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亮是从三月前外围禁制破碎以后出现的，最开始十数天才会出现一次，后来变成七天一次，而上次出现不过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要苏醒过来？”张青木下意识接话道。
“不错。”陈星辰点头，“我们也是如此推测，只怕进入源地的所有强者都有些预感。”
“你进入迷雾中究竟遇到了什么？”谢远看向姜夜，“详细说说。”
“……有必要用笔记吗？”姜夜瞥了一眼谢远手中的小册子，有些诧异。
“提前做好预案，总是有些用处的。”谢远笑了笑。
预案？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陈星辰见谢远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便好奇的探过头去看了看。
只见那略微泛黄的书页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不少文字，但陈星辰却是越看越迷糊。
除了那些不认识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即便是认得出的零散文字他也完全看不懂。
“战略计划”是什么玩意？
底下那“五又二分之一个四象强者或者一个五行强者约等于五重天”又是什么意思？
“人物侧写”又是啥东西？
“老狐狸以前应该被林惊龙欺负过”、“二狗有点问题”“蠢女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还不等陈星辰瞪大了眼睛细看，谢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翻了一页，让他有些遗憾。
因为他竟然还看到了关于姜夜师兄的描写。
虽然只有一句“不知道整天冷着脸的人拉屎是什么表情”，但陈星辰在短暂的愕然过后，还是差点笑出声来。
姜夜略微奇怪的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涨红的陈星辰，也没有理会，沉吟后开口道：“迷雾之中，刚进去能看到许多奇怪的建筑，或者说是遗迹更为合适，至于更深处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是如何受的伤，就是被那些遗迹的禁制所伤吗？”
“其实我不是太确定。”姜夜有些困惑的说道，“我只是靠近那遗迹的时候，地底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手？”谢远眼神一动，“什么样子的手？”
“两人高吧，但很虚幻，像是元力凝聚，所以我推测是那遗迹的禁制被我触发，因为我逃开之后，那大手也并未追杀我。”
谢远点点头，看来对方见到的“手”并不是自己进入源地时在那远古画面之中的擎天大手。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是那只手的话，只怕姜夜也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而谢远……也绝不会踏入那迷雾一步。
“那遗迹之中有什么，竟能让你和荆不归不惜联手一探？”张青木若有所思的问道。
虽说在这源地之中，由于荒州和海州修士的存在，青州三大宗门彼此间颇为克制，但若非必要却也不会轻易联手。
更何况荆不归和姜夜都是那等骄傲之人，这种情况实属反常。
“极大可能是……神魔之术。”姜夜还未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声音却是响起。
“师尊！”
“二长老。”
众人转头看去，正好看到齐天盛走了进来，脸上略有风霜之色。
齐天盛冲众人点头笑笑，走到主位坐好，这时谢远才好奇的问道：“什么是神魔之术？”
“青州乃至极东之地，已经存在了悠久岁月，虽然许多历史都被时间掩埋，但种种迹象表明，在数千年或是更久之前，甚至逐日魔教都还未出现的时候，这片大地上也曾有智慧生灵生存繁衍……”
“这些智慧生灵都是天赋异禀，按照青州巡守使季有德的说法，这些生灵被统称为‘神魔一族’。
像是不周山，就是神魔一族留下的遗迹。”
谢远有些疑惑，“既然是数千年之前无法考证之事，巡守使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他来自东荒王朝。”齐天盛语气复杂的说道，“而东荒王朝存在的岁月同样悠久，至少已经超过了万年，却是知道不少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东荒王朝……
