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我来不及多想,找到医药箱之后就赶忙回到房间。
那个男人还是蜷缩着,明明房间暖气很足,看上去他却好像很冷的样子。
我抬手调高了暖气的温度。
见他齐整的剑眉拧成了一团,很不舒服的样子,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生病了,人不好受,滋味当事人自己清楚,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我蹲在床边,叹了口气,声音已经软到了我的底线,“老公……好老公,算我求你,你吃了药吧,不然熬出脑膜炎,烧糊涂就不好了。”
“呵。”
这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眸黑漆漆的,薄唇挑起。
“我就算烧糊涂,也比你聪明。”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家里不需要两个聪明的不是吗。”
我哄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别让我担心了,求你。”
“这样求过谁?”
“唔,就你一个。”
“以后还跟我顶嘴吗?”
“不了不了。”
小女子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瞄了我一眼,没再多说,终于是把药吃了。
“德行,发个烧把你吓成这样。”
他靠在床头,不以为意的姿态。
我吸了吸鼻子,脱了鞋,上去抱住他。
“我发现你每次发烧,都是在特别生气的时候。”
“嗯,哪回不是被你气的?”
“以后我不气你了,你也别生气,不然发烧自己遭罪。”
“习惯了不觉得遭罪,你只要不气我,我自然不生气。”
说来说去,不还是我的错?
我咬牙,“成,我不气你了,乖乖听你话。”
我把百里巍是我弟弟的事情,同容季深说了。
容季深嗤笑,“这么巧?你才知道了这件事,你弟弟就现身了。”
“我也觉得有点巧合,可是dna怎么解释,那是骗不了人的。”
“倘使他是你的弟弟,出车祸的目的是为了同你相认?说不过去。”
容季深单手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黑遂的眼底,迷离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和思忖。
我窝在他怀里,仰着脸凝着他,“对了,撞我那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车,但是没找到人,你看清楚那人的脸了?”
“没有……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恐怖的一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像是一直要杀我的那个黑衣人。”
“确定是他?”容季深微微眯起眼来。
我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感觉像是他的样子!”
“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营造这种感觉,让你按照他给你营造的感觉走。”
“你的意思是?”
“蒙面的黑衣人不止一个,但是,想杀你的,就只有那一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一个弱智,如果早想开车撞你,之前又何必大费周章。”
“说的也是……”
我感觉,那个想要杀我的人,约摸着认识大半个娱乐圈的人。
像是之前的汤雪雪、丰俊泽、唐芯这些,似乎都同那人有联系。
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莫非是圈内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说不定就是熟人。
更说不定,那个人在明处,白天看着你对你笑,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杀你——
细思极恐!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个劲往容季深怀里缩。
他揽着我的后背,笑我,“想到什么了?”
“嗯……在想那个人会不会是身边人?”
“一定是。”
“啊?!”
我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
“不然他不可能对你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被容季深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想到了在美国我遇到小混混时,那个救我的黑衣人。
我在美国的处所,那人都知道。
不对啊。
如果他想杀我,当时就不会救我!
所以说当时那个救我的人,另有其人!
现如今我再也未看见那个救我的人,会不会被想要杀我的人,灭口了?
越想越害怕,我甩了甩脑袋,往容季深怀里拱。
“想过安稳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
“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
在他的安抚下,我渐渐陷入了沉睡。
翌日大清早我就醒了,心里挂着事,因为我要去医院看百里巍。
昨晚那个发烧的男人,今天已经是神清气爽。
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神采奕奕。
我最喜欢看早晨的容季深,细碎的光亮全部打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好似氤氲在一层光影之中,虚晃的,迷得人睁不开眼,特别帅。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同他说,“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那去哪?”
“当然去医院照顾百里巍啊!”
“哦,昨晚上跟你说的话都是屁话是吧?!”
他声音很大,差点震聋我的耳膜。
我揉着耳朵,很是无语,“那我不是都告诉你他是我弟弟了吗。”
“管你哥哥弟弟还是叔叔舅舅,不许去!以后都不准再见他!”
“你怎么又不讲道理了,昨天咱俩不都说好了吗。”
“我跟你说好什么了?”
他剑眉冷厉,神情削薄,抱臂睨视着我。
“我只记得,某人说不惹我生气,乖乖听我的话。”
“你的话合理,我自然听你的话,像这样蛮不讲理,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力……”
“意思是我限制你的思想和行动力了是吧?”
容季深这个人,蛮不讲理起来,真是天王老子都说不过他。
我不擅长跟人吵架,尤其是我说一句话,他就阻我一句,我急得都快哭了,他还优哉游哉的,“把眼泪收回去,现在这套对我没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呆在家,要么跟我去公司。”
我抿唇。
“我要去医院!”
“去医院是吧?”
他单手摩挲着下巴,倏然笑起来。
这笑容叫人毛骨悚然。
不过我还是点头,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医院。”
容季深的笑容忽然更深了,“我懒得跟你这头猪生气,去吧。”
然后他就真的让我去了。
呃……
想起他的笑,透露着几分诡异,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他能放过我,他就不是容季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