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试了试,发现她的脉相乱得出奇,可除此之外便试不出什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柳兰凝绝对有问题,否则她怎会连自己是谁都说不出来?摄魂术之下,本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就算别的东西她有可能不知道,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
可到底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会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不管怎样,先不让潇云欢知道,确保他顺顺利利成亲洞房再说!
七月十九,黄道吉日。
今天是十皇叔潇云欢和苏妩月成亲的大喜日子。虽然众人都不明白潇云欢的口味怎会那么重,千挑万选地选了一个丑八怪做王妃,但人前人后谁都不敢随便议论,否则谁知道打哪儿就会冒出潇云欢的人,将他们拿下治罪?
福国公府里,苏妩月正在梳妆打扮。虽然她的真容夜寒和夜辰都已经见过,不过今天她是新娘,潇云欢说了,她穿上嫁衣之后的样子他必须是第一个见到的,所以整个更衣梳妆的过程,她都戴着那两颗兔牙,看起来挺滑稽的。
魅影阁首席十二大杀手都在,围着苏妩月不停地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兴高采烈地发表着意见,都认为按照自己说的打扮,苏妩月才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越吵越兴奋,一开始还只是打嘴仗,到后来就干脆动了手,这个刚把发钗插到苏妩月的头上,另一个就嗖的拔走,把另一支玉簪插上去,可还没收回手,又被第三个人抽走……
就这么着,苏妩月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冬瓜,任凭这帮人在那儿拿各种首饰戳着玩儿。关键这帮大老爷们儿下手没个轻重,那些发钗往往穿过头发直接戳在她的脑袋上,戳得生疼。几次三番之下,苏妩月火冒三丈,砰的一拍桌子:“都给我滚蛋!不然咬死你们!要戴凤冠的,这些首饰根本没用……”
可惜她这怒吼完全淹没在了十二个人的争吵之中,没有一个人理她是哪根葱,还在不停地吵吵着:
“你这样不行,难看死了,看我的!”
“你才难看,我这发钗多漂亮,跟姑娘的肤色最搭配了,让开让开!用我这个!”
“你懂不懂什么是新嫁娘?大喜的日子戴白色的哪成,又不是去奔丧!你让开,用我这个金色的!”
“去你的!你才奔丧,白色显得纯洁!”
“纯洁个鬼,今天是姑娘和琰王洞房花烛的日子,纯洁得了吗?”
“洞房花烛怎么就不纯洁了?琰王分明就是个纯情小处男,都不知道会不会洞房!”
“谁说琰王是纯情小处男?你看到了?”
“那倒没有,姑娘说的。姑娘说了,她是个老司机,对方是不是纯情小处男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就算不纯洁,也是咱姑娘不纯洁,琰王纯洁着呢。”
“这么厉害?是不是啊?那你有没有让姑娘看看你还是不是纯情小处男?”
“滚!你怎么不让姑娘看看你?其实我都能看出来,就你这样的,就算不想当纯情小处男了,也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帮你成为男人,哈哈哈!”
“你给我滚!我掐死你!”
苏妩月连额头带脖子上都青筋暴起,她决定,忍耐到此为止!刷!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条皮鞭,不由分说朝着众人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都给我出去,跑得最慢的,老娘现在就给他破处!”
众人只顾着在她的脑袋上拿各种首饰戳戳戳,哪里防备她来这么一招,噼里啪啦一阵声响,不少人都被抽中,顿时惨叫着抱头鼠窜:“哎呀,哎呀,不得了,老虎发威了!”
苏妩月花架子扎的虽然大,出手却轻得不得了,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但“老娘要把你们大切八块”这种气势是一定要拿出来的。她一边得意地狞笑,手上动作不停:“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这十二个人也跟她在一起混的时间不短了,对她这满嘴现代词汇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也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早已个个笑得浑身无力,哪里还躲得开她的鞭子,只好一个劲儿地讨饶:“饶命饶命,不敢了不敢了,姑娘快住手吧!”
