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吴姨将夏雨安顿停当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就走。
毕竟这是严少第一次带回来过夜的女人,就算是严少解释了她是他的秘书,吴姨也觉得很不寻常。
做佣人的最厉害的一项技能就是眼神好,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不可能在脾气古怪的严少身边待这么久的。
夏雨有些疲惫的笑了笑说道:“吴姨,你叫我夏雨或者小雨好了。这么晚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不麻烦,我就在楼下,您要是有事直接叫我。”刚才严少说了,她刚做完手术,现在又一脸的疲惫,的确需要休息。
吴姨交待了夏雨几句带上房门向楼下走去,走到拐角处,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严少虽没带过女子在家里过夜,但也带过女人来过这里。
那些女孩,现在问吴姨对她们有什么印象。吴姨不用想马上就能回答出来,漂亮,还有傲娇。
对,她们无一例外的高傲,目空一切。当然,在沈严面前除外!
今天这个女孩怎么说呢,漂亮是一定的,但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冷漠中带着高贵。
还很有礼貌,就算是对吴姨这样的佣人,也是彬彬有礼。
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严少对她似乎很重视。
夏雨靠在床上,奔波了几个小时,伤口有些疼。
吞了两颗止疼片,才发现房间没水,只好端着茶杯下楼去倒水。
回来的时候听到走廊里头传出声音。
沈严似乎在打电话,具体什么内容不详,但可以肯定是工作上的事,而且大概还是比较烦心的事,因为他的口气极度不好,甚至近乎咆哮。
咆哮啊!
沈严背对着夏雨,她看不到他的脸。
夏雨的印象中他放浪不羁,长相俊美,玉面胜雪,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不知道勾了多少姑娘的心,千年狐妖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也会动怒?夏雨懵了一下。
脑中瞬时开始勾勒他咆哮的样子,可是勾勒半天也无果,沈严这种人在夏雨的老家有个雅称,叫笑面虎,动怒是很难让人想象的。
夏雨对这种人并不感冒,总觉得阴测测的,不小心就会被他算计了去。
很快夏雨的脑海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脸,跟沈严有几分相似,冷峻霸气的王者气度让人望而生畏。
沈严流连花丛片叶不沾和沈莫那种冷漠禁欲的形象完全不同。
至于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要将他们做翻比较,夏雨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时,前面的沈严忽然转身,脸上盛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尽,却被身后站得笔直的夏雨吓了一大跳。
大半夜杵在这做什么?而且她还披头散发,寒着一张脸。
沈严当即皱了下眉:“你还没睡?”
“正打算去。”夏雨握了握手中的杯子。
他没再搭理,侧身进了旁边的房间,“砰”一声,门被撞上了,很快从里面传出水声。
夏雨在走道里又站了一会儿,觉得这男人的性格实在很莫名其妙。
冲了把凉水澡,沈严情绪总算缓和了一点。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发脾气,万事都告诫自己要“忍”,但刚才张汉宇那通电话实在触及了他的底线。
腾飞租用盛联大礼堂举办活动的事,张汉宇一早就答应下来的,而且还签订了意向书。
但现在他一句莫少的方案更经济实惠,直接将他给踢了出去。
什么叫更经济实惠?分明是在捧沈莫踩他沈严嘛。
整个沈氏谁不知道他跟沈莫铁?你张汉宇要力挺沈莫,不是要玩的这么明显吧。
如此明显的偏袒,沈严刚才直接就在电话里跟张汉宇开了火。
但是冲了一个凉水澡之后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应该啊,这二十八年来他修炼得最炉火纯青的本事应该就是“忍辱负重”,岂能为了这点小失利就跟人闹翻脸?
沈严越想越觉得冒失,水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方圆两个字。
“喂,严少,这么晚打你电话,没打扰到你吧?”对方女音低沉温柔。
刚发完脾气,所以口气不大好:“事情刚做完,找我有事?”
电话那端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用试探性的口吻问:“严少,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沈严秒懂,转身一把将手撑在池沿上,胸口起伏了两下,稍稍平定。
“你替谁当说客?”
“没,没有,就是我刚听到有关盛联要跟盛大合作的消息,所以就想打个电话问问。”电话里的声音始终透着维诺的小心,这是方圆这么多年在沈严面前一贯的讲话方式。
沈严没接话。
对方叹了口气,继续:“虽说是签订了意向书,但没有正式合同。张总毕竟也是分公司的总裁,你的语气重了些。”
五指掐在大理石水池边缘,指腹渐渐发白变青:“他出尔反尔,我怎么就重了?”
“这……”方圆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很晚了,我要睡了,以后别再为这种事给我打电话!”沈严直接掐了手机,抬起头来,镜子里一张黑眸幽深发寒。
没人知道外人眼里玩世不恭的沈严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是在沈莫的光环下长大的,大家只知道沈家有个天才大少。
而他这个二少,则是个只知道靠沈家的声望跟势力挥霍的二世祖。
印象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就算这么多年沈严再怎么努力,别人还是觉得他不如沈莫。
看来,人有时候想改变下形象还是很难呢。
沈严叹了口气,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止一次的跟他说,别去争,别去抢,别惹奶奶生气,在沈家乖乖当个不抢风头的二少爷,拿该拿的那一份,安分守己,皆大欢喜。
但身为沈家的二少爷,他不想过长辈们安排好的生活。就算没人看好,没人支持,他也义无反顾。
既然是龙,就该一飞冲天。
他知道他在打一场孤立无援的战,对手很强,战场很广,可他身后空无一人,没人为他摇旗呐喊。
他一直是独自在奋战,以前,现在,将来,终究都只会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