谢远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
之前和蒋天明喝茶的时候对方倒也短暂提及过，不过言语间颇为不满。
自数十年前万重山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后，青州与东荒王朝的联系便已经完全断绝，但青州三大宗门，甚至海州、荒州每年纳贡的灵石特产却是依旧不少。
这些东西都被三州的巡守使以王朝名义收去。
或许蒋天明那一辈人对东荒王朝还有些记忆，但极东之地的新生代却几乎已经全然忘记东荒王朝的存在，至于所谓的归属感更是半点都无。
“所谓的‘神魔之术’，其实就是神魔一族各种术法以及战技的统称，这些术法战技都威能奇大……师兄专门钻研过，发现这些术法竟是都暗合大道，故而一般人族所用的战技远远不及。”
“蒋门主得到过神魔之术？”齐天盛口中的师兄自然就是蒋天明，谢远心中暗道，“不会就是那《三锻炼神法》吧？”
“神魔之术虽罕有，但这些年却还是有一些流传在外的，师兄似乎得到过一门掌法，不过我也从未见他施展过。”齐天盛笑道。
不是《三锻炼神法》？
谢远一怔，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如今，几乎进入源地的所有强者都已经知晓了那迷雾之中有大量遗迹，不仅有‘神魔之术’，也许还有其他宝物，所以‘源榜’上的强者估计都会前往。”
陈星辰等众人消化完“神魔之术”的消息后，接着说道，“加之那光芒出现的间隔越来越短，恐怕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不能再等了，除非放弃，否则我们也得尽快动身才行。”
“为了探明那遗迹的存在，我天阳门前后已经陨落十数人，怎能在此时放弃？”姜夜冷声道。
谢远这才知晓其中还有这层原因，怪不得姜夜会直接折返青州想要找荆不归问罪。
不过对于那所谓的“神魔之术”，谢远也颇感兴趣，到了他这个地步，可以提升实力的手段已经越来越少。
但既然蒋天明都耗费大量时间钻研“神魔之术”，那对谢远想必也有着极大的提升。
还有那进入源地时出现在谢远脑海中的远古画面，谢远也想要搞清楚原因，或许钥匙就隐藏在那迷雾之中。
……
第二天，营帐门口。
一众忐忑的天阳门弟子准备出发前往试炼之地。
看似温和的齐天盛在此时却是完全不讲道理，即便个别弟子在昨日的兽潮之中负伤，却也无法留下来修养。
“习惯就好，我们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陈星辰安慰着那些忐忑的新人。
“陈师兄，听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九年，这九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什么秘诀？”有弟子忍不住问道。
众人闻言，都是朝陈星辰看去，目光带着些期待的意味。
“算是运气好吧。”陈星辰龇牙一笑，“九年前师尊在牧羊城招收了一百弟子，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众人一听都是脸色一白。
不远处，张青木看着这一幕有些失笑，“星辰师弟好像特别爱吓唬人。”
谢远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摇头道：“九年时间，不要说在这源地，就算是在宗门之中，只怕也没多少人能活下来。”
天阳门年年皆有新人入门，但内门弟子数量却是始终无法破千。
有死于历练，有死于争斗，有死于妖兽之口，甚至有一些是突破时遭到灵气反噬而死……
号称青州第一的天阳门都是如此，更遑论外界那些普通修士了。
“李师弟，路线你都决定好了吗？”
“大家一起商量吧，我就不决定了……不过其实我真的更习惯一个人。”
谢远闻言有些无奈。
他本打算独自进入源地，但张青木却是坚决不肯，加之几人决定前往姜夜口中的那遗迹一探，最终谢远还是妥协了。
不过源地之中本就不适合大规模行动，因此与谢远同行的也只有张青木、姜夜、陈星辰和那个叫做魏轩的青年。
姜夜五行巅峰，陈星辰五行境后期，而魏轩和张青木则是五行境中期，不过张青木本身是炼药师，实力却是不能以表面来衡量。
如此的五人小队，在源地之中算是极强，众人商量后，都是决定不在“试炼之地”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杀戮之地”，以最短路径直达核心地带。
……
