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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属下掠影卫葵卯,叩见尊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颤音,青年深深的俯下身体跪拜下去。他的眼圈在祁弑非看不见的角度红润了起来,就为了能正式的在祁弑非座前叩请跪拜一次,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他也值得了!

    祁弑非的修为境界高深,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眼前青年激动的心率狂跳。青年的眼中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深切情感,望着祁弑非的模样就好像等待了无数年才等到这一眼一样。

    这虔诚热烈的模样,让祁弑非最后那点气恼也不见了。

    他声音里的寒气尽去,嗓音柔滑的说:“起来吧,别跪着行大礼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葵卯尽力控制自己的神情,维持着不失礼的平静神色,他抬起头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说:“多谢尊上关心,属下的身体并无大碍。”

    祁弑非手指撑着额头,平视站在御座台阶下方的青年。

    这三个月的时间,青年经历了种种酷刑,有些甚至是直接鞭挞在神魂上的刑罚。身体上,经脉上,神魂上的伤势都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

    这些绝不是无大碍的小毛病。只不过青年的脸色非常的平静,就好像那伤真的不痛,不存在一样。

    祁弑非为青年坚忍的性情而勾起了唇角的弧度。

    “既然你说没有大碍,那就算做没有大碍。你也不用专门请假休息,明天起就留在我这里做一个内侍吧。”

    什么?葵卯错愕的瞪大眼睛,盯着祁弑非唇边不容错辩的笑意。

    ☆、第 16 章

    做祁弑非的内侍?!

    内侍虽然还有这奴仆的身份,不过在仆役当中却是一飞冲天了。

    尤其还是做九极峰的内侍,那是多少人抢破头都抢不到的机会!

    葵卯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寻找接近祁弑非的途径,却没想到这个大馅饼就这样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他的脑袋上,顿时让他蒙住了。

    “你不愿意?”祁弑非故意说。

    果然被喜讯惊呆了的青年立刻拼命的摇头,那幅度之大,让祁弑非好笑之余都担忧他把脖子直接给拧断了。

    惊喜过后,葵卯迟疑的看着祁弑非说:“可是我现在表面伪装的身份是个炼体境的普通人,内侍要求最低也要守一境的修士。”

    祁弑非说:“无碍。既然是在我的九极峰当中,自然我愿意用什么人当内侍就用什么人。”他说的太过理直气壮,顿时让葵卯也觉得就该如此。

    只不过脑残粉的状态过后,葵卯还是盘算起来了利弊。

    在这些被刷下来或者从修士跌落成为普通人充斥的奴仆阶层,也是有着一条升迁之路的。粗使最低,其后是杂役洒扫,然后就是仆役,最高的就是可以进入各个凝魂境以上魔使们洞府侍候的内侍了!

    这可以说是奴仆一路最高的职位,葵卯如今竟然一不小心就升到了本职业的最高等级。

    只不过内侍一般都是从修士当中挑选,偶尔也会被看对眼被选入门墙或者是做了伴侣的。像是炼体境的普通人却从来都没有过,葵卯开始觉得他不能降低尊上的水准,是不是需要伪装来个奇遇什么的,直接装备上魔种以归元境的修为做内侍。

    就在葵卯在这边拧眉苦思,坐在上位的祁弑非洞悉他的想法,开口说道:“最重要的不要让你掠影的身份暴露于人前。你如果还是不能安心,就做个地位最低的内侍干些杂活好了。”

    这话说的祁弑非都有点无奈,什么时候他抬举一个人,却还要千方百计地找最低的职位安排对方才能满意。也就只有这小小的掠影总是让他破例,这种种经验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了。

    葵卯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安排,从最角落的地方找了一个小房间住了下来。

    他的东西都是随身带着的,起岸堂那里也没有遗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并不需要专门回去收拾。

    有了自己的空间,葵卯打水烧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他从纳物空间法器里边取出伤药服下,就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打坐治疗经脉上的创伤,而神魂上的伤害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温养。

    葵卯说无大碍,祁弑非就真的没有像对待伤患一样的对待他,而是第二天就安排葵卯上工。

    当祁弑非亲自把葵卯交给九极峰的内侍长的时候,内侍长的内心是震惊的。

    他们这些来九极峰做内侍的人都是大管事千挑万选选拔出来的,而且在这个地方工作那是轮换制,并不是说一旦选拔上了就能在这里待上个数百年上千年。

    每次轮换的时间还特别的短暂,跟宗门大比一样只有区区的十年这么短。

    只有内侍长能够做的时间长一点也是百年一轮换。这内侍长算是做的时间比较长的老人,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祁弑非这样平易近人的对待一个下人。

    这名叫赵三满的也挺奇怪,说他特别是真特别,竟然是被魔尊亲自带来,要说普通也是真普通,竟然就只是一个炼体境的普通人。普、通、人!

