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福儿探头朝外面看,奶声奶气的问:“谁呀?”
尹亦浠刚去洗手间,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再说就算回来也不会敲门。
福儿正惊奇,只见房门缓缓开出道缝隙,萧默程去而复返,视线在病房里四处打量后才快步进来。
“福儿,你妈妈呢?”
朝外面洗手间的方向指了指,福儿托着下巴问他:“萧叔叔不是去买吃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默程笑容得意,单眨了下眼睛道:“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特意回来问问。”
福儿眉毛一挑,心想萧叔叔肯定想买她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把宫叔叔比下去。不过她是个讲究公平公正的好孩子,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肯给萧默程犯规的机会。
萧默程倒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很快话锋一转,又问:“那你妈妈呢,她喜欢什么?”
听到这里,福儿总算明白了。
敢情人家根本不在乎她喜欢什么,先前那句只是客气,这句才引入正题。
随口告诉了他几样,然后又神秘兮兮的提醒:“偷偷告诉你,我妈妈可是很有人气的呦,你要加油了。”
萧默程闻言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另一边,尹亦浠去洗手间途中接到了郭禹堂的电话。
郭禹堂向她道歉,说突然有事情耽搁不能来照顾福儿,所以才联系了宫冰夜。
照顾福儿本来也不是郭禹堂的职责,尹亦浠当然不会怪他,还关心询问了他是不是有急事,需不需要帮忙。
郭禹堂敷衍几句,便主动收了线。
尹亦浠看了眼逐渐暗下去的屏幕,没多想,继续往前走,正好遇到从洗手间出来的苏苗昕。
“诶小浠,我正要去找你呢。”苏苗昕摸摸鼻尖,略显踌躇道:“那个……我有点事要先走了,明天再来……行吗?”
尹亦浠觉得好笑,心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事?而且苏苗昕又不是她雇佣的劳工,想离开干嘛要问她行不行?
知道苏苗昕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见她目光闪躲,笑过之后尹亦浠便多问了一句:“公司叫你过去吗?还是心情不好?”
“都没哟,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去看福儿吧,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苏苗昕摆摆手把尹亦浠推进洗手间,然后转身开溜。望着她跳脱的身影,尹亦浠无奈的摇了摇头。
终于脱离尹亦浠的视线,苏苗昕停下来抚胸喘息,回头张望确定尹亦浠没跟着自己,才放心走进电梯。
根据郭禹堂不经意间说出的病房号,她一路找到郭禹锡所在的病房,难得客气的敲了门,听到里面的人让进,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
放眼整间病房,只有病床上坐着一个和郭禹堂相貌有五分相似的男人,郭禹堂居然不在!
这就尴尬了。
她本来怕郭禹堂一向粗心照顾不好病人,才偷溜出来想帮忙,可眼下郭禹堂不在,她就算再自来熟,也不可能和刚见一面的男人相处自然。
她打量郭禹锡的工夫,郭禹锡也在观察她,心中暗自苦笑。
有钱有势、气度不凡、又长了一张英俊的脸,追求郭禹锡的人从公司排队到家门口估计还有富余,所以看到苏苗昕的瞬间,他便下意识把她当成了追求者。
“这位小姐。”沉吟片刻,他终于开口:“不知你从哪里听说我生病的消息,但是我不需要别人探病,你请回吧。”
苏苗昕愣愣“啊”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便堆起一脸笑容解释道:“我不是探病的,是来照顾你的。对了,我和郭禹堂是好朋友,我叫苏苗昕,他应该跟你说过吧。”
郭禹锡的性格与宫冰夜相似,冷静沉稳,对待陌生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见苏苗昕如此热情,还不停和郭禹堂攀关系,他便愈发认定苏苗昕是来向他示好。
正要拒绝,没想到苏苗昕已经走了过来,一双神采飞扬的杏眼在他脸上来回打量,毫无顾忌。
“你看什么?”郭禹锡已隐隐生出些怒气。
苏苗昕却毫无所觉,反而露出副忧心的表情:“你脸色也太差了,病得好像比郭禹堂说的严重一点……快躺下休息,有什么需要做的都交给我就好。”
自来熟。厚脸皮。全然没有女人应有的矜持。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郭禹锡已经在心里给她下了一连串评语,面色更冷,沉声道:“不需要你帮忙,请回。”
以往他如此明显的拒绝,追求者们要么困窘脸红,要么气恼不甘,但最终的结果都是自觉离开。可苏苗昕闻言非但没走,反而更认真的盯着他的瞧,口中还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什么。
“真奇怪了,没听说郭禹堂父亲二婚或者有情人呐,可既然是同父同母,这兄弟二人的脾性怎么查这么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偷偷揣测别人的家庭毕竟不好,所以苏苗昕声音很小,也幸亏如此,否则郭禹锡非被她气得病情加重不可。
就是眼下,郭禹锡都觉得血压升高。
“我的话没听到?”他再次开口,语气不复先前的礼貌疏离,彻底变成凛冽的寒冰:“出去!”