苏妩月这才哼一声收了鞭子,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看着头上横七竖八的发钗以及各类首饰,她又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心里却是暖暖的。这帮人,别看个个都是绝顶杀手,其实还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天性中童真的一面一直不曾消失,也是真心对她好。
当然这也得益于夜孤魂对他们的保护,他从来都是练功的时候毫不手软,可以下死手往死里折磨这十二个人,但是另一方面,他很注意在不动声色中保护他们的天性,尤其是那份童心和童真,更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加以泯灭。按理来说这是极端矛盾的,要做一个成功的杀手,就得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甚至六亲不认。想保持童真,就做不到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可夜孤魂就偏偏让这两个极端矛盾的特性完美地融合在了十二个人身上,这是他独有的本事,至少在苏妩月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没有第二个做得到。
刚才都说了要戴凤冠,头上根本不需要太多首饰,这帮人偏偏不听,还在那瞎嚷嚷瞎指挥,白费功夫。苏妩月笑完了,把那些首饰一件一件地取了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接着把手伸了出去:“快把凤冠给我,再折腾下去,非耽误了吉时不可。”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甚至突然发现,连十二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悚然一惊,她刷的回头,才发现夜寒等人居然只是呆呆地站着,仿佛突然没了魂魄一般,这……
魅影阁十二大首席杀手,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所向披靡、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的高手,若是一个两个遭了暗算还不奇怪,十二个人瞬间一起中招,就算是夜孤魂或古若尘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苏妩月浑身都刷的沁出了一层冷汗,甚至都有一种头皮发炸的感觉!可就在她想要看看夜寒等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动作却突然一顿,眼神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冷厉:“又是你?”
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当然就是羽柔。虽然她不能在凡间逗留太久,但福国公府对她的法力并没有限制,只是苏妩月身上有潇云欢下的移情幻影,如果对苏妩月下手,所有的攻击都会转移到潇云欢身上,所以她只是看着苏妩月,嘴角虽有笑容,目光却宛如毒蛇,恨不得把苏妩月咬得千疮百孔,让她死得最惨不堪言:“我真的好羡慕你,不管你是人是魔、是神是鬼,不管你是美是丑,甚至缺胳膊少腿,殿下都不肯对你放手。我也是真的好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教教我好不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羽柔就说过类似的话,之后苏妩月曾经问过潇云欢是什么意思,潇云欢不肯多说,只告诉她这女子之所以称也为太子殿下,是因为他的真实身份的确是太子,但不是东幽国的太子。到底是哪一国,她以后就会明白。
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苏妩月恍然大悟:潇云欢是云王的后裔,一旦云族重夺天下,他就会成为这片大陆的王,可不就是如假包换的太子?也就是说,他是苍龙帝国的太子!
自认为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苏妩月只是笑了笑:“有些东西是天分,就算我教了,你也学不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教你:你越是不停地纠缠,就越会断绝潇云欢接受你的可能。逆反心理懂吗?”
很明显夜寒等人变成这个样子,正是这个女人动的手,就像上次,她还不是把自己整得瞬间动弹不得?接下来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又该怎么解救夜寒等人,并保证自己不被她弄死?好像很难……
苏妩月一边跟羽柔说着话,大脑一边高速运转,可是怎么运转她都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现在唯一可以用的好像就是剧毒了,就是不知道对这个女人有效吗?
“我不需要懂。”羽柔缓缓走近,依然在笑,笑容里却已经流露出明显的恨意和杀气,“我只需要记住,太子殿下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他抢走,你也抢不走!”
苏妩月摇了摇头,顺便叹了口气:“如果潇云欢真的是你的,今天为他穿上嫁衣、戴上凤冠的人就会是你,而不是我,你明明知道这一点,何必还要专门跑过来浪费这些口水?”
一边说着,她的手已经在嫁衣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挎包里。这个挎包里有很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起死回生的宝贝,即便是她新婚大喜的时刻,也没有取下来。如果能把里面的剧毒取出来,说不定会有效呢?
那只手刚刚摸到藏有剧毒的瓶子,就见羽柔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说的对呀,所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为她穿上嫁衣,戴上凤冠。”
苏妩月顿时觉得心中凛然:“你……”
她只来得及看到羽柔白色的衣袖挥了一下,就再也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一星半点了!最让她吃惊的是,羽柔并不是封了她的穴道,也没有给她用迷药麻药之类,这是什么见鬼的招式?这女子和潇云欢一样来自云族,莫非这又是云族王族的不传之秘,类似于空间法术之类?
现在怎么办?不能出声,不能动,也就没法发出任何求救信号,即便发出去了,连魅影阁首席十二大杀手都瞬间中招,整个福国公府哪里还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苏妩月心中暗暗叫苦,还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天的一切必定非常顺利,谁能想到居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会出了岔子?虽然暗处也有月影卫,可这女子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她完全可以瞒过月影卫而为所欲为。
羽柔看着她任人宰割的样子,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然后一个转身,等她停下动作,竟然已经穿着跟苏妩月一模一样的嫁衣,头上也戴着完全一样的凤冠。她面对着苏妩月,一只手从自己的脸上轻轻抹了过去:“虽然变成你的样子挺恶心的,不过为了我和太子殿下的将来,我可以忍一忍。”
等她的手从脸上挪开,竟已经完全变成了苏妩月的样子,甚至连两颗兔牙都与本尊一模一样,苏妩月发自内心地惊叹:你丫牛逼呀!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易容术的范畴,是幻术之类的了吧?
