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924节
    根据各方信息还有余慈的亲身经历,到目前为止,仅有一个例外:上清体系!

    由于上清宗对洗玉盟的深刻影响,其在洗玉湖三元秘阵中的“痕迹”也是无所不在,一旦这些“痕迹”被激发,阵中便有可能出现盲区。

    前日余慈正是利用这个“破绽”,一举打穿了三元秘阵的屏障,直接虚空挪移到深层水域。

    这是余慈能够想到的,仅有的理由。

    先不必说这个理由是多么荒诞,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这片区域,有什么能够让湖底妖国的那群妖物,掌握“上清体系”呢?

    他将视线投向微光将尽的湖底,面庞冷凝如铁。

    更荒诞的结果出来了:

    太霄神庭。

    在此之前,余慈从未想过,有人会领先他一步,先期进入太霄神庭。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他仍没有半点儿察觉,和当初亿万里开外便有感应的情况,大相径庭。

    但这不妨碍他的思路继续:

    如果是太霄神庭,就有几个要点:

    一是早早就有人发现了太霄神庭所在,却秘而不宣,反而拿来用在了湖底妖国之上。这个时间点,或者说是“破解利用”的时间点,应该是在上一次劫末劫初之时,才有羽清玄所察觉到的实力显著增长。

    二是“那人”对太霄神庭的渗入程度已经非常之深,控制力了得,以至于余慈“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察觉。

    三是即便有以上的两个问题,神庭的某些重要区域,依旧保留着非常纯正的上清体系,所以在余慈运使紫微帝御、万古云霄,与上清体系共鸣之时,反而会有感应。也就是说,那人还没有彻底地将太霄神庭占为己有。

    四是由以上可以判定,那人,或者“那个势力”的实力,应该还是有限,至少余慈就无法想象,如果太霄神庭落在罗刹鬼王手中,此时还会有什么东西剩下来;可是那人的实力应该也在水准之上,因为从慕容轻烟的反应来看,罗刹鬼王对此事并非毫不知情,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住太霄神庭,应该有一定的仗恃才对。

    第五,也是很关键的,结合时间节点、实力、与湖底妖国的密切联系、与罗刹鬼王一方的关系、以及今日湖祭上的种种变故等条件推断,“那人”的身份,十有七八,就是飞魂城主幽灿!

    最后,还有一点,幽灿和罗刹鬼王……应该是有联系的!

    余慈心头隆隆跳动,一大半的缘故是因为太霄神庭的“出现”;还有小半是被人抢了先手的复杂情绪;另外,却是对自己思路的莫名信心。

    他的心跳意外地沉凝有力,为此更为理解,为什么邵天尊只算天理、不算人心,因为从法理上得出来的结论,扎实得让人心安。

    当然,余慈也不是走极端的人,他的推论到了后来,也是将法理上的结果与人心变化相通,综合各方信息,才找出脉络。

    好比慕容轻烟的明示暗示,是黄泉夫人的授意,某种意义上也是期望。

    黄泉夫人希望余慈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盯紧目标咬上去,再不撒口。

    方向上很直接,就更需要足够的诱惑力。有什么会让暂时还不那么“饥饿”的余慈不管不顾,闷头冲上去呢?

    正是太霄神庭!

    也许,黄泉夫人是要借助他的冲击力,或曰搞破坏的本事,给罗刹鬼王和大黑天造成压力,弄出破绽,供她利用。

    必须承认,黄泉夫人选对了。

    慕容轻烟的“野兽论”有一点没有错,余慈到现在都没有一块“猎场”或“领地”,这会使他在未来的冲击中,找不到一个有效壮大自己的基础。

    所以,余慈不可能把太霄神庭拱手让人。

    这一点,没的选择。

    问题是,就算慕容轻烟说得再恶毒,余慈可以确认,他绝不会是一条“土狗”,而是拥有相当资源,也懂得思考的正常人。

    黄泉夫人算计再深,却不知道赵相山的存在,也未必能算到他和羽清玄目前的关联,还有,其本人目前的状态……

    余慈不知道,已经被禁锢的黄泉夫人还能有什么后手,但他知道,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如果能做出更大的破坏、造出更大的破绽、弄出更大的意外,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就是他的机会。

    余慈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本来各方修士以为,他动手将两位灵巫救出之后,会有个理由之类,哪想到,足足半刻钟的功夫,竟是全无言语,人们不免有些狐疑,有人就高叫一声:“不知渊虚天君有什么看法?”

