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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栖云殿的菊花宴,少说也有数百品菊花,品品名贵,皆非凡品,看得出举办者是花了心思的。

    秦樱樱对菊花并没有研究,她只知道这款好看,那款更好看,至于花是什么名字,她一无所知。倒是丁虞对这些菊花颇为了解,一路看过去,不停为秦樱樱介绍着。

    “公主您看,这款菊花别具特色,一朵花上有两种颜色,红色黄色交错,看上去富贵非凡,这便是锦绣鸳鸯菊。”

    秦樱樱看了又看,点头:“确实好看,要不我们就把这盆带回去吧,放在他的房里,也好给他房间添些色。”他的房间那样冰冷暗沉,摆放些色彩鲜艳的花儿会显得暖和些。

    “他?公主说的是国师大人?”丁虞问道,眼中含了一抹笑意。

    “嗯,他的房间尽是些黑色灰色,看着太阴森了,加些颜色显得有人味些。”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抬头一瞧,竟是一名身穿蓝袍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面目俊朗实诚,一看便是武将出身。

    这栖云殿怎会有男子呢?

    “四公主说得半点没错,国师大人确实是个没有人味儿的。”聂远棠笑着说了一句,故意曲解她的话。

    他说得那样大声,附近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转过头来看,秦樱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白:这人怎么胡乱说话?她哪里说从霄没有人味儿了?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告诉了从霄,他怕是更要恼她。

    “我没说……”她刚要解释,又被抢白了去。

    “四公主是国师大人的枕边人,自然了解得更为透彻。”聂远棠又补一刀。

    闭嘴好不好!秦樱樱气得瞪了他一眼,却见三公主秦兰兰也走了过来。

    秦兰兰穿着绛紫色襦裙,梳着百合髻,看着亦是娇美可人,只是看向秦樱樱的目光并不友好。

    “表哥你何须理会她?她自从嫁与国师,更是目中无人,你巴巴地凑上前只会自讨没趣。”她的心里实则是嫉恨秦樱樱的,国师大人那般俊逸出众,文武双全,父皇为何偏偏把秦樱樱嫁给了国师?论身份地位,论相貌品行,她哪一点不比秦樱樱强?自从她嫁给国师,似乎人人都开始讨好她,连母后也是,再三交代她不要招惹她。上回猫儿的事情,明明是她受委屈在先,可结果呢,她居然受到了死猫的威胁,吓得她不得不送上珍藏已久的送子观音给她道歉,实在憋屈死她了!

    “是吗?不过我看四公主温柔娴静,倒不像是个目中无人的。”聂远棠看向秦樱樱,评价一句。

    秦樱樱默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忽而对着聂远棠问道:“你是谁?”声音温温柔柔,是纯粹的疑问。

    可结合聂远棠刚刚说完的话来听,她还真像个目中无人的。

    聂远棠怔忡了一下,他们之前打过几次照面,她居然问他是谁?

    秦兰兰冷笑了一声:“表哥,我说得没错吧?”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站在秦樱樱身后的丁虞马上说道:“公主,这位是中郎将聂远棠,大将军的儿子,皇后的外甥,今日也是受邀来参加赏菊宴的。”

    聂远棠?好熟悉的名字啊。秦樱樱想了想,蓦然想起,他不就是原书中的男主吗!是了,这讨人厌的臭嘴脾气和书中写得一模一样!

    书中的聂远棠在和从霄的权势争夺中落败,在他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女主的救助下逃离了京城,开始了虐天虐地的流浪之旅……然后坑了。

    秦樱樱终于知道作者为什么要坑了,写不下去啊,这样嘴欠的男主哪里抓得住读者的心,他的人气全被反派国师从霄抢光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便没那么生气了,反倒添了几分同情,他是从霄的手下败将呢……

    看到她没来由的一脸怜悯,聂远棠疑惑极了,他是哪里值得她同情了?

    “表哥,别跟她废话了,我们去那边。”秦兰兰拉着他就走。

    秦樱樱目送他们离去,继续赏菊了,默默地记下几盆喜欢的,打算出宫的时候带走。

    *

    玄瑓宫,从霄听赵呈汇报这两日宫中的情况,脸上是一惯的阴冷。面前堆了几道折子,都是一些三四品的官员弹劾他嚣张跋扈、目无皇室、拥兵自重、只手遮天,说得有理有据,都指望着皇上查处他。

    可惜,晚了。

    “大人,这些折子稍晚便会送到皇上的手上,大人可有什么指示?”赵呈问道。

    “送过去吧。”

    “这些人可要处置?”