紧跟着,羽柔再度一挥手,苏妩月眼前一花,脑中一晕,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四平八稳,只能再默默地赞叹一句高手。
羽柔慢慢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带了几丝恶毒的味道:“等我上了花轿之后,他们十二个人身上的法术就会解掉,但你的不会。解掉之后,他们就会按照我预先给设好的命令,在这里跟你洞房花烛。我的意思,你明白?”
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傻子才不明白。她不就是用什么见鬼的法术控制了这十二个人的神智,想让他们毁了苏妩月的清白吗?这样即便潇云欢发现羽柔是假冒的苏妩月,也绝对不可能再娶一个被十几个男人睡过的女人了。这么恶俗的招式早就已经被用滥了,这个看起来超纯脱俗、仙子一样的女人居然也会用,智商也着实有限。
苏妩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冷冷地看着羽柔。她看得出羽柔对潇云欢情根深种,当然也就恨她入骨,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她都是正常的。可她着实不该将夜寒等人也搅和进来,还用法术控制着他们做那种事情,这一点苏妩月无法接受。羽柔最好祈祷永远不要有落在她手里的时候,否则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夜寒等人出这口气。
“哎哟,你的眼神好吓人呢,很生气呀?”羽柔反而越发得意地微笑起来,“从前的时候,你不是很威风吗?连整个翼族都可以直接封印,怎么现在只能像一条死鱼一样任我宰割?你倒是起来再威风给我看啊,贱人!”
她突然一扬手,啪啪两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苏妩月的脸上。苏妩月现在毫无抵抗之力,她根本不需要用法力,甚至不需要用内力,就把苏妩月打得两耳轰响,眼冒金星,不但嘴角立刻见血,甚至觉得大牙都有些松动了!
大概是她嘴角的血刺激了羽柔的神经,她眼里已经满是克制不住的嗜血的兴奋,甚至连喘息都有些急促:“舒服吗?我可是舒服得很呢,这种感觉我已经一千年没有享受过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要不然我们再来玩一次扒皮抽筋,一定更舒服!你说是吗?贱人!”
刷,她再度扬起了手,苏妩月预计这下最起码可以打掉她两颗大牙,只好认命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得,好不容易才决定此生非潇云欢不嫁,结果到了成亲的日子,居然有另一个女人替她上了花轿,这叫什么事儿?也太狗血了吧?不知道潇云欢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的新娘已经被掉了包?对不起啊琰王,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技不如人……
就在这时,羽柔突然浑身一僵,眼里更是流露出明显的惊异:“谁?”
苏妩月心中一喜:难道救星出现了?会是谁?正想着,一张带着微笑的脸已经映入了眼帘:“委屈你了。”
与此同时,苏妩月浑身一哆嗦,所有的禁制都已消失,一声惊呼跟着冲口而出:“是你?”
来人轻笑出声:“昨天晚上刚刚见过,至于这么惊讶吗?”
昨天晚上确实刚刚见过他,还是来给苏妩月送新婚贺礼的,因为这个人正是幽绝!
察觉到行动已经不受限制,苏妩月立刻翻身坐起,仍然难掩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动弹不得的羽柔已经咬牙切齿地开口:“幽绝,你放开我!”
幽绝微笑,目光却分明冰冷锐利:“你既然知道苏妩月是什么人,就应该知道,我现在没那么容易放开你。”
羽柔更加咬牙:“你、你想怎么样?”
幽绝又笑了笑:“这得取决于苏妩月想怎么样。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脾气现在坏得不得了,用潇云欢的话说,那是一点就着,一着她就随便发挥,我都不知道她想怎样。丫头说吧,你想怎样?”
苏妩月轻轻摸了摸剧痛的脸颊,然后龇起两颗兔牙笑了笑:“大喜的日子,差不多一点算了。”
啪啪啪啪啪啪!她一反一正,接连不断地狠狠抽在羽柔的脸上,一连抽了六下才住手:“人与我一分,我与人三分,这是我的原则。”
羽柔立刻就变得比她惨多了。血顺着嘴角哗哗地往外涌,甚至可以看到其中夹杂着两颗大牙。苏妩月不客气,她这六巴掌是用了内力的,没把羽柔的脸抽烂,算她替自己积了点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