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眸对上了容季深的黑眸。
他剑眉朝上挑,如利刃出鞘,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角好似也挑起了一抹弧度。
那抹弧儿看在我眼底,好似讽意。
于是摸了摸鼻尖,我赶忙道,“抱歉,你介意的话,我回去便澄清了。”
他哼了一声,“你很喜欢跟人道歉吗?”
“什么?”
“果然是蠢。”
我:“……”
晚上我想着应该到哪里去睡才好,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过容季深倒是好心了一回,竟然没有赶我去别的帐篷。
帐篷里面就只有一床被褥,一个枕头。
见他先一步钻进去了,我便不好钻进去。
耳边有嗡嗡作响的飞虫声,很小,像是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招蚊子。
我瞄了一眼某人露在外头的两只脚,然后坐在床头,吸引蚊子。
能为他做点事情,总归是好的。
我可能就是个傻子,喂蚊子这种事竟也觉得甜蜜,甚至还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坐在那里,喂蚊子呢?”
忽明忽暗的光亮,是容季深瞄了我一眼。
我心想,可不就是喂蚊子的嘛!
“你睡吧,我不困,我坐一晚上,就行。”
我没期待他能够多好心地把被窝让给我。
这男人之前是什么德行,他的冷漠,无情,自私,独尊,我都见识过了。
他果然是什么都没再说,我便继续坐着,胳膊、腿很痒,想挠,也不知道该挠哪里。
不得不说,这蚊子简直就是隐身了,能听到嗡嗡的声音,却看不到蚊子的踪影!
直到,我被一双手臂牢牢箍住。
才恍然,容季深不知何时调转了个头,他现在拽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后扯。
“哎?”
我的鼻尖触碰到一个温热的怀抱,才反应过来,被他抱住了。
我俩,盖着同一床被子,我靠在他的怀里,肌肤相贴,这股子熟悉的熨烫感从头到脚,酥酥麻麻,非常不真实,如同做梦。
“容、容先生,别这样。”
他嗤笑,“容先生??”
“那个,我——”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觉口干舌燥,他方才说话时候的热气尽数扑在我脸上,简直要命。
“你若喂了蚊子,明早节目组的人见了,我也说不过去。将就一晚上。”
“可是……”
我跟他睡一块,要命啊,他身上的味道就跟长了脚似的往我心里钻。
明知道这样不行,可是他揽着我后脑的那一刻,我都想尖叫,想什么都不管的抱住他,告诉他,我好喜欢他好想他,好想跟他在一起。
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的手也不知该往哪放,就推搡着他,直到听到他的闷哼。
完了。
我好像,又碰到了容季深的……
“明尘。”
“啊??在!”
“你很喜欢抓男人那里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真特么的了,怎么每次都那么准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赶忙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
“对不起,我错了……”
“自己惹的,自己解决。”
“我怎么解决?”
容季深却说,“荒郊野岭,我不屑野战,你用别的方式。”
“我、我不会!”
“以前我没让你给我弄过?”
“弄……弄过。”
我结结巴巴的话刚落,就听到他笑了。
很欠扁。
甚至有那么一瞬,我都觉得,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他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又或者是他其实根本就没失忆,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笑过之后,他就抱住了我。
我感受到那湛清干净的下巴蹭在我的肩窝。
“我之前到底有多喜欢你,嗯?”
莫名的鼻头发酸,我摇头,“不清楚……没多少喜欢。”
“是吗,能让我跟你交往,已经说明你足够吸引我了,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录制这个节目?”
我还是摇头。
听到他又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吸引我的。”
“让你失望了,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我一点都不好,没什么优点,没什么长处,你跟我交往就是玩玩,现在分手了,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
天知道,我说最后那句话,简直是一字一句从嗓子眼里哼哧出来的。
容季深却说我在说废话,然后整一晚上都没理我,倒是也没让我给他解决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之后,节目组就安排了任务。
弹棉花。
现如今科技发达了,都用机器弹,不过小的时候我看过孤儿院外面的一些老人弹棉花用手,说是纤维不会断。
导演说,一个小时之内,谁弹的棉花数量最多,谁就优先选择接下来的任务。
我们总共是四组,我和慕欣蕊是女生,各自同对方的搭档一组,其余的两组都是男人。
导演一声令下,我便迅速开始行动。
一只手拿着木质的弓,另一只手拿着弹锤敲打,容季深在旁跟个大爷一样看光景。
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取笑我,“至于么,做什么任务都是一样。”
“不一样!”
我冲他吼了一句。
“哪里不一样?”
“我想让你轻松点!”
他眉眼错愕了一下,我什么都没再说。
对面的慕欣蕊冲我扬下巴,“明尘姐姐,我领先了哦。”
我没说话,低头做自己手里的活儿。
可不是的嘛,人家都是两个人,我表面上是两个人,实则就是一个人。
最后容季深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过我的弹锤,敲打起来。
他本就不是做这个的料,那清冷的身姿,矜贵的气质,锐气的眉眼之内写满了不耐。
我失笑,“算了,我来吧!”
“边儿去。”
那语气神态好似就是在说——
老子就算不乐意,你也别管老子。
—
最后我俩是倒二,第三个选择任务。
第一名是慕欣蕊,她选择了轻快的活儿,到了我这,就剩下俩了。
一个是去山上采薯芋,一个是去菜市场上卖菜。
因为上次山洞的事情,搞得我对上山有点阴影了,所以果断选择第二个!
临走之前,容季深带上了帐篷,一边对我说,“吆喝那种事,你做,我做不来。”
“知道,也没指望你做。”
我背着竹篓,一步步艰难踽踽,他哼了一声,帮我把背上的篓子接过来了。
“这种做苦力的破节目,好在我只录一期。”
“成啊。”
他录完赶紧走,挺好的,我也不用压力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