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淡淡浅笑了一下,道:“夭夭,你听得到我在说什么是不是?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也不想你过后责怪你自己,你父母的事已经让你足够自责了,其实没必要,你可以把力气全部用来恨我,但不要反噬你自己。这话我说了不止一次了,你没错,林夭夭,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不是你。”
她很清醒。
没错,这一晚她清醒的史无前例。
她软软地从他身上下来,双手耷拉在自己身侧,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只看得到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汹涌的就像父母去世那天的一样,她这些话不想说给任何人听,只想说给自己听,哦,程渝听到也可以,她只是想说出来而已,说出来让自己忘不掉。
“我和我爸妈说我爱你,我跟你在一起因为我愿意。他们生气了。”
“没有什么诱奸,没有强迫,没有洗脑,我就是喜欢你的。”
“所以怎么和我没关系。”
“傅坚说怪你身份不干净,可你,是我选的啊。”
“是我选的。”
“我没有说谎,不是骗你,我真想和你在一起的,我想过你长得那么帅,将来万一你想生小孩了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很羞耻是不是?可我真的想过啊。”
“……后来五年我就不敢想了,每次想都给自己一巴掌。”
“人被刀刺中应该很疼吧。是失血而亡还是疼死的呢,器官破裂导致死亡是什么感觉呢?比窒息难受吗?比火烧痛苦吗?我都不知道,可我父母却知道了,我每次想到那一夜都觉得不敢去想,好可怕啊。”
那双纤弱的手,白皙,掌纹中布满了红色纵横的痕迹,颤抖着抬起来捂住了脸。
林夭夭失控哭了出来:“我不能只怪你,虽然真的怪你,可我也有罪,我不敢死,程渝,我怕我死了下去他们都会怪我,我怕我再也没有家了……”
偏黄的灯光下,女孩儿痛哭流涕,哀嚎到最后无法发出声音,床单都湿了一大片,程渝沉默地听着,不知多久过后去拍她的背,这些话,清醒着的林夭夭是不会说给自己听的。
她的罪孽感太重,所以她怎么会选择死。
当初程渝回来,去查到林夭夭这人的身份状态是“死亡”的时候,心里空成一片,可是不肖几分钟他就反应过来了,溺水而亡,这世上所有人都会相信她会自杀,可只有程渝知道她不会,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林夭夭是不会允许她自己死的。
男人眼眶红了,唇死死地抿着,没法发出声音。
他过去将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儿抱进怀里,说,“……你也真的恨死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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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夭夭感觉浑身像被油炸过一样,每个细胞都沸腾着,尖锐的疼着,她身体微微发抖,挣扎起来看着他,眼眶红的可怕,沙哑问:“你觉得呢?换做你是我呢?程渝,你会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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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很久,片刻后低哑道:“对不起夭夭,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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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没有说出实话,没什么言不由衷,只是林夭夭她,没有知道的必要,这一切的确是因他而起,程渝从不逃避什么责任,而愧疚,愧疚是无用的情绪,愧疚如果有用的话,要什么法律,要什么报复,要什么睚眦必报,按罪定罚。
他之前的生命就毫无价值,从此以后,林夭夭想要的一切,他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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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夭夭冷冷擦干净了眼泪,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程染死的时候你生气吗?生气吗?你有什么脸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啪!!”得一个清脆火辣的巴掌甩到了男人脸上,程渝这一生没被人甩过耳光,原来是这么爽快的一种感觉,他淡淡偏过脸来,没有情绪地看着她。
林夭夭也觉得爽快,能给他一巴掌,从此去死都值了,她这么想着抡圆了胳膊又从另一边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手掌都火辣辣的,烧得很疼很疼,程渝仍旧毫无反应。
她跌坐在床上,浑身都失了力气,口干舌燥。
程渝顿了片刻,从军靴里拿出一把刀,丢她旁边,捏在她手里,抬起她的脸说:“解气吗?不解气的话,我的身份并不在国内,你杀了我,没人会找你麻烦的。我嘱咐过所有人都不用找你麻烦,等会儿你用手机联系仇瑛,明天中午前他会带你离开这里,来吧。”
林夭夭听着他的话,看着手里沉甸甸冷冰冰泛着白光的军刀,气哭了。
“你明知道杀人不在我的道德范围内。”
“害死一个人的父母也不在道德范围内,有什么不行的呢?”
“你以为我不敢?”
“我希望你能再勇敢一些,这样我会放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把刀快速地挥了出去,林夭夭用了力气,凶狠的划了那么一刀,一开始她以为太钝了没划到,突然程渝左边肩膀那里开始渗出血来,衣服破掉了一个大洞,血迅速渗出,很快渗透了半边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