苏苗昕被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有毛病吧,自己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他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开始发脾气?
苏苗昕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心里不满,面上便表现出来,比他吼得更大声:“我看在郭禹堂面子上才来的,凭什么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而且我还让你躺下呢,你听见了吗?!!”
机关枪似的一顿呵斥,郭禹锡直接愣在原处,眼睛张大,震惊的无以复加。
大概从他接手郭氏以来,就再没听到别人这样吼他,平日里见惯了毕恭毕敬阿谀奉承的人,突然遇到苏苗昕,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那么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他这副样子有些傻气,苏苗昕又忍不住笑了,随即意识到自己笑起来太没气场,便努力拉下脸,沉声道:“让你躺下呢,快点啊!”
本以为郭禹锡又要拒绝,没成想这回他竟然真的听话躺下了,只是一双眼睛还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这时候郭禹堂正好推门进来,眼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结结巴巴的问:“你们这是……你和他……”
见他回来,郭禹锡总算恢复正常,便又开始赶苏苗昕离开。
苏苗昕简直哭笑不得,朝郭禹堂摊手道:“不知道你哥把我当成谁了,从进门开始就让我走,唉。”
郭禹堂闻言,将自己和苏苗昕的身份关系郭禹锡,郭禹锡这才恍然大悟,又起身向苏苗昕道歉。
苏苗昕自然不会和病人计较,倒是看出郭禹堂面色不对,关心的问:“你怎么了,臭着张脸?”
公司那边有一个项目亟待郭禹锡回去处理,郭禹堂刚才就是在不远处接郭禹锡助理的电话。
郭禹锡正病着,他肯定不能让他离开医院,于是决定代替他出面处理。
怕郭禹锡不同意,他已经做好了游说的准备,没想到郭禹锡得知后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郭禹堂哪里明白,郭禹锡见自己生病后他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不少,所以才会同意给他机会去历练,哪怕最终的结果不理想,也只当成给他交学费。
既如此,事不宜迟,郭禹堂让苏苗昕留下帮忙照看郭禹锡后,立刻赶去公司。
病房里又剩下郭禹锡和苏苗昕四目相对,察觉气氛有些尴尬,郭禹锡便埋怨郭禹堂办事前没有考量,非要把苏苗昕留下来。
“苏小姐,我准备休息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就好。”他再次委婉的请苏苗昕离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苏苗昕既然答应了郭禹堂,那么在他能回来照顾郭禹锡之前,她肯定不会走。
看出郭禹锡的不自在,她玩笑道:“你睡你的,我又不会偷看。”
“不是这个意思……”郭禹锡考虑片刻,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清楚:“苏小姐,你我二人并不熟识,虽然你是小堂的朋友,但也没有让你来照顾我的道理。如果需要帮忙,我会找护士或护工。”
瞧瞧,还客气上了,刚才误会她身份的时候,他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苏苗昕拖了把椅子到床边,一屁股坐上去,语重心长的解释:“郭大哥,都二十一世纪了,您的观念不要那么迂腐好吗?我是郭禹堂朋友,就约等于是你朋友了,外人照顾你,哪能有我尽心呢?”
郭……大哥?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郭禹锡好像被鱼刺卡到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知为什么,苏苗昕看起来很娇小机灵的女人,一开口居然有种洒脱的江湖气。
郭禹锡适应了一会儿,又想出个打击她的理由:“就算是朋友,毕竟男女有别,不合适。”
苏苗昕想都没想就回了句:“你又不是卧床不起的病,除了洗澡和上厕所,其他还有什么不能被我看的呀?”
郭禹锡,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