天空低沉，不见日月，唯有暗红色的光折射在大地上，给这片荒原添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一只似鹿非鹿生有六足的妖兽正在这片荒原上漫步，那白色的鼻头不时低嗅，似乎试图找到果腹的食物。
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鹿形妖兽刚刚警惕的抬头，却已经被那长枪附着的巨大力量直接贯穿了身体。
“嗬，居然是神风鹿，我还以为这种三品妖兽之中实力最弱的妖兽已经绝迹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
陈星辰惊奇的跑到那逐渐化为一堆灵石的妖兽尸体旁，一边拔起长枪一边惊奇的说道。
“吴师弟可是半个‘青州之子’，气运自然不凡。”张青木笑了笑，随即又有些遗憾，“这神风鹿的鹿腿可是美味，可惜在这源地之中却是保存不下来。”
“有得必有失，与美餐一顿相比，我还是觉得灵石更实在一些。”紧随其后的魏轩一边将地上的灵石收起，一边笑道。
“倒也是。”张青木点点头，“与烤鹿腿相比，还是这百来块灵石比较顺眼。”
众人皆是一笑。
谢远也跟着笑了笑，不过让他选的话，他估计还是会选鹿腿。
毕竟如今不比从前，谢远突破一个小境界动辄就要数万灵石，与之相比，一百灵石简直就是零钱。
当然，这些话他倒是不好说出来，不然估计张青木等人会被吓死。
寻常六合境修士突破一个小境界数千灵石已经足够，只不过时间也要得更久，但谢远却是简单粗暴，进阶就靠吞噬，几乎没有瓶颈。
至于张青木所说的“气运”，这小半日功夫谢远也有些体会。
本来按照陈星辰的说法，“试炼之地”在这么多年无数修士的探索下，妖兽已经是越来越少。
但众人这一路直行而来，竟是林林总总遇到了数十头妖兽，几乎等同于平时陈星辰一个月的收获。
谢远也只能将之归结为所谓的“气运”了。
见魏轩将灵石收起，谢远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可以先分走我的那一份吗？”
众人皆是一怔。
既然是结伴而行，规矩自然事先定好。
众人约定的就是战利品都由魏轩统一收集，等事后再分配，而此时谢远突然要求先行分配灵石，几人自然心思不一。
张青木是有些迷惑，姜夜则是皱眉。
而陈星辰心中也有些不快，便直接说了出来，“莫非吴师兄这是信不过我们吗？”
“星辰师弟，莫要胡说！”张青木呵斥了一声，“吴师弟不是这种人。”
张青木等陈星辰不服气的沉默之后，才看向谢远，“方便说一下原因吗，当然，如果你有苦衷的话就算了。”
谢远想了想，忽的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袋子来。
他看向陈星辰道：“陈师弟，这一路上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吃的‘零食’是什么吗，不如你自己看看吧。”
陈星辰疑惑的接过了那白色小袋子，猝不及防之下却是手上一沉，所幸及时的稳住了。
“储物袋？”
陈星辰感觉出这是一个储物灵器，有些奇怪的道：“咦，上面还用红线绣着一首诗呢，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什么意思？”
“咳咳，你他妈的能忽略这些细节吗？”谢远老脸一红，有些恼怒的道：“我是让你看里面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谢远为何突然暴怒，但那瞬间的恐怖气势还是不禁让陈星辰缩了缩脖子。
“哦。”他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打开了储物袋，往里面瞄了一眼，随即便是愣住了，只因那储物袋之中，装的都是灵石。
只是这些灵石的形状却是千奇百怪，有苹果形状的，还有糖葫芦形状的，甚至有细碎的瓜子形状的……
“吴师兄你的意思是……你这一路上嗑的都是灵石？”陈星辰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体质有点特殊，肠胃也能消化一些灵石，虽然不多，但总能加快一些修炼速度。”谢远早已想好了说辞，闻言淡笑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那储物袋之中捞出了一把“瓜子”，“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虽然谢远知道这种保守的说法一样惊世骇俗，不过相对而言总会更容易让别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