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单非夜轻声问出这句话,周妙瑜愣了一下。
这件事情,怎么会和他去世的父亲扯上关系?
她对这件事情了解的不多,虽然他父亲是她爸爸的挚友,可是爸爸很少提起他,就连盛叔叔和白叔叔也是。
但是对于他父亲去世的原因,她还是了解一二。
“我只是听说,是自杀。”
“对,是自杀。”单非夜闭了闭眼,点头,“他从楼上跳下来,全身都摔碎了。”
“非夜!”不忍心,他的样子太让人心疼。
周妙瑜忍不住抱住他,轻轻吻他的脸颊,“好了,好了,我在这里。”
单非夜握住她的手臂,慢慢紧了力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吧?”
“因为压力太大吗?”
她只是猜测,也许是单家给他什么压力了,或者是单老爷子逼他做什么他不愿意的事情?
“我父亲那个人,据说性格吊儿郎当,就算天塌下来,估计都能先吃喝玩乐吧。”
“那你倒是和他挺像的。”周妙瑜这么说,只是希望气氛不要这么压抑,让她无端生出一种恐惧感。
单非夜笑了笑,“或许吧。”只是那份笑意不达眼底。
“好了,我不卖关子。他自杀是因为他得病了。”
“病?什么病?为什么不去医院?”
“治不好的病,去医院干什么?”
“癌症?”
“差不多,是一种很丢脸的病。丢了单家的脸。”
“非夜?”
她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单非夜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周妙瑜,接下来他要说的每个字,他都想看到她的表情。
那像是一种自虐吧。
“他得了艾滋病。”
“!”
周妙瑜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艾滋病?!
怎么会是这种病!
“他有一晚,磕了药,醉了,也不知道自己都跟谁发生了关系,其中有一个女的,有这种病。”
“天!”捂住嘴巴,周妙瑜细眉蹙起。
幸好。
她眼里没有鄙夷。
这算是让单非夜有一丝安慰。
“婚礼前一晚,姚井阑找到我,用这个威胁我。小乖,抱歉。但是请相信我,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把你一个人丢在婚礼上,我真的很想死。”
他懊恼的揪着头发,眼睛通红。
周妙瑜咬紧嘴唇,抱紧他。
什么话都不用说。
可是单非夜很激动,很久了,他身体都在轻颤。
眼泪顺着他闭着的眼角落下。
周妙瑜心疼的几乎要死掉,用手给他去擦,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姚井阑,姚井阑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单非夜苦笑,“今天你看见,你看见的那个男人也有,我不能让他靠近你。”
婚礼前一晚,姚井阑就是带了那个人,将他击垮。
他崩溃了。
看见那个人,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铺天盖地,那种惧怕,深入骨髓。
他害怕自己也有那种病。
他每三个月去检查一次,每次的结果都没问题,可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所以冯叔叔让他去看心理医生。
可他知道,心理医生也救不了自己。
他有病。
他是个烂人,根本就配不上小乖。
好不容易等到单非夜睡了。
睡梦中,他也不安稳,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周妙瑜不敢离开他,就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医院单老爷子那边,打了招呼,让家里的佣人过去看着。
等他渐渐进入深度睡眠,不再呓语,她才轻轻起身,拿了手机出了卧室。
门合上,床上本来闭着眼睛的男人却突然睁开眼睛。
望着天花板,他知道,有些决定,终究要做。
周妙瑜打了个电话,打给周延琛。
电话里,周延琛半响不说话,从他的沉默中,周妙瑜想要确定的事情完全确定了。
“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声音有些轻颤。
周延琛叹息,“这件事情,我们说好绝不会说出来,非夜也不会想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周妙瑜在老爸低沉的声音中,终于哭出声,“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他多年来背负着什么。
她总是自以为了解他,可是到最后,她才发现,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
是他默默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
他付出的东西,比她多得多。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发现?”
如果早一点察觉到他的异常,或许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故意不让你发现,你又怎么会发现。”周延琛沉声说:“小乖,回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不行,我还不能回去。”周妙瑜吸吸鼻子,小声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离开他半步,我会守着他。爸,我有件事情拜托你帮忙。”
“你说。”
“借我一些人,有点债,我要替他去讨。”
……
打开门,周妙瑜把菜拎进厨房,然后就去卧室叫他。
睡了一天,他该起来了。
推开门,却是一室寂静。
床铺整齐的叠着,窗纱微动。
心中一紧,周妙瑜快步走向衣柜。
他的衣服都还在。
松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
单非夜……
一遍又一遍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同一个。
他,不见了。
在发现单非夜不见了之前,周妙瑜先去干了件事。
陌子晏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朝老爸要了人这事,因为老爸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他。
在她行动之前,电话来了。
周妙瑜心里正烦着,接了电话,没好气,“干什么?”
她家傻饺子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开口:“姐,你在哪儿呢?”
周妙瑜往窗外瞥了一眼,报了个地址,“什么事?”
“没事,就是听说你跟老爸要了人?你要去打架吗?”
“谁跟你说的?”
陌子晏没回答,“是不是啊?”
“是。”
“我也去!”
周妙瑜心里翻个白眼,“你以为是什么好事?”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
“那也不放心,你目的地是哪儿,告诉我,我去找你。”
没办法,周妙瑜说了姚井阑家里住址,挂了电话。
他要来就来吧。
也许还会起到一些作用,她怕一会儿自己太生气,弄出人命。
此刻在她这里,和姚井阑的那些情谊都算是喂了狗。
从他威胁单非夜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陌子晏也不知道从哪儿赶来的,居然比周妙瑜先一步到了,他身后,一排男人,目测5、6个,应该是老爸给她的人。
周妙瑜下车,为首的男人走上前,“小姐好。”
周妙瑜点点头,单手握拳轻咳一声,“你们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一水的黑西装,生怕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似的。
陌子晏走过来,勾住周妙瑜肩膀,“可不是,我刚才就在教育他们,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