    余慈现在心中思绪层涌,哪有心情理会?只是默默将视线放到祭台附近。

    那灵光“加持”也好,“神罚”也罢,都不是持续性的,此时幽煌等各位大巫已经将局面基本稳定住,刚刚失控放出“法相天地”神通耆老,也给制住,勉强算是恢复了平静。

    可湖祭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那边巫门修士个个也都是面目无光,此事无疑是他们一辈子洗不去的耻辱。

    正是在这种情绪驱动下,他们有意无意地将夏夫人隔离开来,留她一个孤伶伶地在祭台上。

    在“祭礼”最重的巫门,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主祭绝逃不脱责任。

    更何况,明明是验证“巫胎”血脉的祭祀活动,到最后“巫胎”竟然是不翼而飞,夏夫人这是拿飞魂城的脸面,去迎天下人的巴掌啊!

    可以想见,从今日开始,如果没有意外,夏夫人在飞魂城的威望,将是一落千丈,扳都扳不回来。

    夏夫人仍是跪姿,只是在恢复一些力气后,就尽可能地跪得端正,面向深不见底的湖水,只留一个背影给众人。

    这是她现阶段保持尊严的仅有的方式。

    余慈的注目,毫无疑问是刺激性的。

    已经控制住情绪的幽煌,将视线射来,利若刀锋,随后就盯上了两位灵巫,至于焦点,是在慕容轻烟这里。

    如此惨烈的局面,一个替罪羊是绝对不够的。

    当前局势,虽然与他想象的谬以千里,可若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也是白活这么些年!他要一鼓作气,将夏夫人在飞魂城的影响力彻底打压下去,为大兄回返城中,铺好前路。

    这一刻,余慈也好、幽煌也好、其余观礼之人也好,各人对局势、对未来变化,都有了他们自己的看法,也都形成了大概的应对思路。

    可世事之奇妙就在于,它总不按照人们预想的那样去进行。

    就在幽煌和余慈都想开口的那一刻,湖底再一次传来了隆隆的震动。

    之前打破虚空、绽放灵光所余的那一线光亮,就像是被人一口吹灭的烛火,突然消失得无踪。

    可相应的,却有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气机,形成一张细密的网,从那个区域铺展开来。

    刹那间,余慈忽有所感,是如此的清晰、明确,直指靶心。

    他的心脏猛地抽搐,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擂了一记,面上却是维持着平静,只将视线微微偏转。

    余慈还注意到,洗玉盟各宗高层那边,似乎开始不停歇地传递消息,他还没有进入那个圈子,不知详情,但可以相信,虽然相对他这里,那边得到的都是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是三元秘阵姗姗来迟的搜检结果。

    可是,其指向性毋庸置疑。

    只看几个心境修持还欠火候的人物,往他这边投射过来的视线,就可见端倪。

    “天君……”

    羽清玄应该也有所感,正想说话,余慈摇头止住,又把目光指向了幽煌。

    那位显然也是收到了信息——不要怀疑任何人的联想力,在这种形势下,他不联想到自家兄长头上,才真叫有鬼!

    幽灿……

    这个余慈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飞魂城领袖,正用这种过分直白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来吧,太霄神庭在这儿!

    余慈眸光冷彻,他很想问问幽煌:

    你那位兄长,究竟在搞什么鬼!

    当然,幽煌十成十是答不出来,但没有关系,余慈也没什么忌讳的——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他领着两位灵巫,一步迈出,径直到了祭台旁边。

    本来就极度微妙的形势,像是倒了冷水的油锅,再也控制不住,轰然而动。

    第159章 虚空乱流  鸠占鹊巢

    “渊虚天君!”

