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已察觉出不对劲,第一时间想给小唐打电话,因为她才刚刚走,可能还来得急救她。可其中矮的那个男人率先一步过来把手机从夏雨手里夺了过去。
“夏小姐!”
夏雨眼神冷了冷,“哪边派来的?”心里却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厉文的人,不由的在心里又将他给骂了个遍。
“夏小姐聪明,跟我们走一趟吧。”既然她猜到,也省得他们废话。
“跟你们走可以,但起码让我跟同事打声招呼吧。”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自有人会去通知。”矮个子男人向后面高个儿比了个眼神,夏雨随后便见到周围大概有三四个戴鸭舌帽或者戴了口罩的年轻男子去找小唐。
一看到这种情况,夏雨马上觉得不对劲,她感觉到不像是厉文的人,转身扫了矮个儿一眼,“别动我同事!”
“怎么会呢,夏小姐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可是合法公民!”
他说完旁边高个儿先笑了出来,笑得满嘴黄牙,“对对,我们是合法公民!”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她看了眼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她已经察觉出周围还隐藏着好些人,看来对方势力很大。
那到底对方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
“现在我们去哪儿?”人在对方手里,夏雨也懒得再猜了。
对方两人相视一笑,其中高个儿嘲讽似的揶揄,“行啊,看不出这娘儿们有点胆量啊!”
矮个儿随之接话,“那就走吧,车停在地下室!”
于是高个儿在前面引路,矮个儿在后面盯着,夏雨走在中间,周围人群中应该还藏着人随时做好出乱子的准备。
左右两个男人已经拿了口罩出来戴上,随后瞥了下眼色示意夏雨进电梯。
夏雨顺从地走进去,两个男人前后也跟上,电梯里还有其余两个拉着行李的人,狭小的空间有些挤,夏雨却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刚好拦在中间,她没打算跑,也知道跑不掉,只是抬头看了眼电梯右上方装的摄像头,岂料后腰立即掐过来一只手,耳边有人压着声音警告她,“最好安分点!”
夏雨鼻子里冷哼一声,没搭理。
电梯里的另外两名客人到了负一层就出去了,电梯继续往下,停车场两层,最后停在底下负二层,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后腰上的那只手把夏雨往外推了一把:“出去!”
高个儿男人继续在前面引路,一直把夏雨带到停在角落里的一辆棕色商务车旁边,矮个儿过去移开后座的车门。
“进去吧!”
“上车可以,但能否问下要带我去哪儿?”夏雨站在车外问。
矮个儿哼哧一笑,“厉害啊,都到这了还知道跟我们谈条件?”
“谈个屁啊,由不得你!”后面高个儿说话,一把就把夏雨推到了车里,她脚踝狠狠崴了一下。
夏雨疼得嘴里吸气。
外面两个男人已经跟着也坐到了后座上,关上门,车窗都是贴的深色挡光膜,又停在光线阴暗的停车场角落里,所以车门一关车厢内更加暗,夏雨被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堵在中间,其中一个拽了她一把。
“坐好,别耍花招!”
夏雨无语,她只是左脚太疼有些直不起身开,忍着总算在皮椅上坐直,突然听到前座传来阴沉沉的声音。
“你们放客气点,夏小姐是客人!”
夏雨这才发现前座副驾驶还坐了另外一个男人,穿了件青色休闲夹克,戴墨镜,似乎还挺年轻,只是光看背影也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一左一右两男人似乎还挺听他话,毕恭毕敬应了一句:“知道了,辛哥!”
夏雨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辛哥”这两个字,在她不算长的人生履历里是否跟他认识,可几秒之后只能放弃,她完全想不起来,而前座男人也没回头,只是从后视镜里朝夏雨看了一眼,一双幽幽的瞳孔露在镜子里面,其余五官看不见,夏雨只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他那双眼睛,心口无端一跳,而前座男人却微微抬了抬手,“给她蒙上吧!”
夏雨一时反应过来,脑中轰隆一声,想反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旁边两人死死摁住她的身子用布把她的眼睛蒙上了,眼前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
“你们做什么?”
“放开我!”
夏雨挣着在后座踢了两脚,结果双手被桎梏得更加紧,耳边有浑浊的呼吸,空气中却是阴凉的味道。
她不喜欢这样,她害怕这样!
前座男人再度幽幽开口:“夏小姐,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劝你也最好别反抗,反抗没有用,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话让夏雨头皮一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有人想请你吃顿饭!”
有这么请人吃饭的?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夏雨的意识却渐渐开始浑噩,眼前绝望的黑暗像是妖魔的血盆大口。在车子颠簸和行驶中将她一点点吞噬。
路上也没人说话,只是车厢里不时响起“噼啪噼啪”打火的声音,声音是从前座传来的。证明前座的人一路都在抽烟。
烟味很重,呛人。
眼前是漆黑一片,车轮还在滚。也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哪里。未知的命运,未知的前路。
车子大概又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辛哥,怎么说?”