    普通人在这九极峰能干什么?

    内侍长纠结了,他都不知道该给青年安排什么活做!

    内侍长清了清喉咙,然后和颜悦色的问:“赵三满啊,你以前是在那里的?都会做些什么?”

    葵卯恭顺的回道:“小的之前是在起岸堂,做的是洒扫。之前是下人区的粗使,只会做一些砍柴的粗活。”

    内侍长也没有指望他能会什么高精尖的技能,他这修为在狱天宗基本也就这样的水平了。

    内侍长心里有了底,于是很干脆的就说:“既然如此你在九极峰做个洒扫好了,平时就清理一下地面,只不过这地面不能扫而是要用抹布擦。你知道吗?”

    葵卯点头表示明白,这魔尊居住的地方地面上使用的都是冬暖夏凉自动会调节温度的蕴和玉石,怎么能用扫帚扫这么粗暴的手段?就应该要用抹布亲手来擦才是。“小的知道,必定会把地擦的一成不染!”青年至今还有着只有用水洗一遍,才能算是清洁的淳朴思想。

    内侍长把葵卯打发了,摊在座位上放松四肢。他也不容易啊,硬是在九极峰上给找出了一个凡修能干的活出来。

    九极峰常年被笼罩在法阵当中,地面上不用清理也纤尘不染,擦不擦的都无所谓,就当是供养一个人了。

    这九极峰是祁弑非的地方,内侍长只是个小小的奴仆,自然是主人让怎么干就怎么干。既然魔尊大人要让他给这人安排个工作,那不管怎么样,他也一定要办的妥妥帖帖,不能出一点差错。

    内侍长以为这事情安排好了,葵卯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地干活就完了,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这位就向他告假。

    青年还说的十分有道理,内侍长不批准都不行。

    青年说:“因我来的突然,身份铭牌还没有成内侍的铭牌,出入不免麻烦。还请内侍长准予我一天的假期,让我去把我这铭牌改换成九极峰内侍的专用铭牌。”

    狱天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铭牌,铭牌上有相对应可以活动空间的进出许可,如果没有相对的铭牌有些地方根本就不能够靠近。

    葵卯表面伪装身份仍然是起岸堂的杂役铭牌,持有这个铭牌他连出去都不可能。

    内侍长只好亲自把他送出了九极峰的范围,又给了他一个玉简,写着调令。让专门管理铭牌的部门给他改换九极峰的铭牌。

    葵卯感激的道谢之后匆匆的走了,离开九极峰,青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虽然他确实需要改换铭牌,可是却不必这么着急。他之所以第二天就要出来一趟,完全是因为有一个人他要亲手的了结!

    葵卯身上的外伤已经全都好了,只剩下经脉还有神魂上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让他真元运转起来迟滞,闷涩。

    而让他这样一身伤的人,他觉不可能脱离了险境就把对方忘到脑后了!

    乙未把葵卯告发给丘弘一,导致葵卯被石子墨下令让刑律司带走,这件事情在掠影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人都有坚守掠影内部事务内部处理的共识,唯独乙未打破了他,这让所有的掠影都对他恨之入骨。

    这可惜乙未被作为检举人同时也是人证被刑律司提走了,让掠影们没有办法亲自动手对他处以极刑。

    而现在葵卯被祁弑非带走,这件事情也算是落下帷幕,没有了这个嫌疑人,原告检举人自然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乙未又被丘弘一发还给了天乾。

    乙未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了魔种也没有了法器又成了阶下囚,其实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他之前用大量灵石、灵药贿赂了小弟的刑律司巡弋兄弟并不是白搭的。那人特意对他多多照顾,没受苦不说,吃的还不错。

    乙未以为葵卯迟早会招或者是干脆就被打死了,而他的结果不是重回岗位,就是留在这牢房里老死。无论哪种结果都比之前被丢到山脉野训好。

    他没想到这日子不过才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他竟然又回到了掠影卫的手中!