    “不过是一些品阶低的小官,处理了还会有新的冒出来,随他们去吧,我们要盯的是大鱼。”他将手中的折子丢了回去,躺靠进椅子里,问道,“四公主去了栖云殿?”

    “是,探子来报,四公主单独进殿内和皇后说了会话,出来赏菊时遇见了聂远棠和三公主,也……说了会话。”

    看他神情似乎还有未说完的话,从霄问了句:“他们说了什么?”

    “似乎四公主说……您是个没人味儿的。”赵呈低下头说道,声音越说越低,又偷偷抬眼观察他的反应,很好奇。

    从霄脸色一凝,又冷了几分,挥手让他下去了。

    心情再难恢复。他从怀中取出她遗留在他床上的岫玉白兰耳坠,看了一眼,紧紧握在手心,似乎要将她捏碎。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中午参加宴席时有些拘谨,这一天秦樱樱在宫中过得还算愉快。临走时,她选了早早看好的几盆菊花带走,皇后都允了,还送了她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手链,说是能保平安添福运。

    宫里的马车载着她回了国师府,她让人把马车上的菊花都搬下来,搬进从霄的房间,但被时晋拦住了。

    “夫人,大人的房间,谁都不可擅入。”时晋挡在门口,像一尊门神似的。

    “啊?我只是让人搬几盆菊花进去。”

    “夫人还是等大人回来再说吧。”时晋并不通融。

    秦樱樱沉默了,等他回来,她哪里还敢见他?本打算趁他不在做些事情讨好他,让他不要再恼她,可既然连门都进不去,那便算了吧。

    她转身离去,可还没走出三步,她又折了回来,走到时晋面前,看着他,问道:“时护卫,你喜欢菊花吗?”

    温温柔柔的嗓音实在好听,时晋忍不住憨厚一笑,说道:“还好。”

    “那我便送你一盆吧。”说着,不待他拒绝,秦樱樱就吩咐,“丁虞,你选一盆好的给时护卫送过去。”

    丁虞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选了一盆小□□端到手上,对时晋说:“时护卫,带路吧。”

    “夫人,不用了……”他哪好意思收夫人的花。

    “时护卫,你就这么驳公主的面子吗?公主想给大人送花你拦着,公主想送花给你,你又推三阻四,我家公主在这国师府难道连这点主还做不得?”

    丁虞伶牙利嘴,说得时晋只得应了,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见他走远,秦樱樱马上吩咐眉儿端上菊花进从霄的房间,她自己也端起那盆锦绣鸳鸯菊走了进去,把它放在进门的圆桌上,好让他一眼就看到。

    她又接过眉儿手中那盆粉色的菊花,换走了内室的那盆墨菊。

    随后,她便匆匆忙忙带着眉儿回了自己房间,那盆墨菊也被她带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起风了,汐园里的海棠树叶子落了一地,又随风飘到更远的地方,满园都是。

    从霄从宫里回来,和时晋一边说着话一边回房,推开房门,正对着他的一盆开得正娇艳的锦绣鸳鸯菊映入眼帘,被外面的风一吹,花瓣轻轻抖动,扎了他的眼。

    跟在后面的时晋探头看见,吓得脸色立刻就变了:“大人,是属下疏忽,让夫人擅自进了房间,属下这就把花搬走!”大人最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夫人简直要害死他啊!

    “等等。”从霄阻止了他,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下花瓣,问道,“是她送来的?”他的脸色稍有缓和。

    时晋赶紧回答:“应该是的,夫人从宫中回来时带回几盆菊花,说是要放到您的房中,属下当时阻止了,没想到夫人又偷偷放了进来。”

    “知道了,下去吧。”

    “那这花……”时晋说了一半打住了,看大人的神情并无半点不悦,显然并不打算处理,他松了一口气,告退了。

    从霄看了会花,走到里间,脱下官服,打算换上常服,却看到窗边柜子上的墨菊也被她换了,换了一盆粉色的菊花,娇艳而纯真,恰似她的容颜。

    为什么要送他花?

    他将官服挂到衣架上,拿过银色的衣袍,穿上了。没有再多想,他走到外间,坐到软榻上,如往常般继续看书。不过,视线总被正对他的菊花吸引走,那鲜亮的颜色与他房间的布置格格不入,扰乱了他的心绪。

    也许,师父是对的,留她在身边,会乱了他的心,杀了她,才能让自己心无旁骛。

    从霄这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当万籁俱寂,烛火也即将熄灭时,他合上了书,打算到外面走一走,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是,当他走到外面,还没走出几步,就发现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继续往前走去。

    新的阵法已经启用了,他想看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