时渊却不可能悉数猜到,但是看着穆岑的眼神,李时渊却或多或少能猜出来,自己不经意提及的李长懿,极有可能成为穆岑的突破点。
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直觉的认为穆岑要做的事,绝非是表面这么简单。
恐怕穆岑要查的事,能牵连出很多大周的秘史,一旦被人知晓,穆岑面对的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所以,李时渊把警告放在前。
但是看着穆岑的眼神,李时渊却始终一瞬不瞬的,再严肃不过。
穆岑很久,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头的时候,却面不改色的开口:“四殿下如果不想步入懿王爷的后尘,那么宫中要忌讳的人实在太多了,在四殿下身边,就不少不可信的人。”
这些是是李时元安插的。
穆岑相信,李时渊知道不少,但是不可能悉数都清楚。
不然的话,当年的李时渊也不会败的那么惨烈,不然的话,现在的李时渊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找寻这些人的名单。
就好比望香楼的事情。
他们的目的,其实不过就是为了名单。
不一定是身边的亲信,也可能是身边一个小厮,都可能在关键的时候让人致命。
这话,让李时渊微眯起眼看着穆岑,眸光越发的阴沉,而后,这人高大的神行就朝着穆岑的面前走去。
穆岑毫不畏惧。
红唇微动,一字一句念得都是不同的人名和官职,甚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穆岑完全没经过思考,就好似熟记在心一般。
一直到李时渊站在穆岑的面前,穆岑的声音才渐渐的停了下来:“四殿下,我言尽于此,想以四殿下的聪慧,绝对不可能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穆岑!”李时渊压低声音,叫着穆岑的名字,但是每一个字都好似从喉间深处发出。
看着穆岑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不少。
穆岑没回避,但是也没再继续和李时渊对视,就这么缓缓的闭上眼,淡淡的声调传来,好似又变得沙哑了起来,更显得格外的疲惫。
“四殿下,我困了,想睡觉了。”穆岑说着,就直接躺在了石床上。
也似乎就在一夜之间,穆岑入眠了。安安静静的,完全不在意因为自己的话,涌上的轩然大波,也没因为石床的坚硬,而显得无法接受。
她只是转了一个神,眉头拧着,额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陷入了梦魇,还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表现的不舒服。
李时渊才想训斥几句,直觉的认为穆岑是装睡。
但是在李时渊的手碰触到穆岑的肌肤时,他的脸色一变,手心滚烫的感觉传来,就连先前看起来白皙的肌肤,也因为灼热的温度而逐渐的变了色。
穆岑的高热又一次的出现了。
和伤口并没太大的关系。
也不是伤口引起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不断的高热,就好似体力彻底的透支以后,再也支撑不住,就在倒了下去,需要睡很长的一觉,才可以缓和过来。
李时渊很清楚,穆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却从来没解释过,他更明白,穆岑就如同另外一个固执的自己,如果她不愿意开口,没人可以从穆岑的口中问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沉了沉,李时渊了无睡意,就只是在石床边一次次的给穆岑换了手帕。
而这一次陷入睡梦之中的穆岑却显得格外的安静,少了之前的梦魇和躁动不安,若不熟呼吸还在,李时渊都要以为穆岑是一个毫无生命的人皮娃娃。
是洞外的风仍然吹着,伴随着不是什么时候下起的雨,淅淅沥沥的,就算是点着篝火,也不足以驱寒。
很久——
久到外面的天色暗沉了下来,漆黑一片,耳中传来的是狼嚎声,还有各种各样鸟兽扑腾翅膀的声音。
李时渊这才站起身看了一眼天色,穆岑这一觉,已经睡到了三更却仍然没醒来的意思。
唯一庆幸的事,她的高热已经逐渐退下,温度逐渐的正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