    天乾看着他眼睛都红了起来,对于这个出卖掠影内部事务的卑劣之人真恨不得千刀万剐。

    掠影们出动,把那收受了乙未财物法器的蜕凡境小弟和刑律司巡弋直接暗中抓了回来,当着乙未的面干脆利落的杀了。

    如果不是丘弘一做事谨慎,并没有再让多余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就不只是这两条人命的事情,说的刑律司要被掠影们血洗了。

    底下的手下都看着天乾,天乾缓缓的深吸一口气,直接宣判道:“乙未,你不仅诬陷同门,甚至违反规定把掠影内务透露给外人。按照内部条例,即刻执行极刑处死!”

    葵卯从队列当中出列,沉声说:“总领大人,属下请求为乙未执行死刑的资格。”

    天乾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说:“既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而起,自然应该让你们自己了结。”

    葵卯这时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他说:“原本我们都是从一个训练营出来的,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反正葵卯不可能放乙未一条活路。

    ☆、第 17 章

    葵卯把乙未重重的甩到地上,乙未狼狈的在灌木草丛当中翻滚,没了魔种带来的归元境修为护身,就连天涧山脉当中布满荆棘的野草也能扎得他遍体鳞伤。

    “你还记得这里吧?”青年冷冷的俯视乙未。

    乙未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深深的刺向青年,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

    “你我的恩怨就是从这里开始,那就让我在这里送你去见你的弟弟。”葵卯冷漠的说道。

    提到他的弟弟,乙未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其他的表情。

    “乙未。虽然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在使用这个名字,可是我们都一样是孤儿,早就已经忘记了各自的性命。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用这个代号来称呼你。”葵卯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绝壁山谷当回荡,“我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珍惜现在的生活,费尽心思的针对我,这能有什么好处?”

    乙未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凄惶的低吼:“你懂什么!我只要一看见你就想起我那弟弟!就是因为你他才没能成为掠影,结果送了命。你爬的越高,站的越远,我的压力就越大,内心的负担就越来越沉重。我怎么能不恨你!只有你死了,只有你消失了我才能好受。”

    葵卯看着对方的双眼,那双眼当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有绝望、畏惧、恐慌、仇恨。

    葵卯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训练营当中原本就是彼此的竞争关系,就算不是我,也可能会是别人。你弟弟的身手和考核成绩根本就不可能合格。那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

    乙未顿时暴跳如雷:“你胡说。我弟弟那么优秀,如果不是你他绝对会被选上!所以我才会恨你!为什么你会抢去他的名额,只要没有你!只要没有你,他现在还活着!”

    乙未竭力嘶吼完这句话,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底气,撑着胳膊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他低声的说:“我答应过我双亲,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结果却食言了。”

    葵卯的表情淡了下去:“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心结。你一直怪我抢去名额,觉得如果我弱一点他就能被选上。同理可证,以你的这个道理,你那个时候放水一点,就可以让你弟弟被选上。而你自己的下场就是被迫继续参加野外严酷的训练,到时候死的就是你自己!”

    乙未如遭雷击,他浑身一震,身体僵硬了起来。

    “你本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只有一个人能活的时候,为了自己生存下去放弃了你的弟弟,拼命的赢得了名额。然后内心愧疚,逃避现实,就迁怒到我的身上!”

    所以之前俩人之间虽然关系不太好,却也一直风平浪静。乙未能把这一切责怪道葵卯身上,心安理得的生活着。

    可是当葵卯出现在乙未的面前表现的越来越优秀出众,就显得葵卯更没有可能在那个时候输给乙未的弟弟。葵卯与乙未的差距越大,他迁怒的理由就越来越站不住脚,内心就越来越因为负疚感而恐慌。

    最后促使他做出这种诬陷同僚,一定要置葵卯死地的行为。

    葵卯今天终于戳破了乙未内心的心思,让他无处可逃,直面自己内心那时自私。

    乙未满脸疯狂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们那个时候说好了,有两个名额,所以机会最大才一起参加,两个人一定能够一起入选……”

    葵卯直白的说:“你不用再粉饰了,在掠影当中你们除了是兄弟之外,两人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你赢了,而他输了。结果就是这么简单,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的自责根本就是多余的。”