    幽煌面色严峻,迎上前来:“感谢天君救助我巫门修士,然而此时为祭祀之所,请天君不要冲撞。”

    “幽灿是不是把你抛开单开了?”

    余慈不是正常开口,也没有用传音,而是直接以意念穿透了幽煌的心防壁垒,一击中的!

    刹那间,幽煌冷硬的面孔甚至有崩溃的迹象。

    他本来就因为纷至沓来的消息和变故,心神不定,余慈这道意念,更是直接穿透了他心头被焦虑和惶惑所腐蚀的最虚弱部位。

    此时,余慈又换了正常的话音:“人的立场最难把握,有的不容易变,比如我;有的变来则很简单,煌巫……以为如何?”

    说罢,余慈没再看他,只将视线转移到夏夫人那里。

    台上的夏夫人应该已经听到了他和幽煌的对话,视线指向背后,她也有感应。几不可察地一颤,慢慢扭头,看得出来,她正尽力保持着平静,可面对余慈之时,眼波之底,激涌的情绪,无疑就是乞求。

    正如慕容轻烟所说,她引以为豪,并不择手段所维护的威严、权位,在猛兽的撕咬中,如此不堪一击。

    之前她站得有多么高,现在就跌得有多么惨。

    余慈既然过来,就是宣告,可以帮助她重塑根基。只不过,以前所依靠与幽灿的关系,如今要换一下。

    就算她是兽吻之下的猎物吧,可就是一只羊,也算是只头羊。

    慕容轻烟说“野兽”干不起放牧的活计,余慈不介意做给她看!

    当然,严格来讲,这也是“吞了下肚”,并非是“体系经营”的层次,至少夏夫人还不是玄门体系下的人物,但日子还长不是吗?

    “夫人,湖祭成败,我无从置评,然而方才所谓的‘灵光加持’,牵涉甚广,不知可否解释一番?”

    夏夫人眸中光亮微微,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本是近乎虚脱的身体,又奇迹般地涌出了力量,她这时候才记起,早先她已经接受了“渊虚天君”外道神明的加持,她还有资本可用!

    希望重新燃起,但因情绪起伏过大,一时不敢开口,怕失了态,只好尽可能稳定地点头。

    也许是余慈的吃相难看了些?

    见夏夫人有了回应,后面各方修士骚动更大,有凌厉的视线抵在他背上,那是李伯才。

    余慈也看出来了,论剑轩这边,恐怕早已笃定,这次湖祭会出事,根本就是过来下手的,不管是谁,插手此事,都是与论剑轩争食。

    面对眼前局面,余慈倒是很想知道,在幽灿都可能与罗刹鬼王暗存协议的情况下,作为东海上的邻居,论剑轩与罗刹鬼王,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介入的时机,竟是如此巧妙。

    当前,余慈没可能直接问起,也不想节外生枝,静静等夏夫人的说辞。

    如今“渊虚天君”的名头,确实镇压全场的能力,夏夫人的解释也不用什么条理,只要将该说的信息表露出来就好:“……刚刚那道灵光,源头、来历都是诡谲,并非是受我祷告之念牵引而来……其实在妖国水域,我的念头已经被拦截,根本没有切入祖神所在世界!”

    别人信不信她的解释,并不重要,只要给余慈一个由头就好:“妖国……”

    看似沉吟之时,余慈往前走两步,到了祭台之前,视线直指湖水深处,看起来和之前的夏夫人差不多,但情况可完全不同。

    他没有多说话,神意冲击却瞬间推至十万重以上,就这么洒了下去。

    后方的楚原湘看得眉毛连跳两下,在神意攻伐中,这算不得一个特别强势的层次,然而余慈拿出的是与他当初交战时,连续跳变的技巧,且比当日更加娴熟,几乎在眨眼间,就将神意冲击的力量,遍布祭台之前深水区的各个层次。

    这是毫无忌惮地搜检湖底妖国的虚实,本就近在咫尺的湖底大妖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