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宽敞的后背对着我。
我纵身一跃,毫不客气挂着他的脖子。
下一秒,我便离地面很高,很高。
我趴在他身上,这人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丝丝缕缕地往我心口钻。
光景明灭,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他墨黑的发被切割开璀璨的光影。
我抬手抚摸着自家老公的碎发。
软软的,真是难得。
容季深侧眸,睨了我一眼,眼角下方那颗浅淡的泪痣好似在发光,“干嘛?”
我摇了摇头,问,“以后老了,你也能这么背我?”
“你有力气跳上来,我就有力气背你。”
风起花香过,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很淡,桀骜的调调,我却红了眼。
我不完美,现如今出了这种事,更是自卑,不知他为何喜欢这样一个不完美的我。
“明尘。”
“嗯?在呢。”
“你就记住了,”
他把我往上提了提,我听着他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一字一句,
“容季深这辈子可以没有孩子,但是容季深不可以没有明尘。”
容季深不可以没有明尘。
我趴在他的背上,希望时间就此定格在这一刻,吸了吸鼻子,“咱俩这是翻篇了,对不对?”
“什么?”
“你别再生我气了。”
“……嗯。”
我本来,真是失落得要死,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被容季深背着这么一路,忽然就澄澈了不少。
只要他还要我,我就会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
回了家,容季芳果然是要问一句,我怀没怀孕。
“吃坏肚子了,没怀。”容季深淡淡说。
“还是等找到r2再要孩子吧季深。”
“这就不牢二姐操心了。”
容季深说完,背着我上楼了。
把我放在床上,他进了洗手间,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敷在我的脸上。
“自己擦擦!”
“……哦。”
我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打量着他。
他半蹲在我面前,眉头拧紧,“你的那个沙漏,有蹊跷。”
“嗯,怎么了?”
“按照它流动的速度,我已经找专门的人计算过,那个沙漏全部流尽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这么长?”
我不解,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能熬的沙漏。
容季深颔首,眉心中央还是严肃,“我猜,等到沙漏流尽,必有大事发生。”
被他这么一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沙漏是二十多年前我母亲留给我的,难道说我母亲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能预测未来的事情?”
“不清楚,等到它流光,就知道了。”
“哦,可是要是流光了再做打算,会不会晚了?”
容季深冲我笑笑,“那你知道是什么事?”
我摇头。
自然不知道。
“这不就得了,走一步看一步,杞人忧天没什么意义。”
我点点头。
心思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还有,”季深一字一句又道,“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那个百里巍,知道吗?!”
“……哦,知道了。”
翌日,阴雨连绵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杀害院长的真凶找到了!
警方已经在网上公布了犯罪嫌疑人的照片。
是一个中年男人,陌生又普通的一张脸,说是之前同院长之间存在着一些钱财上的过节,所以才动了杀念将院长杀死。
嫌疑人自己是这么说,看在我眼里,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院长那个人,我清楚,像个置身事外的僧人,脾气好可以说没什么脾气的,同人有过节,这怎么可能。
我看着那个嫌疑人的照片,目光瞄到他脸上蜈蚣一般的刀疤,忽然心头一凛。
这个男人……
不是……
之前在医院,从百里巍的病房出来的那个男人吗?
之所以对他的印象清楚,纯粹是因为他脸上的这道疤太过恐怖。
虽然当时并未看清楚那人的脸,可,看照片,看身形,八成就是同一个人啊!
当时,我分明记得这人戴着鸭舌帽,从百里巍的病房走出来,奈何百里说没有,是我看错了。
容季深说,百里巍不是好人。
孟淮夜也说,百里巍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柳挚也旁敲侧击提醒我,身边没有绝对的好人。
我猛地打了几个哆嗦,头皮都在发麻!
手机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给我打电话了。
如同催命一般的电话,让我恶寒连连。
我接起来,听到自己发颤的嗓音哆嗦个不停,“怎、怎么了?”
“你没事吧姐,声音怎么这么抖?”
“没、没什么,你有、有什么事?”
“杀害院长的真凶找到了,你看新闻了?”
“嗯……”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还好现在百里巍不在我对面,不然我冷汗连连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必然会露出破绽来。
“百里,你之前说你是在圣美福利院长大的对吧?”
“嗯,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在想,你要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就好了。”
圣美福利院在沥城,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
所以按理说,百里巍也同院长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才对。
但,从我告诉他那个沙漏开始,有时候百里的行为举止的确让我觉得有些反常。
该怎么办。
“百里,要不我们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吧!”
“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血缘这种东西,还是要慎重的好!你觉得呢?”
“好吧!”
百里巍在电话那端哼了一声。
“我反正是无所谓,你想再做一次就再做一次便是,若是怕我动手脚,时间地点都你定,你找个你信得过的医院和医生做鉴定,这样总行了吧?”
听出他语气的不快,我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承认我有些疑神疑鬼的。”
“算了算了,你用不着跟我道歉,你什么时候要做鉴定通知我一声就好,我最近随时有时间。”
说完,他就主动挂了电话。
我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伤了他吧,他把我当成姐姐,我却时刻在怀疑他。
人心可畏,之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你原本认定一件事,如果周遭的人都在说你认定的是错的,那你自己不自然的也就觉得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