“先让她下车!”
随旁边的车门开了,有人进来扯了下夏雨的手臂。
“下车!”
夏雨被蒙着眼睛拉下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耳边有风声,鸟鸣声,空气中似乎还散着若有若无的烟香气,只是这个烟香与刚才车里的烟味不同,淡而好闻。
“你们在车里等,我带她过去!”声音幽幽的,夏雨能分得出来这声音应该来自刚才前座那个男人,随后后腰又贴过来一只手掌,夏雨后背瞬间僵硬地停了停,他似乎感觉出夏雨的反应,轻轻在她后腰托了一把。
“别紧张,别把布条拿下来,跟我走。”
她也知道自己跑不到哪里去,只能乖乖配合。
男人带着她走了一段路,不过那段路也算挺“崎岖”。
“前面两米处拐弯……”
“再走三步抬脚,跨过门槛!”
“有台阶,你听我口令再迈步,1,2,3……”
夏雨感觉被他引着穿巷绕院的,也不知到哪儿了,只感觉空气里的那股烟香更加浓郁,就这么跟着又走了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旁边男人似乎微微收了一口气。
夏雨问:“到了?”
他不吱声,像是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之后才推开面前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夏雨感觉有风迎面吹来,后腰上的那只手掌又不轻不重地顶了顶。
“抬腿,进去。”
夏雨照办,抬腿跨入门槛,被他带着进了屋,站定,耳边传来男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人带来了。”
夏雨也没急着把眼前的布条拿下来,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证明刚才带她进来的那个“辛哥”已经走了,这才缓缓把布条解了下来,而长时间陷在黑暗中的瞳孔一瞬间遭遇到强光,闭了会儿眼睛才勉强适应过来。
再度将眼皮撑开,首先进入视线的是满室金色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又被窗棂上的格纹硬生生分割成无数条,每一条都各自照在自己对应的物件上,陈旧褪色的供台,佛像,香炉,泛黄的蒲团和软塌,空气中飘着许多浮灰,被韵黄的光线照着,可以看到它们正在一颗颗争前恐后地往下落,而面前是一张小巧的圆桌,两把被岁月磨得油亮的红漆太师椅,圆桌上摆了两幅碗碟和筷子,满满一桌子菜。
站在窗口的人终于转过身来,披在他身上的金色阳光像流动般一层层揭开。
夏雨终于看清他的面容,依旧是一件开襟中式褂子,鸦青色,脖子上挂的一长串佛珠一直垂到略微往前凸起的肚子上,挂坠好像是一块玉,雕的什么夏雨也看不清,只是玉面被阳光照得鲜葱发亮。
夏雨感觉有东西在心里一下子散开,又一下子收紧。
“李天赐?”
窗口男人细微一笑,肚子上晃晃荡荡的那块玉就渐渐往夏雨这边靠近,直到离她仅差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看清了,真的是块玉,雕了观音相。
“夏小姐,又见面了。”
李天赐声音低沉,就像这间陈旧却又安详的屋子,许是周围浮香暗动,光线又拢在他身上,所以此时的李天赐看上去真的可以用“慈眉善目”来形容。
这种人,就凭他做的那些事,烧在多的香念再多的经,死后也会下地狱的。此人有别于厉文,厉文只是无聊想找刺激,但这人却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夏雨头皮麻得厉害,但勉强还能镇定,“李先生这是做什么?”
“之前兄弟们得罪了夏小姐,所以请夏小姐吃顿饭,当是赔罪。”
“吃饭?”夏雨冷笑,“那阵仗摆得未免太大了,就为请我吃顿饭?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夏雨也不知道李天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晚刘思杰才说曾自强有可能要沈莫再次为他开董事会,今天李天赐劳师动众的把自己弄到这来,她不清楚是不是有关联。
之前她心里暗急是因为摸不到对方的底细,现在李天赐露面,她反而要淡定一些了。夏雨又转身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屋子很旧,但比较亮,偶尔还能听到窗外传来的鸟叫声。
“这是哪儿?”
“我修持的厢房!”
李天赐回答,自己已经缓缓踱步走到圆桌朝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又抬手示意夏雨:“你也坐吧,菜都已经上桌好一会儿了。”
夏雨却站着不动,李天赐显示出了极好的耐心,幽幽等了片刻,最后才说,“是不是嫌我请的不够诚意?”
“还是嫌这菜不符你的胃口?”
“要菜不符胃口那也只能请你多担待了,毕竟这是寺庙,后厨只会做素斋。”
“要嫌我请的不够诚意么?”李天赐微微一笑,坐在太师椅上拎了水壶开始给夏雨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